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往事
範小明死了!
陳弘遠的班主任,那個樣子憨傻,卻比誰都狡猾的老頭,竟然死了!
陳弘遠不相信,他掏出手機,就要撥通範小明的電話,他知道電話響起後,接聽的一定還是範小明!
可他還沒開始撥通電話,他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巡捕。
“是陳弘遠嗎?請你來金華醫院一趟!”
“什麽事?”
“範小明的遺體在這!”
陳弘遠如墜冰窟,全身冰涼。
在金華醫院,陳弘遠見到了範小明的屍體,死了,是真的死了!
巡捕在一旁說道:“他手機裏的通訊簿有一分組隻存有四個號碼,分別是他的父母,妻子跟你。他父母早已經去世,妻子換了號碼我們聯係不上,所以才通知你來。我們猜想他既然將你跟他的父母妻子分在一組,你跟他的關係一定很近!”
陳弘遠心頭一酸,望著範小明冰冷的屍體,問道:“他是怎麽死的,你們在哪發現的他?”
“他殺!我們隻能確定這一點。發現他的地方是一家廢棄的倉庫!”
陳弘遠雙拳緊握,甚至指甲都插進了掌心,有鮮血流出,但他卻不知疼痛。
“我們查到他在離開飛鳳市之前,曾將積蓄分成了兩份,一份是一百七十萬,一份是五十萬,我們查過記錄,那一百七十萬沒有動過,而那五十萬卻交給了你!所以我們推測,他在離開飛鳳市之前,可能已經預感到這次出行存在危險。”
陳弘遠眼眶中充滿淚水,他記得那晚範小明說過,他是剛好有一張五十萬的存折!
陳弘遠神情悲痛,他衝出了房間,衝去了走廊,衝出醫院。
哪怕他遇到了匆忙趕來的董事長與魏雄,他也沒有絲毫停留。
範小明生前居住的宿舍內,一片整潔,他本就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了最合適的位置。
陳弘遠坐在房間內的木椅上,手中拿著範小明的照片,回想這些年與範小明的很多往事!
“陳弘遠,你手裏拿著塊碎玻璃幹嘛,快扔到垃圾桶裏別傷到人!你幹嘛,快拿走,我這又不是垃圾桶,你放我桌上幹嘛!”
“我踢球時不小心打爛了校長的窗戶,雖然當時沒人看到,但我還是擔心被發現,所以我在校長辦公室外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了校長回來!”
“嗯,主動承認錯誤是好事,值得表揚!”
“我對校長說是範老師不小心打爛的,校長說我舉報有功,對我大肆誇獎一番,他要我將這碎玻璃拿給你,讓你按照這個材質給他重新買一塊!”
“臭小子,好事沒想到我,就會讓我給你背鍋。你別跑,快給我回來。哎呦,我被椅子絆倒了,你快回來扶我起來。哼,真是越來越狡猾了,摔倒這招,已經騙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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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弘遠,為什麽一個人坐在操場,是不是又想家了,嗯,我可聽說你家裏還有個爺爺,多久沒回去了,既然掛念,就回去看看吧。”
“老師……我沒有路費!”
“呸,真他娘的多嘴,怎麽跟你聊這些!拿去吧,一百元,夠你往返路費的了!嗯,記得以後要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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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好冷,我想爸爸,想媽媽,想爺爺,我……想家了!”
“發燒了,這麽冷的天連床棉被都沒有,不凍你凍誰。走,我抱你去我那!”
“臭小子,年紀不大,個頭倒是不小。真是沉,還好距離不遠,不然我可抱不動你!”
“老師,我冷!”
“知道了,我們就快到了,我房間裏有取暖器,有藥,還有厚棉被!”
“真……累,我都……快喘不過來氣來了,這是退燒藥……你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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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棉被……?”
“送你的!別謝我啊,我有很多床棉被,這床是最舊的,本來打算送給街上乞丐的,現在給你,倒也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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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弘遠,怎麽不去跟大家一起跑步?而是坐在操場上發呆?”
“累了,想歇歇腳!”
“是鞋底磨穿了,跑不了了吧!”
“不……是!”
“拿去!”
“老師,這鞋?”
“人家送我的,碼數有點大,我穿著不合腳,送你了!”
“老師,我穿著剛剛好!”
“剛剛好就對了!”
“老師……?”
“不用謝我了,反正我也不差這雙鞋!”
“老師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謝你,我是想告訴你一聲,以後如果還有不合腳的鞋,或是不合身的衣服都可以送給我。嗯,我穿四十三碼的鞋,一八五的衣服,你可以讓人家就按照這個尺碼送!”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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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邊的陳弘遠眼淚一滴滴落下,他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他緩緩抽出了床頭櫃的抽屜,裏麵放有一個厚厚的本子、一張一百七十萬的存折和一個地址,地址上寫的人名是荷花!
看到這幾樣東西,陳弘遠立時會意,他是要讓自己將這兩樣東西送到這個地址,送給這個人!
陳弘遠來到一處破敗的瓦房,房子內有一個年邁老嫗獨坐在門前,她頭發蓬亂,眼神呆滯,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中,臉上卻尋不到半分暖意!
“荷花?”陳弘遠試探性的問道。
老嫗抬眼望向陳弘遠,然後又麵無表情的將視線移開!
陳弘遠又走近幾步,“婆婆,你是不是叫做荷花,是範小明叫我來的?”
老嫗的臉上突然顯露出了厭惡之色,她聲音沙啞的說道:“那你可以走了!”
陳弘遠知道眼前的老嫗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範小明已經死了!”
老嫗的表情突然出現了一絲凝滯,她緩緩低斂視線,然後輕輕的哦了一聲。
陳弘遠又問,“你是範老師的妻子?”
老嫗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曾經是!”
陳弘遠走上前,將那張存折和那本厚厚的書冊遞到老嫗麵前,“他要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你!”
老嫗突然伸手奪過書冊與存折,然後狠狠地將其丟了出去,她大聲道:“活著的時候什麽都不做,死了還給這些有什麽用!”
陳弘遠內心傷痛,不知該如何勸說。
老嫗忽然抬起頭來,她雙眼濕潤,凝視著陳弘遠問道:“我就是荷花,是不是很土的名字,嗬嗬,可是範小明卻很喜歡,當年他告訴我,荷花是天下最好聽的名字!可笑的是,我竟然相信了,並嫁給了她,可這之後,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還經常一連幾天都不露麵,我要的是個能陪伴我,跟我生活一輩子的男人,可不是個一心追求事業,甘願舍棄家人的薄情人!”
說到後來,她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