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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九 章 冠巾青年

  “武林捕”的後山,山高不險,獨峰環城,頂麵也不太大,倒也有一些高樹叢草,隻是城人閑時無事都懶以登高遠眺,故而此山倒也顯得清靜幽僻。


  在麵臨“武林捕”總壇的這一麵頂峰,兩間毗鄰的草間茅屋正簡立於鬧城靜峰中,在由一些棍棒竹條索搭的圍牆前院內,正有一張婆娑搖曳樹影下的小木桌擺放當中。


  此時南宮明楓和藍衫漢子正與冠巾青年圍坐三緣,淡飲著他為他們沏上的清香茗茶……


  “小兄弟,你今天是第一次來嗎?”冠巾青年剛為南宮明楓沏了滿杯,便笑著問道。


  “兄台是說來‘武林捕’的總壇嗎?”南宮明楓有點口渴,又飲幹了此杯。


  “是啊,”冠巾青年忽然帶著一絲歉意的笑容,“哦,小兄弟,請恕我過於簡言。”


  剛想再為南宮明楓滿上一杯,卻被他客氣地執意由己執壺自滿了一杯,同時也回滿了他們一杯,“兄台談吐不凡,定是脫俗塵世之人。我今天首次來總壇聚會,能與兄台相遇,定是天意安排。”


  “小兄弟,你說笑了。”冠巾青年淡淡一笑,然後眼神一凝,輕淡地問道,“……也是為了他們的筆錄證書?”


  筆錄證書?是還是不是?南宮明楓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福叔”和“福嬸”他們是有告訴自己,來此聚會是為了他們的筆錄證書,但自己從心底就不清楚為何要如此做,也不喜歡如此做,又叫自己如何回應人家?


  冠巾青年似乎誤會了他的心思,便又淡然一笑,“其實他們的筆錄證書,有時也不為錯,就看你心何以待。”


  這時,他的臉似是無意,更似有意地轉向了院外,院外的峰下可觀一方的城內,真可謂登高遠眺、餘景盡覽,縱是塵世紛爭、依然與我無緣;天上雲朵宛若天馬行空、更有白駒過隙,俯瞰因果循環塵世……


  明眼人、有心人,都可看出冠巾青年是對“武林捕”的筆錄證書不屑一顧,甚至心存反感。


  此時隻是因為他心儀的人也對“武林捕”的筆錄證書如尋常世人對之如癡如迷而有點心灰意冷,也許心裏已在暗暗盤算著是否就此中止剛剛心儀欲與之深交的念頭……


  “其實,”四叔天生狂傲,但卻心思縝密,平靜地掃了冠巾青年一眼,已看出他的心思,沉思了一會才淡淡地道,“有些事,我們隻求過程,不論結果。”


  冠巾青年聞言一愣,望了望四叔,似乎凝思了一會,又看了南宮明楓一眼,然後又注目著四叔:“就象無心,卻有意而為?”


  四叔這回沒有說話,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


  “小兄弟,”冠巾青年回想自己曾經不也是無心“武林捕”的筆錄證書,但卻有意參與他們的聚會嗎?當下愧由心生,帶著歉意笑道,“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沒什麽,”南宮明楓不以為然地回笑道,“我們初次見麵,心交難深,何怪之有?”


  四叔這時顯得神情怡然地看著冠巾青年,這是他難得的一麵,是啊,楓兒心儀欲深交的這位冠巾青年可以在他人麵前坦言自己的過缺,定是君子,自己可以心安放手楓兒與之初交……


  “小兄弟,你是哪裏人氏?”


  “我,我不是中原人氏……”


  “我也不是,”南宮明楓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冠巾青年打斷了,“再過些時日,我便要回歸故鄉了……”


  南宮明楓暗自慶幸自己此時還不方便告訴他人自己的家世淵源,好在冠巾青年急切的話語掩飾了自己的迷茫心念。


  “兄台,你是哪裏人氏?”


  “塞外,”冠巾青年這時顯露出了一種思鄉遊子渴望速歸的神情,“小兄弟,你聽說過塞外嗎?”


  南宮明楓隻知道“塞外”是在中原的北方,具體在哪裏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兄台為何會來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冠巾青年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才把頭又轉向了遠方的藍天白雲,“塞外是個好地方……”


  冠巾青年說到這,忽然訕笑地搖了搖頭,自嘲地道,“其實每個人的故鄉都是最美的,你說呢?小兄弟……”


  也不等南宮明楓回答,便又轉頭向了藍天白雲,“幾個月前,我隨家父因緣來此揚州。臨歸之時,聽聞並恰好趕上‘武林捕’的一次聚會,便瞞著家父,偷偷地來總壇探個熱鬧……”


  冠巾青年的聲音有點低沉,他的身軀一動不動,很顯然他是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遠方的某處,“也許是天意、巧緣,在那裏我認識了一位姑娘。她是我見過的唯一一位令我心儀神往的中原女子,我們彼此都存有好感。由於是初次見麵,我們都不便多表心跡……”


  “好在第二次聚會時,我們又見麵了。我是有意去的,後來才知道她也是有心去的。這一次我們很像宿友傾心般,話緣很投機,雖然還有些靦腆拘束,但我們彼此已心影相印。她氣質不凡,言行舉止更是非同於其他的塵世女子,是個學識橫溢的絕女……”


  “那位姑娘如此令兄台癡迷,”南宮明楓實在不忍打斷他的話,“為何兄台不與她在一起呢?”


  “不與她在一起?嘿……”冠巾青年側頭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便又自嘲地笑了一聲,“如能長相廝守、耳鬢廝磨,我又何苦如此呢?”


  聲音頗為低沉,很是傷感,隱透著有心留戀、卻無力挽留的惆悵心音。


  “怎麽了?”南宮明楓關心地問道。


  “家父不知我眷留揚州的原因,他隻因來此揚州逗留的時日已頗長心急,故而頻催我速回塞外。這次我執拗不過家父,便答應聚完‘武林捕’的下一次聚會後,便一起回塞外。”


  “那一次,兄台又見到那位姑娘了嗎?”


  冠巾青年這時又側頭望了南宮明楓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家父為人一向清高,本不屑世人的虛名幻利,更不願與繁華喧囂惹身緣,但怎奈最是神念心疼我,故而勉力心允……”


  “令尊所謂的不屑世人的‘虛名幻利’,是指‘武林捕’的筆錄證書嗎?”四叔這時突然輕輕地開了口。


  冠巾青年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一次,我們互傾衷心,聊了很多。我們的家世和心事,彼此都已了解。當她得知我將回塞外時,竟無助傷感地流下了令我今生難忘的眼淚,她說,也許她和我之間的緣份會因天意起,也因塵事滅,終恐有緣無份……”


  南宮明楓在靜靜地聆聽著,四叔也沒有再說些什麽,也在靜靜地注視著冠巾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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