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討價還價
張運輝這次倒是大方，點頭說道：“沒有問題，在我們開始行動之前，我會安排大家見一麵的，他目前在市裏，也來不了。”
“那也就是說，在和銀監會那一位見麵之前，我們所有人，隨時都可以退出，或者銀監會那一位我們覺得不可靠的，也可以退出，對吧？”張謙修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
單鴻等人繼續沉默，至少在這個問題上，單鴻其實是和張謙修一道的，他心裏也想見一見銀監會的那個人，到底可不可靠。
張運輝說道：“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我介紹的人，肯定不會有一點問題。”
“我們自然是相信張主任的朋友的。”張謙修的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我們要做的事，可不是所有朋友都能說，都靠譜的。”
“若是等到出問題在後悔，我們在坐的人，都得進去蹲著。”
張運輝心裏有些不高興，不管張謙修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都是對他的不信任。
但張運輝心裏也知道，有這個想法的，肯定不隻是張謙修一個。
張運輝沉吟了一會，說道：“張老板的擔心我可以理解，我也說了，介紹大家見麵嘛。”
張謙修剛說說話，還真是有意的，他就是要讓張運輝清楚，自己不像單鴻他們，會聽他的，以後要是有一點讓自己不滿意或者鬧起來了，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看著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不半斤八兩啊？
單鴻見張運輝臉上的笑容沒了，開始打圓場：“好了，這個銀監會的朋友，我們以後見了再說，我們現在還是商量一下，怎麽下貸款，以什麽名目申請，這錢下來以後，具體怎麽管理。”
張運輝說道：“要貸五千萬下來，辦法有幾個。首先，那就是官方開口，隻要官方願意扶持，我們這邊其實就不重要了。”
“目前國家在大力扶持私企，隻要官方看中，有前途，申請貸款會簡單很多，當然，也會有一定監管，防止這些資金亂用。”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走不通的。”
張謙修聽到這一條，倒是有一些心動了，但沒有細問，更沒有吭聲。
張運輝繼續說道：“第二條，那就是化整為零，我們利用大量小數額貸款。”
“但這有一些不正常，怕上麵發現。”
“如果我們全部用一萬塊錢一單的的貸款，那就是五千多筆貸款，數量太多，就算縮減，也有上千筆，這和你們往年的貸款數量有太大的出入。”
“除非我們再拉其他縣的幾個銀行進來。”
這次單鴻第一個提出了反對意見：“不能了，人太多了。”
張運輝輕輕一笑：“是，而且對於單行長來說，沒有必要。”
單鴻有些許的尷尬，對於他來說，確實是沒有必要，就算其他地方有貸款，他也分不到什麽，還不如就做好自己能做的。
張運輝也不在這個事情上多糾結，繼續說道：“那還有第三個辦法，那就需要張老板出手了。”
張謙修疑惑地問道：“要我做什麽？”
張運輝說道：“把你公司的賬目做得漂亮一點，資產寫多一點，一萬的寫成一百萬。”
“沒有的東西，你無中生有。”
“虧本的寫成賺錢，賺錢的寫成暴利。”
“不管怎麽樣，把賬麵上的數額寫出來，寫上來，我這邊負責審核，你說有，我說我去審核的時候看到了，那就沒有問題。”
“銀監會那邊有我們的人，隻要省裏不查，正常的例行檢查，我們都可以規避掉。就算一萬的機器，張老板你寫成一千萬，也不會有問題。”
“張老板你的米店，改天注冊成公司，你還有幾個工廠，都可以利用上。”
“算起來的話，張老板你目前有三個工廠，加上米店，那就是四個，五千萬分開申請，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我再把其他人的貸款申請，拒絕掉兩三千萬，等於我們市的貸款申請隻是多了兩千萬，就算做數據對比，也不會引起省裏的重視。”
“我們市裏，就更不用擔心了，都是自己人。”
張謙修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的荒唐。
但現實就是這樣，你有關係，很多看起來荒唐的事，他就能做成。
張謙修麵露難色：“張主任，你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啊？”
“就你說的這個，如果真的出事，我這輩子都出不來吧？”
張運輝說道：“張老板，我剛才都說了，就我們市裏，裏裏外外都是我們的人，就連監察我們的銀監會都打通關係了，怎麽會出事呢？”
張謙修拿出煙，點上一根：“那省裏呢？”
“省裏一般不會重點查。”張運輝說道：“平日例行檢查，我會準備好，而且也不是很嚴。”
張謙修一口咬死：“萬一出事呢？”
“張老板，不瞞你，雖然這麽大的我們有玩過，但有一些貸款審批，都是從我這裏走的，這幾年，在我手裏不合格，但被我放下去的貸款，沒有一億也有八千萬。”張運輝略有些得意：“現在張老板相信我有能力讓省裏查不到了吧？”
張謙修倒是有一些意外，看樣子，張運輝這些年，撈的好處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
這倒是張謙修低估他了。
張運輝雖然穿的衣服並不差，但都比較舊，看著給人的感覺就是隻有這一套衣服撐門麵，穿了很多年了。
張謙修原本以為，張運輝就算賺了一些黑錢，應該也就幾萬十幾萬的樣子。
這年代的十幾萬，可不少了。
沒想到，走眼了啊！
張謙修心中意外，臉上卻正色說道：“張主任，既然你有路子，我們這做不做對你的影響也不大。”
“但做的話，我冒的風險太大了。”
單鴻笑著說道：“張老板，這個風險沒有那麽大，而且張主任也保證了，是不是？”
韓卓越也說：“張老板，您這風險看著大，但我們都是一夥的，說句不好聽的，這麽大的數額，真的出事，我們這一夥，不管輕重，無期都跑不掉。”
“給我們跑腿的，估計也得進去幾個蹲幾年。”
“這些細枝末節就不要在意了。”
張謙修冷笑一聲，說道：“單行長、韓經理，你們這意思就是，反正橫豎都是死，我隻是死的時候被多捅了兩刀，反正都已經死了，多挨的那兩刀也就無所謂了，是不是？”
韓卓越有些尷尬，他的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這真判下來，估計都是無期，至於罪輕罪重，也就無所謂了。
張運輝看著張謙修說道：“張老板，你是想等這一筆做下來了，多拿一些，是吧？”
張謙修不置可否：“不管怎麽說，我這風險是大增了。”
“單行長和韓經理受理，我審批，難道就沒有風險了？”張運輝盯著張謙修反問。
張謙修目光毫不避讓：“你們到時候可以辯解被我騙了，或者本來沒有的東西，你們可以說，你們審查的時候是有的，被我賣了，之類的。”
張運輝冷笑：“已經抵押的東西，怎麽可能再賣？”
張謙修針鋒相對：“沒有的東西，我們都能寫上去，價值一萬的我們能寫成一百萬，抵押的東西，怎麽就不能賣了？”
張運輝頓時無言以對。
張謙修這時候也不再一副好好先生相，直接說道：“我要五成，或者資金全部給我保管，我隻要兩成。”
“不行！”
“不可能！”
單鴻和張運輝兩個人幾乎同時反對。
張謙修抽了一口煙：“這是我的底線。”
包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韓卓越給大家都發了一根煙。
張謙修隨手也續上一根。
林琪看著張謙修，不知道在想什麽。
韓卓越低頭抽煙，腦袋都快埋到桌子下去了。
張運輝靠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著張謙修。
單鴻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的菜，眉頭緊鎖。
房間裏沉默了足足一根煙的時間，最後還是林琪打破了沉默：“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抽煙抽得滿屋子都是。”
“總要拿一個解決方案出來吧？”
“兩成！”張運輝開口說道。
他隻願意給張謙修兩成的利潤。
張謙修搖頭：“五成，張主任，我能撈的隻有這五年的利潤，你們要是做好了，這些錢都按時還上，就是業績。”
“要是這五年做成了，你們都要往上爬一階吧？”
張運輝說道：“五年，每年四百萬，第一年我們拿不到錢，第二年就有四百萬，如果前麵不分賬，算四年的複利，五年以後，一共有兩千七百三十六萬。”
“張老板你拿五成，一千三百六十八萬。”
“張老板，五年什麽都不做就有這麽多錢，這錢也太好拿了吧？”
張謙修反駁：“我五年都要承擔蹲號子的風險，這錢也不好拿！你們說不定一兩年就高升了，我還能撈多少？”
“三成！”張運輝做出了進一步的退讓。
“五成”張謙修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張運輝頓時火了：“張謙修，你是不是誠心不跟我們做？”
單鴻心裏是一千萬個想做成，趕緊說道：“張主任，消消火，張老板這不是還在跟我們商量嘛？”
張謙修不懼張運輝，淡然地說道：“張主任，賬不是你那麽算的，你們以後高升，銀行的福利可不差。”
“我就算拿三成，即便按照你說的複利算，而且滿了五年，我拿的也不過八百二十萬。”
“剩下七成，你們五個人分，每個人大概也有三百八十多萬，還能順便升一級。”
張運輝冷哼一聲：“花四百四十萬往上爬一級，我有這個錢，我能爬上去好幾級。”
張謙修搖頭：“張主任，你算錯了，四百四十萬，我是從你們五個人身上平均分來的，一個人不過八十八萬，而且我的風險本身就大，我要多占一點，無可厚非。”
“另外，說句不好聽的，以後要是出事了，你們罪名輕，說不能還能減刑出來，我估計就算再怎麽減，也出不來，估計也不會給我減。”
說起這個，眾人頓時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