玄女國篇 沉淪在欲望中的紅娘
玄女國,皇都。
在猙的極力抗議下,詡渺很快替給他解了剛施上不久啞聲咒。
得以解開啞聲咒的猙,開始無休止地向風之瑤哭訴。
可憐的風之瑤,不過是向猙提出意見,卻要被迫聽著猙沒完沒了的泣訴。
皇都大街上,不算得熱鬧,來往的百姓,不是形隻影單,就是三三兩兩。
猊獰獸半吞半吐地問道:“渺渺,此番前去,你真打算用愛去感化紅娘?“
以她對詡渺的了解,這完全不是詡渺的處事風格。
詡渺神情自若,道:“當然!作為人敬人愛的先神,心懷愛心是何等的重要。“
詡渺話音一落,四下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她不解,聳肩問道:“有問題?”
猙、猊獰獸、風之瑤一同搖了搖頭。
猊獰獸訕笑,問:“若是她不聽······”
“不聽?這有何難。”詡渺抬手挽了挽袖子,朝暮翠堂方向望去,目光平靜悠遠,道:“其實,不管用何種方法,我們必定是要將她帶走,不是嗎?”
猊獰獸順著詡渺的目光,道:“是啊,可不能再讓她留下禍害玄女國的百姓了。況且,她還有她的使命要去完成。”
補天石作為上古神器,亦正亦邪。故此,它所處的環境,十分重要。
紅娘,就是其中一顆碎石幻化而成的人形。
化成人形的紅娘,天生可知世事,
隻是,她久久未能離開滄村。
因為,她生性喜愛熱鬧,寧可留在村子裏聽村民說一些家長裏短,有的沒的,也不願自身一人踏上旅程。
滄村自成了村子,村民世代古樸,即便是有了**,也不過是為了吃飽穿暖。故而,在滄村的紅娘,還是一顆純潔質樸的補天碎石。
直至她來到玄女國。
玄女國畢竟是一國皇都,這裏誘惑太大,所誕生出的**,是無窮無盡。
紅娘受到了誘惑,聽見了**。久而久之,她的內心也誕生令玄女國女皇生畏的**。
風之瑤問:“可是說來也奇怪,女皇下令封鎖街道布下結界,為何紅娘沒有反抗?”
詡渺道:“紅娘的**,最先來自於周圍的人,就好比她感受到了妙怡心中的**,所以她才會以保護鄭閔之為籌碼,去換取她在玄女國的立足之地。期間,她又為妙怡與鄭閔之牽紅線,漸漸地,她嗅到了可以滿足她**機會,最後,她的**就像一顆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越滾越大。恰好,女皇下令將暮翠堂臨近的街道封鎖,並布下結界,在一定程度上,讓紅娘與外界的**有所隔絕。所以,不是她不想大鬧一場,而是她心中的**,有所縮減。”
風之瑤繼續問道:“可她不是繼續為玄女國的女子與陸上的男子繼續牽線搭橋嗎?**怎會縮減?”
掙解釋道:“在女皇的強硬幹預下,如今愛上陸上男子的玄女國女子少之又少,就算有,心中的**無外乎就是與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就好比紅娘在幾年前為妙怡和鄭閔之牽紅線的一般,也並未威脅到玄女國的族群問題。她的一發不可收拾,隻停留在女皇毫無底線地默許她一切行為的那段時間裏。”
風之瑤越想越不解:“那紅娘這般做,是真的錯了嗎?”
紅娘的做法,的確令玄女國純正的血統受到一定的威脅,但是,一個長期封閉的國家,在這裏生活的百姓,是多麽的無趣與無知。
若是沒有紅娘,妙怡及這皇都裏的部分女子,就體會不到世間愛情的甜蜜與苦澀,也無法知道陸上的生活是多麽的精彩與有趣。
詡渺抬手輕輕地摸了摸風之瑤的頭,道:“之瑤,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風之瑤的所想,詡渺自然清楚。
她道:“之瑤,紅娘是讓玄女國的一些女子體會到愛戀中的樂趣,但是,紅娘沒有來玄女國之前,那些未遇見心愛之人的女子,照樣過得很開心。”
“情愛本不是人人所得,也不是必須所得。隻是,一旦陷入情愛中,得到的結果,往往隻有兩個:一個好,一個壞。好的結果,固然令人欣喜,但是壞的呢?”
“之瑤,紅娘給予的愛情,僅僅隻是短暫的快樂,而短暫的快樂後,是長久的痛苦。所以,這是殘忍的。”
“自玄女國的女皇插手幹預,有多少玄女國的女子,之後都要活在思念心愛之人的歲月中,度過漫長的一生。那些深夜跑出家門,為的就是去見心愛之人的女子,你可知道她們要冒多大的危險?”
“說得好聽些,紅娘是打破了這裏的世俗規矩,可世俗規矩真的就這般容易被打破?她不過是在這裏,陷入了**的沉淪。”
風之瑤聽得是雲裏霧裏,她歎一口氣,隻覺得詡渺說得並不是一件好事。
詡渺溫柔地笑道:“你現在年紀還小,經曆得又少。不過話說回來,姥姥並不希望你能懂得這些。”
不懂愛戀的苦痛,隻嚐愛戀的甜蜜。
不懂離別的傷心,隻知幸福的美滿。
詡渺一行,一路朝華凝路走去,寬廣的街道,漸漸沒了行人。
結界外的街道,店麵緊閉,冷清蕭條。
猙打量著四周,道:“怎麽不見有守衛在此駐守?”
詡渺看著結界內的街道,勾唇笑道:“女皇怎麽會將守衛安排在如此明顯的地方。”
猊獰獸陷入沉思:“話說,倒也奇怪,女皇插手幹預,紅娘竟也沒有上門去找她算賬。”
詡渺道:“女皇幹預是百姓,紅娘為何要找她算賬?想來這街道的封鎖與結界,也是女皇找到一個能讓紅娘信服的理由,才能得以實施。可惜,此計不是長遠之計。”
風之瑤道“那紅娘為何不搬走?”
詡渺搖頭,目光玩味:“因為,她無法離開暮翠堂,畢竟那裏有接連玄女國與陸上的暗道。那暗道,估計讓她下了好幾年的心血。”
猙疑惑:“難道那暗道搬不走?”
詡渺邁步走進結界,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當然可以,不過花費的時間與精力必定不會少,還不如將姑娘們引到此處更為省事方便。”
結界裏的街道,毫無人氣,蕭肅詭秘,即便有曦光照耀,掩也不住從深處傳來的寒意。
風將地麵上的落葉吹起,夾帶著空氣中的塵埃。
詡渺一行不緊不慢地直直往深處走去,來到暮翠堂的店麵門外。
與別處因常年不打掃的店麵不同,暮翠堂的店麵及牌匾,幹淨無塵。
曦光照進暮翠堂的店堂,明亮整潔。
擺放在貨架上的商品,精美無暇。
詡渺邁步走進暮翠堂,來到貨架前,拿起一個水青色的胭脂粉盒,細細摩挲打量。
猙、猊獰獸、風之瑤緊隨其後。
胭脂水粉對女子而言,都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不論年齡,不論族群。
猊獰獸和風之瑤很快就沉迷於其中。
猙即使化成了女子,可他本質為男子,對眼前這些瓶瓶罐罐絲毫不感興趣。
他打量著無人看管的店麵,心中是萬般的擔憂,擔憂紅娘因他們的到來而逃跑。
詡渺剛好相反,絲毫不著急。
她看著手中的胭脂,興致盎然地道:”不知這胭脂,我抹了,會不會好看。
風之瑤一聽,歡騰地走到詡渺身旁,她正要開口說好看時,就被一個嗓音婉轉,帶著揶揄的聲音給打斷了。
“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知羞恥地想抹胭脂水粉?”
詡渺一行循聲望去,看見紅娘從店堂的偏門走了進來。
紅娘身著白裏紅紗,發挽倭墮髻,以精致昂貴的珠釵為綴。
她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魄,唇角邊的兩顆黑痣,攝人心魂。
在玄女國待了十年的紅娘,早已褪去當初的素雅質樸。渾身透著珠光寶氣的她,走到櫃台後支肘抵頜,戲謔地看著詡渺一行
“我原以為。你們一來到玄女國就會過來找我,沒想到,你們竟先去了一趟宰相府。”
詡渺放下手中的胭脂,帶著調侃,挑眉笑道:“怎麽,吃醋了?還是說,突然發現自己在我們心中,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的重要,而深感低落?”
紅娘嗤笑:“不過是隨便說說,何必聽進心裏引出遐想。畢竟,突然相見,多多少少會覺得尷尬。”
詡渺走到櫃台前,雙手抵在台麵上,與紅娘對視:“這麽說來,倒是要謝謝你這小心意了。”
紅娘垂眸莞爾一笑:“不過是簡單的待客之道,無需言謝。”
她抬起雙眸,目光凜冽,與詡渺清冷幽深的目光,再次直直對上。
殿堂內,霎時間安靜得可怕。
微妙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猶如一張薄膜,一觸即破。
門外的天空,似有烏雲遮擋,四周變得陰暗起來,就連微風,也稍稍開始變得急切,卷得落葉塵埃,簌簌作響。
猙、猊獰獸、風之瑤站在詡渺身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們暗暗地調整站姿,時刻地準備著對紅娘發出攻擊。
一顆石頭與兩神兩獸的戰鬥,一觸即發。
紅娘最先將這危險的氣氛打破,她偏頭看向猙、猊獰獸、風之瑤,道:“不公平。”
詡渺問:“怎麽不公平了?”
紅娘褪去她凜冽的目光,慵懶地道:“你們人多,而我就一個人,這何來公平?”
詡渺挑唇:“所以,你是想和我打一架?”
紅娘冷笑,隨即擺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道:“我現在是人,我有我的意識存在。自然,也有替自己爭取自由的權利,你說是不是?”
“當然是。”詡渺不可否認:“一顆石頭都能成為紅娘來替人牽紅線,那還有什麽是不能的?”
詡渺的嘲諷讓紅娘的臉色一時有些掛不住,她道:“石頭牽紅線怎麽了。至少我牽成功了。哪像你······算了,還是廢話少說,你現在馬上轉過身讓他們離開,我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我贏了,你隨我,我輸了,就與你離開玄女國。”
“好啊。”詡渺爽快地答應了。
她轉身麵對著猙、猊獰獸、風之瑤,道:“你們到結界外麵等我,順帶著保護好結界外麵的百姓,就怕屆時我稍微控製不住,波及無辜的百姓。”
紅娘聽了詡渺的話,不由翻出一記白眼:“我說你是不是仗著自己年紀大,吹起牛來絲毫不用打草稿。”
詡渺稍稍側頭,笑道:“都是洪荒出來的,誰又比誰年輕。”
“你!”
詡渺見紅娘被自己的一句話嗆得啞口無言,心情頓時大好。
猙、猊獰獸、風之瑤對詡渺是信心滿滿。既然詡渺讓他們離開,他們聽從便是。
猙道:“渺渺,稍以給她點顏色瞧瞧便可,不必大動幹戈。”
詡渺怡然一笑:“放心吧, 我自有分寸。”
詡渺說完後,猙和猊獰獸以及風之瑤便轉身離開了。
隻是,未等他們離開店堂,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動靜。
猙、猊獰獸、風之瑤回身看去,隻見詡渺站在櫃台前,胸口上插著一把血琳琳的石刃。
嫣紅的血液從詡渺的胸口流出,將她身上白衫浸染,猶如一朵盛開的曼陀羅,鮮豔奪目,淒美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