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因你有德
把木材送回家,張謙修讓他們把木材丟在門口,然後給了錢,就算完事了。
等送木材的工人走得差不多,張謙修這才帶著兩位老人進門,給他們倒了一杯水。
房間裏的彩票太多了,現在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彩票這東西,有很多人還在玩,所以這東西,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當兩個老人看到這些彩票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小老板,現在城裏賣的那些彩票就是你們生產的啊?”
張謙修輕輕一笑,遞給兩位老人茶:“對,我們這裏包裝,印刷是在工廠印刷的。”
“你們真厲害啊!我們村子裏都在說你們這個彩票。”老者說道。
張謙修不在意地寒暄了幾句,蘇雨薇不知道張謙修怎麽帶著兩個老人回來了,還以為是張謙修認識的,又特意跑著去拿了一些水果和糖出來。
兩位老人家趕緊道謝。
坐了一會,蘇雨薇給兩個老人包了一小包水果和糖,兩位老人推脫了幾次才收下,倒是把他們給感動得連連道謝。
張謙修出門,準備開車跟著兩位老人去他們家裏看看那些小葉紫檀木,到時候多買一些回來做家具。
剛出門,張謙修就看到門口還站了一個中年人,居然是一開始提醒自己別買老者木材的那一個。
雖然張謙修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畢竟是不認識,張謙修心裏還是有些警惕的,主要是怕他們對彩票起了歹心。
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些彩票的價值可不低,一張塊錢一張啊!
要是在二十一世紀,有誰家裏放著幾千萬的現金,誰還不是藏得好好的,生怕被人知道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師傅,還有事嗎?”張謙修看似隨意的問道。
中年人有些尷尬的說道:“老板,我就是想跟你道一個歉,之前……之前我不應該說那些話的。”
張謙修根本沒有把這個事放心上:“沒事!”
中年人又轉頭對兩位老人說道:“老人家,我沒想到邊上的人會說那麽多難聽的話,對不起啊!”
兩位老人倒也是大度的人,笑著說道:“沒事,你也是好心,這些紫檀木大家都不認識,說那些話也能理解,不過我們可沒有騙人啊!這些紫檀木真是名貴的木材,放古代都是皇帝用的。”
中年人道了歉,也沒有多留,轉身走了。
“老人家,你們住什麽地方?我們開車過去。”張謙修問道。
“上嶺村。”老者說道。
“上嶺村在哪?”張謙修還真不知道這個地方:“我開到大路上,您給我指一下路,行嗎?”
“行!可以,可以!”
上嶺村距離縣城也不算近,開車要十幾分鍾,張謙修都不知道兩個老人是怎麽把那些木材給搬到縣城木材市場去的,那些木材可不輕。
兩位老人住的是四合院,木質結構的,雖然比較破舊,但占地麵積不小,還有裏外兩個院子,隻是因為沒有打理,有一半都變得有些破破爛爛。
從格局以及已經陳舊不堪的工藝來看,這家以前確實是富貴人家。
進了院子,順著走廊往裏走,雖然已經比較陳舊,但打理得還是很幹淨,柱子、欄杆都透著歲月的氣息。
到了外院,老人帶著張謙修進了一個房間,裏麵堆了半屋子的木材。
老者說道:“小老板,這邊是小葉紫檀,這邊是金絲楠木。”
張謙修一愣,又是一種名貴木材?
不過跟小葉紫檀一樣,對文玩沒有興趣,又沒錢買這些木材做成的家具的普通人,一般也是沒有見過小葉紫檀和金絲楠木的。
張謙修打量了一下這些木材,沒看出有什麽不同,因為放的太久,外表看起來都是灰灰的,沒有什麽區別。
“這金絲楠木時候好像也是皇帝專用的吧!”張謙修說道。
“那倒也不是,隻是一般人用不起。”老者問道:“小老板要不要看看?”
張謙修心裏也好奇:“那看看。”
老者從門後的角落裏找出幾張砂紙,說道:“金絲楠木很硬,一般的刀斧砍不動,得用鋸子鋸,還很難鋸,這些都是剝了皮的木材,用砂紙擦一擦就能看出來。”
說著,老者把砂紙遞給張謙修。
張謙修拿著砂紙擦了一根木頭,老半天才擦掉一層,裏麵的木質還真是金黃色的,一看特別的亮。
“老人家,你們祖上是做什麽的啊?有這麽多名貴木材。”張謙修忍不住對老者家世有了興趣。
老者說道:“祖上何淩漢,在清朝時期,官至戶部尚書,原是永竹市道州縣人,我們這一脈是次子何紹業後裔,何紹業也是官至兵部侍郎。因為種種原因,遷移到邵慶市,後來曆代先祖都是飽讀詩書,我年輕時也熟通四書五經。”
張謙修說了這麽久,張謙修都不知道老者的名字,不過聽他這來曆,確實是厲害的,笑著問道:“老人家,我叫張謙修,還不知道怎麽稱呼?”
老者臉上露出些許慚愧之色,說道:“老朽何道勳,字忠存。”
現在還用字的人已經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了,何道勳還有字,足可見他們家還是非常傳統的。
張謙修心裏多少對何道勳的家世還是有一些佩服的,也敬重他的一些高風亮節。
“何老,你們不管怎麽說,也是書香世家,怎麽會落到這般田地?”張謙修問道。
何道勳苦笑一聲:“未立國之前,家父散盡家財驅倭人,家中能典當的,也基本典當了個七七八八,後來剩下些許,留作傳家之用,動亂十年,最後的一些家底也沒了,隻留下了這一棟老宅子。”
說起這宅子,何道勳敲了敲一根柱子,說道:“這些都是紫檀木或者金絲楠木的,隻是刷了一層漆,看不出來而已。”
張謙修吃驚地問道:“整棟宅子都是?”
何道勳神色略有些尷尬,說道:“倒也不是,不過這些柱子和木梁都是的,有一些木板也是,因為顏色不一樣,刷上了一層漆。”
“不過,建房子的紫檀木,大多都不是小葉紫檀,小葉紫檀很少能有大料,建房子用的都是大葉紫檀。”
雖然如此,但張謙修還是忍不住點頭,說道:“那也是很厲害的了。”
何道勳略有些自傲地說道:“就我們這樣的宅子,再放個幾十年,絕對是古董,可惜啊!我們沒有辦法修繕保養,它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張謙修心裏甚至有一種把這整棟宅子都買下來的東西,隻要確定這些是紫檀木和金絲楠木,以後還是非常值錢的,隻要把這些金絲楠木和紫檀木給拆出來收著,即便以後做生意失敗了,等到木材炒起來,轉手一賣,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但這房子一看就是人家棲身之所,張謙修現在也沒有太多的閑錢,給何家建一棟房子,隻好退而求其次:“何老,你這房間裏的木材,如果全部賣給我的話,多少錢?”
這裏麵木材可不少,張謙修大概估算了一下,長長短短一起加起來,估摸著至少也有一千多根。
要做家具的話,不要說一套,三五套也綽綽有餘了。
何道勳愣了一下,問道:“小老板,你全部都要?”
張謙修點頭:“隻要價格合適,我全部都要。”
其實,張謙修想說,你們那已經漏雨的半邊房子,願意賣的話,我也可以把裏麵的紫檀木和金絲楠木挑出來全部一起買了。
這些東西可是寶貝,收著就能等它升值的東西。
“那……那……五千吧!”何道勳猶豫著說道出了一個數字。
五千塊錢,在張謙修看來,其實並不算高,這些長長短短的木材,有的一個人都保不住,有的隻有手臂粗,有的四五米長,有的一米都不到,但紫檀木和金絲楠木加起來,至少也是上千根啊!
張謙修想了一下,說道:“何老,那行,五千塊錢,我全部要了,要是其他還有的話,我也收。”
何道勳見張謙修真的全部要,倒也沒有很高興,這些東西在他看來,絕對不止五千塊錢,奈何在現實麵前,他也隻能低頭,能賣掉一些錢,總比放在手裏當寶貝好啊!
何道勳點頭說道:“那行,我去找點東西來做記號,到時候好分辨,以免出現誤會。”
這麽多的木材,肯定是不可能叫人來搬的,必須要叫車來拉走才行。
張謙修也沒有反對,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充大方了,五千塊錢也不算小錢了。
何道勳離開以後,張謙修研究了一下這些木頭,比較直觀的感覺就是很重,顏色和一般的木頭不一樣,其他還真沒感覺出不一樣的地方來。
很快,何道勳一手端著一個硯台,一手拿著毛筆回來了。
何道勳在木頭靠外麵的一端,用毛筆寫下數字。
何道勳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即便是阿拉伯數字,也硬生生被他寫出了漢字書法的感覺。
張謙修站在後麵,看著何道勳認真地書寫,等何道勳寫了十來分鍾,又從何道勳手裏接過硯台和毛筆,繼續跟往下寫。
等所有的木材做完標記,天色已經將要黑了,所有木材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六塊。
何道勳的老伴這時候也做好了飯菜,熱情邀請張謙修一起吃飯。
張謙修也隻是客氣了兩句,便答應下來。
家裏隻有何道勳和她老伴兩個人,沒看到其他人,通過聊天,張謙修得知,他們還有一個孫子,在上京大學讀書,他們兩個老人賺不到什麽錢,平時就依靠的何道勳幫人寫寫對聯,賺點零用錢,補貼家用都不太夠,更別說孫子的學費。
以往,家裏還有幾件古物件,有一些專門下鄉收這些東西的人收走了,因為何道勳識貨,價格還算公道。
每次何道勳都不賣多了,隻賣夠孫兒這一學期讀書的費用就好,他心裏還念著給孫子留些傳家寶呢。
這次收那些物件的人很長時間沒有來,何道勳想給孫子存下一學期學費,去賣這些木材。
張謙修疑惑的問道:“何老,你每次都賣的不多,這次為什麽把這些木材全部賣給我啊?”
何道勳沉默了一下,說道:“因為你不還價,不管張小弟你是出於可憐我們這兩個老人,還是其他原因,在我看來不是大方,是有德。”
張謙修不理解何道勳的邏輯,因為何道勳給他的價格,算下來隻有四塊多點一塊木材,連五塊錢都不到,更沒有達到何道勳在木材市場喊的十塊八塊,自己這怎麽就叫有德了?
反正張謙修自己是想不通的。
何道勳見張謙修不解的樣子,又說道:“德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像張小弟你這般,自己已經做了,卻還沒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德。”
張謙修還是沒理解,輕笑說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多謝何老誇獎,這個德字可不是我能當的。”
在張謙修看來,自己隻有最基本的品德,絕對不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彩票這種生意,明顯就是坑人錢,自己還是去做了,就這一點,自己就配不上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