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好像撞到人了?
貝英傑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將車開得飛快,此刻夜已黑,他選擇了車不多的路段,朝著醫院快速駛去。
冷著臉偏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昏過去的蘇木茵,他眉宇微皺,搞不懂為什麽自己居然會救她出火場,並且還要送她去醫院。
他一腳猛踩刹車,將車子停在路邊,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在內心做激烈的爭鬥。
他記得在警察局看到他姐beiken的屍體時,看到他一向高傲的姐姐居然被人一槍崩裂了腦袋,他氣得恨不得撕碎了害她的人。所以最終他找到了蘇木茵,知道這人就是姐姐當初回國要找的女人。他當然知道蘇木茵有身手,所以便想著光明正大的接近,再出其不意的殺了她,替beiken報仇。
可接觸下來,他又覺得其實蘇木茵挺單純的,人雖冷漠卻想法簡單,有那麽一瞬他甚至想過,要不就讓這樣死心眼的姑娘愛上自己,然後在感情上狠狠傷她一次再親手了結她,這樣做應該夠殘忍了吧。可最終他又發現,其實蘇木茵早已有愛得發瘋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卻有了別的未婚妻。
這一係列複雜的感情糾葛讓貝英傑才想到了今天這一幕,他想如果陌羽崢能當著蘇木茵的麵不顧她的死活堅持選擇寧以心,她在傷心欲絕的情況下再被自己推下樓摔死,哪怕最終死不了成了個殘廢,這不順暢的一生也夠她受的了。
可就算計劃再完美,最終出賣他的,卻是他胸腔內的那顆心。
貝英傑承認,在即將推蘇木茵下樓的那一刻,他猶豫了,也後悔了,甚至將她銬在火場任憑她自生自滅時,看到陌羽崢如自己所願的抱著寧以心出來,他不但不開心,不但不解脫,甚至煩躁得不行,最終還是忍不住衝進火場將昏倒的蘇木茵給抱了出來。
而此刻在送蘇木茵去醫院的路上,貝英傑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報仇嗎?為什麽到了最後,自己卻又救她了?
蘇木茵身下在不斷流著血,她雙腿間的血染紅了副駕駛座椅,貝英傑雖沒經曆過這種事,但也知道她這怕是被木板砸下時摔倒而流產了。
貝英傑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殺她,此刻她身上已丟掉了一條小生命,他完全可以當做那是他為自己姐姐向蘇木茵索要的一條命,而她也償還了。他正在救與不救她中糾結,問自己的心,到底該不該做對不起姐姐的事。
最終,貝英傑還是沒能重新啟動車子,他瞥了眼蘇木茵已然灰白的臉色,心一橫傾身過去推開副駕駛車門,再狠心將昏倒的蘇木茵給推了下去,而後咬著牙將車子開得飛快,駛離現場。
被推下車後蘇木茵終於有了那麽一點意識,她手指動了動,全身如散架般的疼著,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大馬路上吹著冷風。她不知道路過的一輛輛車裏的司機有沒有看到她,但那呼嘯而過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讓她害怕。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撐起身子,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漫無目的的費力朝前走去。
她拖著流血的身體艱難的穿過馬路中間的綠化帶,卻在下綠化帶的那刻腳底被絆了下,身子狠狠的朝著堅硬的水泥馬路地麵撲下去。
而恰好在此刻,一輛黑色轎車快速朝著她跌倒的身子呼嘯駛來。蘇木茵此刻已全然沒了力氣,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隻能聽著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不斷逼近自己,最終無意識的再次昏了過去。
而那輛黑色轎車卻在離蘇木茵半米遠的地方堪堪停了下來,車上坐的人因為這突然強製的刹車,全都慣性的朝前傾,而後又被安全帶猛地帶回撞向椅背。
坐在後座原本正在看文件的男人不悅的皺起眉頭,看向前方,也沒見任何異樣,便問司機,“怎麽回事?”
司機此刻早已嚇得聲音發著抖回答:“顧總,好像……撞到人了?”
“還不下去看看。”顧北勳嚴肅著道。
司機快速解了安全帶跑下車查看,見到全身是血的蘇木茵時被嚇了一跳,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見此,顧北勳皺著眉下車,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立刻沉聲吩咐司機,“趕快叫救護車。”
司機這才回過神來站在一旁打1120,想了想又打了110,他覺得自己剛才壓根沒撞到這姑娘,可她全身都是血,一動不動的躺著說不定人都死了,他擔心自己會因此而攤上撞死人的大事。
而與此同時,顧北勳蹲下身認真查看地上躺著的人的傷勢,本想看她傷得重不重,可昏黃路燈照在那張臉上的時候,卻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顧北勳皺著眉伸出修長手指撥開這人臉上淩亂的發絲,等看清女人這張臉時,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驚得差點心跳驟停。
司機打完電話轉過身來的那刻,卻看見自家老板居然將地上的女人抱了起來,並且還想直接抱上車後座。司機同誌不解的睜大眼,結結巴巴的說:“顧總……要不,我們就在這裏等救護車來?”
顧北勳卻擰著眉讓他趕緊過來開車後座的門,沉聲說:“等救護車來太晚了,我們直接把她送去醫院。”
“……”司機有些無語,剛才說叫救護車的也是他老板,現在說等救護車來太晚的也是他家老板,這前後還不到三分鍾呢!變得也太快了吧!
一路上顧北勳不斷催促著司機開快些,慌得司機急出了一頭冷汗,還連闖了好幾個紅綠燈。可當他目送著自家一向穩重的老板卻一臉著急的抱著蘇木茵跑進醫院送進搶救室時,甚至還著急的在搶救室外踱著步,司機終於看出了點什麽,他忐忑的站在顧北勳麵前,聲音顫抖的問:“顧總,這位小姐,你認識?”
顧北勳沉著臉煩躁的點了點頭,嚇得司機趕緊表明自身清白,“顧總,她不是我撞的,車子根本沒有撞到她!”
顧北勳點了點頭,送蘇木茵來醫院的這一路上,他當然看得出她有沒有被撞,也似乎了解她為何會流那麽多血。他揮了揮手讓司機回去,獨自一人坐在搶救室外安靜的長廊上。
期間搶救室的門被打開過一次,護士小姐著急的拿著文件走到他跟前說:“病人小產導致血流不止,必須馬上摘除子宮,不然會有生命危險,請家屬趕快簽字。”
顧北勳眉頭擰得幾乎打成了結,他看了眼搶救室的方向,又看向護士手中的簽字確認書,在護士小姐再次出聲催促時,他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聲音平靜沉穩的說:“這手術我不同意,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都要救活她,也要保住她整個人!”
“可是這位先生,如果不摘除子宮,您太太會有流血而亡的危險!”護士小姐著急了,卻也理解顧北勳的心情,心想那位小姐還這麽年輕,他們應該還沒有孩子吧。
您太太?顧北勳深邃的眸光看向搶救室的方向,沉默著什麽都沒說。
這一場手術做了將近七個小時才結束,淩晨的時候蘇木茵才被送回病房,而顧北勳本就是剛下飛機回公寓的路上遇到的蘇木茵,在搶救室外等了她好幾個小時早就累得不行,眼圈酸澀泛著血絲,可當看到蘇木茵麵色平靜沉睡的小臉時,他又覺得這樣的苦累也是值得的,至少目前,她安全了。
蘇木茵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才清醒過來,麻醉藥效早就沒了,她覺得身下疼得厲害,腦子裏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幕幕。手指無力的動了幾下,卻好像被什麽溫熱的東西包裹著,她此刻意識混亂,感覺也很遲鈍,艱難的轉頭看過去,映入眼瞼的卻是一顆漆黑的男人頭顱,而這一眼,讓她的心跳飛快加速。
沉睡中的男人似乎被她這微弱的動作弄醒了,皺著眉抬起頭來看向病床枕頭的方向,對視上蘇木茵一雙烏黑的大眼時,他愣了下,轉而輕笑著溫聲道:“你醒了?”
蘇木茵愣愣的看著眼前陌生卻又熟悉的顧北勳,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便抿著唇輕“嗯”了聲。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幫你喊醫生過來。”顧北勳的聲音很輕,好似怕嚇到虛弱中的她。
蘇木茵搖了搖頭,又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她記得顧北勳當初讓她跟他一起出國的時候曾說過,說他的事業在國外,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國了。
顧北勳聞言輕笑,“最近國內有個合作案,所以我就回來了。昨天剛下飛機就在路上遇到了你,還蠻巧的。”
見蘇木茵臉色蒼白,他小心的斟酌著問:“能跟我說說,你……這是怎麽了嗎?”
蘇木茵抿了抿唇,反問他,“我,昨天是不是……”她沒有說下去,反而抬起手摸向腹部,臉上的神色很不安。
顧北勳將她的小動作全然看在眼裏,深吸一口氣,選擇實話實說::“昨晚我遇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昏了過去,而且估計那時候,孩子已經沒了。”
蘇木茵聽了他的話,麵色雖然平靜,卻失神的盯著自己的腹部,整張小臉被悲愴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