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葦馱、尊者
以陳浮生等人的實力,跟隨兩個凡人,簡直輕鬆無比。
不過片刻。
已經跟隨阿詩瑪來到近郊的一處街巷。
不少鄰居街坊,都圍在阿詩瑪家外,議論紛紛。
簡陋低矮的房屋牆上,掛著一個打造精致,編纏無數花紋的鳥籠。
鳥籠內,果然空空無也,隻剩孤零零的掛環和食料。
“阿兒!阿兒”
阿詩瑪遠遠望見空鳥籠,頓時哭叫著衝進了家門。
陳浮生立刻以劍刃,映照自己的異色雙瞳。
須臾,抬眼觀望。
圍觀的群眾裏,並沒有異常。
但是卻有一個三境鼎廬的修行者,中年女子身穿白袍,挎著藥草簍,前去安慰阿詩瑪。
西晉國土,佛門和醫家,都是受黎民萬眾敬仰的修行者。雖然佛門聲望最隆、最崇高,但在西晉偏遠地帶,醫者在民間的聲望,並不弱於佛門。
陳浮生等人駐足觀望,聆聽著周圍群眾的議論。
大約能聽出此事的緣由。
原來,西晉某些佛國,每年都會有靈山使者,賜下“神鳥幼雛”,讓子民們負責看管、飼養。
繁曇城是西晉邊陲的名城,飼養神鳥的責任也更隆重,更有規矩。每隔數年花神誕辰,所有飼養的“神鳥”,便要進貢靈山。
在佛國裏,“花”、“鳥”、“黃金”等等,皆是佛門必備的貢品。
所以阿詩瑪家丟了飼養的“神鳥”,無法在誕辰之日上貢,便相當於一場大禍。
據說,每個家庭的長子或長女,心神與“神鳥”綁定,如同親人一樣飼養。
阿詩瑪家的“神鳥”丟失,自己的長子也受到牽連,心神受到重創,昏死不醒,已經是奄奄一息。
那位前來的醫家修行者,是附近頗有名望的一位醫者,與阿詩瑪也熟悉,聞訊趕來救治。
約莫炷香時間後,那位醫者走出阿詩瑪家門,圍觀群眾紛紛上前關切詢問。
醫者講述幾句,然後黯然搖頭離開。
圍觀群眾們皆是歎息,一番議論後,也紛紛離去。
片刻,阿詩瑪家門前一片安靜。
隻有隱隱傳出的低泣聲。
“走,去看看。”
陳浮生當先邁步,走進阿詩瑪家中。
家中很是簡陋,但卻收拾著很幹淨。不多的裝飾品,皆與花和鳥有關,看得出是一種民俗風氣。
臥室內,草席上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孩子。阿詩瑪跪坐在旁,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用布巾擦拭孩子的臉。
“你們是”
阿詩瑪聽到聲音抬頭,見是阿浮生等人,不禁愣了一下。
“婆婆,在集市上,你送過我們花環,記得麽?”陳浮生微笑道。
阿詩瑪再才恍然,手足無措地起身,招呼陳浮生等人坐下。
“我看看這孩子,能不能救。”陳浮生也不多言,直接走到草席前,注目觀察。
孩子約莫十幾歲,臉上毫無血色,雖是昏死狀態,身體卻時不時抽搐。
“你能救我家阿兒??”阿詩瑪又驚又喜,趕緊抓著陳浮生的胳膊,苦苦哀求。
“好人!請救救我孩子!!求你了”
陳浮生隻是一眼,便看出孩子的心神受縛。
如此狀態,有些類似於被種蠱後,身蠱抽離,本體受到創傷昏迷。
以他目前的實力,隻需一道法力打入,解開心神,便可讓孩子清醒過來。
但清醒歸清醒,能不能活命卻要兩說。
畢竟孩子的心神綁定了“神鳥”,受到禁製,相當於一心兩分。若找不回“神鳥”,這孩子還是活不長。
突然,猻喉卻傳出字音入耳
“吞噬!”
陳浮生微微一怔。
猻喉的意思是,它喉內的“九翼大日金鵬”,可以吞噬孩子心神內的禁製。
陳浮生立刻以意念詢問,溝通之後,沉吟思索。
金鵬確實可以吞噬孩子的心神禁製,但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徹底與“神鳥”斷開。
“先救孩子再說!至於斷開心神,壞了繁曇城的規矩,再另行解決。”
陳浮生將心意告知猻喉。
霎那,一道黑氣如針,針尖上是一縷金光,刺入孩子心膛內。
瞬間便有一縷如“鳥”狀的遊絲,被金光啄起,消失不見。
“媽媽”孩子突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但顯得茫然,緩緩坐起身。
“啊!阿兒!”阿詩瑪驚喜萬分,撲上前一把摟住孩子,放聲痛哭。
陳浮生悄悄退到室外,又溝通河童
“能不能占卜一下,這孩子綁定的‘神鳥’行蹤何在?是被盜還是被殺?”
河童遁身出來,問道“你想怎麽做?”
“咱們斷了他的心神禁製,若是轉身就走,還是給婆婆家招了災禍。”
“好事做到底,幫著找回‘神鳥’。再看有無辦法,彌補此事結果。”
聽陳浮生說完,河童也不猶豫,直接開始河圖之術。
星光灑落,籠罩在屋外的鳥籠上。
片刻,河圖星光形成圖案,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
人影是一位佛門修行者,相貌頗有特色,唇下有一顆黑痣。
“樞神將。”河童抬手散去占卜卦相,肯定的說道。
“你現在的手段,居然看得出卦相之人的底細?”陳浮生感到詫異。
河童傲然道“你以為隻有你在洪荒得到好處?我乃洞天之靈,進境比你快!懂不懂?”
陳浮生微微一笑,記下卦相中的樞神將容貌。
然後回到臥室,以掌心顯出此人外形,給阿詩瑪觀看。
“瓦坦使者?”阿詩瑪認出,說出名字。
陳浮生仔細詢問,得到此人的底細。
瓦坦是繁曇城外“持聞靈山”的樞神將,每年負責給轄下子民,發放花種和“神鳥幼雛”。
“監守自盜?”陳浮生沉思。
現在既知此人身份,先找到他再說。
一個樞神將,如今在陳浮生眼中,已經是毫不在意。
“卦相顯示出此人與神鳥有關,卻不能說是他盜取了神鳥。”河童了解到陳浮生的意思,提醒道。
“瓦坦是發放雛鳥的使者,鳥籠與他有因果關聯,也是合情合理。”
陳浮生點頭“無論如何,找到他再說。即便不是他盜了神鳥,也能提前求個情,幫阿詩瑪母子圓滿了結。”
有了決斷之後,陳浮生等人立刻出門。
未走幾步。
陳浮生眉頭一皺,抬頭望天。
嗤~~
一道白虹飛掠而來,目標似乎直奔阿詩瑪家。
陳浮生的異瞳仍在,一眼便看出,竟是卦相中顯示的“瓦坦”!
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休門伏眠,休門陣,開!”
陳浮生豪不猶豫,法力玄炁狂湧,開啟“休門”。
初代符籙太乙天象、休門神通,瞬間合體。
飛掠而來的樞神將瓦坦,萬萬沒想到,底下居然有個小子,突兀的對他出手。
等他回過神來,周身已是籠罩無數風雨幻象,以及無數縱橫交錯的列陣,再加上禁錮、沉默之法。
神將之力,霎那封住了瓦坦。
瓦坦就像淩空降落的“木雕”,猛地下墜,結結實實砸在陳浮生眼前,一動不動。
“你就是繁曇城的樞神將,瓦坦使者?”陳浮生笑吟吟的問。
瓦坦的臉色陣青陣白,仍在極度震驚中。
過了半晌,他再才壓抑恐懼,強自鎮定,說道
“你你是何人?道門修行者,敢在我佛門繁曇城肆意妄為?”
哮天犬侍立陳浮生身後,頓時沉喝道
“你個遭瘟的和尚,我家主人問你話,你直說便是,扯什麽虎皮?”
晁馗捏了捏拳頭,對著瓦坦晃了晃。
哮天犬和晁馗在時光長河一番曆練,全都處於樞神將的境界。此刻凶相一露,頓時讓瓦坦心神大亂,明白自身處境。
“是,我是瓦坦,‘持聞靈山’的使者之一”瓦坦忍著驚疑和懼怕說道。
陳浮生指了指遠端阿詩瑪家,微笑道
“這戶人家的神鳥,是不是你拿走了?”
瓦坦的臉色一滯,隨即咬牙,強硬道
“繁曇城乃是‘伽瀾佛國’第一靈山‘持聞靈山’的轄下!乃是神嗣寰榜第二,靈山之主葦馱太子的養聖之地!”
“我乃靈山使者,身負巡察之職,如何處置此城之事,無須告知你!”
“靈山之主?葦馱太子?”
陳浮生微微一怔。
此前還聽說葦馱,是神嗣寰榜前三的絕代天驕。
但卻沒有想到,去了一趟洪荒之路回來,葦馱居然也成就了圓滿神將。
“這麽快?難道之前是在壓製境界?”陳浮生暗暗嘟囔。
哮天犬和晁馗互看一眼,此刻方知,原來繁曇城的靠山背景,居然是那位傳說中的頂尖天驕“葦馱”!
陳浮生瞧著色厲內荏的瓦坦,淡然道
“我問你是不是盜走神鳥?”
瓦坦並不知陳浮生的底細,但見陳浮生聽完自己的背景,居然毫無所動,不禁心中更是驚疑。
事到如今,麵對強者,又是身受禁錮。再若不說實話,恐怕有生死之危。
瓦坦從陳浮生平淡的態度裏,仍是感到難以抑製的壓迫感,隻得咬咬牙,說道
“是我取走了。又如何?”
陳浮生聽他承認,微微點頭,說道
“你口口聲聲,稱此地乃是葦馱太子的養聖之地。又說繁曇城有規矩,那你為何要破壞規矩?劫掠自家子民的貢品?”
瓦坦愣了片刻,摸不清陳浮生到底是何意,遲疑道
“我取走自家子民的神鳥,與你何關?”
陳浮生皺眉“你害了阿詩瑪一家,難道不覺得?”
瓦坦聽到此言,心中不禁是鬆了口氣。聽出陳浮生動手,居然是為平民出頭的荒唐理由,和他所想的不一樣。
“你以神通禁錮我,隻是為了替老婆子找回神鳥?”瓦坦立刻追問。
陳浮生點頭,也不多說。
瓦坦突然就笑了
“繁曇城的規矩,便是一切繁衍、生殺之權,皆在‘花神’掌中。”
“每年誕辰之前,‘花神’偶有所感,便會取走一些可堪造就的‘神鳥’。此事乃傳統,子民皆知。”
“你說害了老婆子?嗬嗬,你不如去問問,她家的孩子,願不願為‘花神’而死?”
陳浮生再次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麽。
哮天犬和晁馗聽了,雖然感到刺耳,但也不知如何反駁。
陳浮生想了想,說道
“我與你家葦馱太子有些交情”
瓦坦頓時一愣,不禁脫口道
“你?敢問閣下是何人?”
“陳浮生。”
“啊??居然是你!!”瓦坦目瞪口呆,表情極其精彩。
陳浮生再才知道,自己的名望,竟是傳到了遙遠的西晉國土。
“阿詩瑪婆婆的‘神鳥’之事”
陳浮生的話未說完,瓦坦卻是搶著說道
“你既與我家葦馱太子有舊,此事無須多說。‘神鳥’送還,必不會為難那個老婆子!”
哮天犬和晁馗頓時嘿嘿笑“哎,早說不就完事了。”
瓦坦也是滿臉笑意,顯出親近的意味。
陳浮生屈指一彈,解了瓦坦身上的休門禁錮。
瓦坦脫縛之後,大鬆一口氣,施禮謝過。隨即張嘴一吐,一道光芒遁出,落入遠端阿詩瑪門前鳥籠內。
霎那,一隻紅羽似火,精氣盎然的禽鳥,便現身而出。它感應到自己回歸,亦是高興鳴叫。
阿詩瑪婆婆和孩子,頓時驚喜萬狀地衝出,撲到鳥籠前,不斷禱祝上天,喜極而泣。
“多謝!”陳浮生點頭謝過。
“無須多謝,我職責所在,份內之事。”瓦坦笑容堆積,又施禮道
“陳浮生道友既然來到西晉,定要好好遊賞一番。三日後,花神誕辰,再來與道友共聚!”
“告辭!”
說完,笑眯眯致意,立刻遁身遠去,消失無蹤。
陳浮生抬眼眺望此人遠走,又再皺眉。
“這個大臉和尚是不是太高興了?很做作!”晁馗咂咂嘴說道。
哮天犬與有同感“此人口不對心啊,主人與葦馱毫無交情,他卻搶著認關係認交情”
陳浮生點頭,也看出,這個瓦坦走得匆忙,笑得也假,顯然是有什麽事瞞著。
瓦坦迅速離開繁曇城,來到偏僻處。
他回望身後,顯得心有餘悸。
沉思片刻,他立即並指一繞,眼前縈繞出一朵火紅花蕊。
花蕊內,如有幻影,盤坐一個寶相莊嚴的身影。
“拜見尊者!”瓦坦恭敬旋禮。
“何事?”花蕊內的身影,傳出朦朧淡緲的聲音。
“啟稟尊者,我在繁曇城,見到了陳浮生。”
“嗯?”
花蕊內的身影,隱約睜眼,同樣帶著驚喜“他居然到了西晉地域?進了我的領地?”
瓦坦笑得獻媚,低語道“鯤鵬靈瑞之種,勢必落入尊者的掌中!”
“好!你穩住陳浮生,想辦法留住他。”花蕊內的身影,傳出命令。
“鯤鵬之種在他身上,絕不能讓他逃脫!我誓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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