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飛雪
陳弘遠摸了摸下巴,感慨道:“我發現你們大齊朝的武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故作高深!”
白落帆轉過頭來,促狹道:“你就不是大齊朝的武人了!”
陳弘遠眯眼微笑,“是,是!”
白落帆的臉上忽然難得的出現了嚴肅認真的神色,他向陳弘遠問道:“你覺得我這個劍神,是不是跟你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樣!”
陳弘遠口中正含著一口酒,但在聽到白落帆這番問話後,酒還沒來及吞下,就連忙點起頭來!
白落帆輕聲一笑,“可能很多人都會覺得劍神應該是個優雅俊逸,白衣負劍的冷傲男子,嗬嗬,最不濟也該是個青衫仗劍,腰懸酒壺的瀟灑劍客。怎麽也不會跟我這個腰佩鐵劍的邋遢漢子聯想在一起!其實,年輕那會兒,我也注重過自己的形象,可後來我覺得人這輩子更多的還是為自己而活,不該太在意別人看待自己的目光,所以從那時起,我就開始隨心所欲起來!”
陳弘遠將手掌伸出屋簷,掌心接下一片片雪花,神情有些悵然,“人活一世,一定會跟很多人打交道,一言一行都會對自己對他人造成或多或少的影響,又怎麽能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白落帆笑聲低沉,“那樣活得豈不是很累!”
陳弘遠無奈一歎,“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真正活的輕鬆了?無數先賢聖人都做不到,我又憑什麽能超過他們?”
白落帆不置可否,隻是自顧自的舉起酒壇子,接連灌了幾口酒!
陳弘遠看出了白落帆的心思,於是問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白落帆搖了搖頭,“不,你說的沒有錯,隻是太消極!很多事情最終能不能成功,要看你有多大的決心!”
陳弘遠無言以對!
白落帆繼續道:“當然,我現如今能為自己而活,不在意別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已經有了很強的實力,別人如何看待我,對我根本就是無關痛癢!”
陳弘遠將掌心接下的那一捧雪花拋起,雪花重回大地,他平靜道:“說的瀟灑,但我知道你活的並不輕鬆!”
白落帆拎起酒壇的手臂,突然頓了頓,然後緩緩將酒壇放在了腳邊!
這些細微舉動,陳弘遠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可不像那種因為放蕩不羈而不修邊幅的人,相反你看起來很消沉,很落拓!”
白落帆雙眸之中,印著雪花一片片片飄落的影子,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年輕那會兒,曾有個女子,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她曾說喜歡我身穿白衣,背負長劍的樣子,她也說過喜歡看我在雪地裏舞劍,喜歡我與人比武時的殺伐果決……我本以為這一輩子都會跟她在一起,可最後.……!”
他沒有說完,但陳弘遠能夠猜想的到,他口中的她,一定已經不再人世!
白落帆聲音有些低沉,“所以從那之後,我不再穿白衣,不再負劍,我不再做從前的自己,為的隻是將最好的自己,隻留給她一人欣賞!”
陳弘遠歎息一聲,果然,什麽活的輕鬆不輕鬆都隻是白落帆用來掩飾內心的借口,事實上,他比誰都要累!
陳弘遠忽然轉過頭來,望向白落帆那張雖然消沉卻絕對稱得上英俊的臉龐,期許道:“雖說人活著是為了自己,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活成天下人心中的劍神樣子!”
白落帆開懷一笑,“小子,我們扯遠了!我來這裏是要提醒你,你要琢磨著將寂雨劍化為劍靈,與自身融為一體!”
劍靈一說,陳弘遠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不論是刀還是劍,都分為元與身兩種!二者結合,武器才算是有了真正力量!
那日在赤山腳下,也是在劍元與劍身結合之後,陳弘遠才能與寂雨劍心意相通,寂雨也因此成為了真正的一柄劍!
可要想真正發揮出劍的力量,還需要將劍轉化為劍靈,與自身融合,達到小說電視中長長提到的人劍合一的境界!
事實上自從陳弘遠得到寂雨劍後,就一直想著怎麽才能與劍靈融合,畢竟時空人的限製太多,如果陳弘遠帶著一柄劍回到現代,難保不會被公司視為違反規定,帶古物回到現代,到時訓斥是小事,如果罰錢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日提醒王開濟想法子將敬天刀融入己身,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
陳弘遠一聽白落帆忽然提起此事,他身為劍神,當然會有好辦法,於是問道:“請前輩指點!”
白落帆淡然道:“沒什麽好指點的!你與劍已經心意相通,怎麽將劍化為劍靈,怎麽融入己身,就要靠你自己參悟,畢竟方法不同,有一千萬把劍,就有一千萬種融入之法,一切還要靠你自己!”
陳弘遠目瞪口呆,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問道:“那你突然跟我提起這件事,又是為了什麽?”
白落帆一愣,回答道:“我怕你不知道有劍靈存在這回事,所以好心提醒你一下,怎麽,你要謝我?嗬嗬,不用客氣,一切都在酒裏了!”
說完,白落帆真的灌了一口酒!
陳弘遠哭笑不得!
雪越下越急,越下越密。
白落帆忽然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我要走了!”
陳弘遠雖然與白落帆的交情算不上深,但聽到這番話後,內心還是出現了一絲惆悵,他挽留道:“再坐一會兒吧!”
白落帆拒絕道:“醉了,再坐下去,還不知道會跟你說出多少秘密!小子,剛才我說的那個她的事,你不準向別人吐露半個字,否則我一定會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
陳弘遠一臉輕鬆的說道:“放心,放心,我還沒活夠呢!”
白落帆走出屋簷,任由雪花砸在身上,他背對著陳弘遠,佇立了很久,突然說道:“小子,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這輩子盡量不要辜負對你好的人,否則你一輩子都會不安心!”
說完,白落帆從城頭掠起,飄然而去!
陳弘遠望著城頭上越來越厚實的積雪,慢慢回味白落帆那番話!
他忽然想到了譚璿,想起了現在的梁憶,她們對自己都很好,但自己卻注定要辜負她們!
他丟下酒壇子緩緩起身,走出屋簷站在城頭,背負著雙手,望向城外!
城外,一望無際的空地上,皆被白雪覆蓋,萬籟俱寂,鳥獸飛絕,這一刻,陳弘遠竟是感到一陣莫名的憂傷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