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個老者

  張謙修其實並不好受，他感覺全身都是痛的，握住車把的手都在顫抖，走路的雙腳似乎千斤重。


  張謙修心中有信念，再苦再累再痛，也要堅持，這個世界上，能依靠的終究隻有自己。


  自己往前走一步，就離目標近一點，離縣城近一點。


  賣掉米，應該去找個醫生看看。


  十幾裏路，張謙修走了足足兩個小時，期間他看到了救護車過去，又看到救護車“哇嗚哇嗚”叫著返回，朝縣城而去。


  陳哥他們應該在裏麵。


  路上，張謙修找了個水塘，洗了一下衣服，順便洗去身上的血漬，現在夏天，穿濕衣服問題也不大。


  趕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當張謙修推著車，趕到最近一家糧油店的時候，糧油店老板驚訝的看了張謙修一眼，隨即眼中帶著憐憫的神色，走了過來：“小夥子，我們這不收了，你走吧！以後也別來了。”


  張謙修看了老板一眼，自己都沒說話，他就拒絕了。


  看來，陳哥他們早就和這些糧油店老板打過招呼了啊！


  張謙修相信，自己這時候要是強硬一點，這老板不敢不收，他也和那些，米販子一般怕事。


  但這時候，張謙修卻沒有這麽做，他覺得做生意就是你情我願，如果強迫糧油店老板收了自己的米，和陳哥他們有何區別？

  張謙修心裏還有一些堅持，這些堅持或許很傻，或許會被很多人瞧不上，但當一個人失去這些，唯利是圖，跟真正的野獸也就沒區別了！


  張謙修可以麵對失敗、挫折，他不怨用正經手段擊敗自己的人。


  但誰要對他用下三濫的手段，他也會拚命去反擊，哪怕最終是失敗，他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尊嚴認輸。


  他堅持、他努力、他學習，就是為了用所有可能的方式來武裝自己，讓自己變得強大，不被人打倒。


  張謙修點頭：“行，以後我就不來打擾了。”


  張謙修不打算繼續去找其他的糧油店，去了沒用，肯定都打過招呼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賣！

  張謙修拖著“沉重”的身體，推著破舊的自行車，一步步往前走。


  糧油店老板看著張謙修那一身的傷，心裏很明白，那些傷是怎麽來的。


  他幾乎無法想象，張謙修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是怎麽撐過幾個成年人的毒打，他覺得張謙修最後肯定是被打趴下的那個。


  糧油店老板於心不忍，張口喊道：“小夥子，這次你的米我收了。”


  這是憐憫！


  他覺得張謙修可憐。


  張謙修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老板，擠出一絲微笑：“不用了，謝謝老板！”


  張謙修他知道，這是老板可憐他，他感謝老板的善心，可他不需要這種可憐。


  張謙修本想先去擺攤賣米，但身上的傷讓他有些撐不住，路過老街邊一個中醫館時，張謙修停下了腳步，看了中醫館一眼，上方一個小小的牌匾，寫著“樹德堂”。


  從外麵看，這中醫館很小，隻有一扇門，而且破舊，費用應該不貴！

  張謙修停好車，走了進去。


  一個頭發花白，梳得一絲不苟，麵容和善，穿著一身長褂的老者走了上來：“小夥子，受傷了？”


  如今還穿長褂的人已經很少了，走在街上有些不倫不類，但這老者給人的感覺卻是仙風道骨。


  張謙修點頭：“大夫，我摔了一跤，你幫我看看。”


  “跟我來！”老者領著張謙修在一張簡易的木床邊：“小夥子，你躺下，我給你瞧瞧。”


  張謙修忍著痛，躺了下去。


  老者給張謙修把了一下脈，又看了張謙修身上的傷，摸了他多處關節，最終開口說道：“小夥子，你骨硬，沒有傷到骨頭，但骨膜有輕微損傷，能痊愈，要不要上藥？給你的淤傷腫，價錢不會太貴，兩三天就能讓淤傷消下去。”


  傷沒有張謙修想的嚴重，倒也鬆了一口氣：“上一點吧！”


  “我再給你推拿一下，你身上的淤傷能好受些。”老者說著轉身去藥櫃裏取了一罐藥膏，然後站在小床邊，給張謙修做推拿。


  老者是一個話不多的人，但他的藥卻著實好，張謙修感覺一股涼涼的氣息慢慢滲入肌膚，身上的痛苦頓時減輕不少。


  老者的推拿技術也是極好的，張謙修感覺自己許久都已經沒有這般全身放鬆、舒坦。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收好藥膏：“好了，我給你配些藥，你這藥膏最好再擦三天，你自己拿回去擦，還是來我這擦？來我這的話，除了藥錢，還會額外收一些費用。”


  張謙修問道：“大夫，來您這多少錢一次？”


  “三天的藥量，五塊錢，來我這的話，一共六塊五。”老者說著走進了櫃台，開始配藥。


  張謙修不想把藥帶回去，試探著問道：“大夫，你能不能把藥也給我熬了，我不想讓家裏人擔心，我每天都會來縣城的。”


  老者說著抬頭看張謙修：“聽給你這話，你應該不是縣城人，一日三次藥，你可趕不上時間。”


  “我一天喝兩次就行！”張謙修覺得差那麽一次，也沒什麽大礙。


  老者沉默了一下，說道：“行，那我給你換個方子，一日兩次，這費用你按日給，還是一次付清？”


  張謙修對這老者有著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或許是他身上的那種超然的氣質：“一次吧！”


  “好，三日的藥錢和煎藥費用，七塊，膏藥六塊五，一共十三塊五。”老者說道。


  張謙修立刻就付了錢。


  老者收了錢，然後寫了一張“收據”給張謙修：“這個你收好，若是中途有差池，可以憑它來退錢。你若是後麵不想喝藥了，要退錢，要提前說，不然煎好的藥，即便你沒喝，也要收錢的。”


  現在如此“規矩”的店麵倒是很少見。


  張謙修接過紙條：“謝謝大夫。”


  “藥從今日開始就吃吧！”老者說道。


  “好！”


  “一個小時後來就行，不要拖太長的時間。”


  張謙修琢磨了一下：“兩個小時吧！我等會還要去賣米。”


  老者也沒有強迫：“行！那我晚些給你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