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他們的世界
這一片森林離大院不是很遠，生命力非常頑強，縱然被戰鬥波及，依然顯得生機勃勃。
我本以為停止施法之後，它會慢慢凋零，不曾想這一塊地方，木屬性靈氣極為充沛，為森林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生機。
我本以為看清楚愛洲小雨的真麵目之後，無衣會徹底脫離倭國的身份，不曾想她選擇了回去。
細思極恐，如果在神話時代，一場戰鬥下來，地形都變了，猴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如果她在倭國發生了什麽意外，我也會找不到家的！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走出森林，隻覺得渾身一熱，秋天已經到了，而夏天戀戀不舍，時至正午，恍如酷夏。
我輕歎一口氣，慢慢讓陣法進入休眠，不完整的大陣，太浪費能量了。
遠處機械已經開始有了動作，在我感應力，源源不斷有大型機械開了進來，李若冰聲色俱厲在安排工作。
整個峽灣的綠化效果百倍增加，絕大多數的古樹都短短的時間內煥發了第二春，再現千年古樹風采，樹冠幾十米的大樹隨處可見。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如今的峽灣，就像生長在那個時候，看上去好像是荒廢了很多年的殘破基地。
早先種下的花籽，綻放出春天也難以企及的美麗，這是雜草叢生，恍如野生在田野。
風景優美之下，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物，基礎建設破壞非常嚴重。
這是一個奇跡，連李若冰都很難控製住隊伍，謠言在工人口呆目瞪中傳播著。
我閃身過去，靜悄悄看著了一會李若冰，才提醒道：“若冰，隨它去吧，這一次重建，要特別注意工程質量。”
李若冰揉著眉頭，頭大如鬥，苦著臉道：“好吧，反正這種事是瞞不住的，隻是……要什麽標準的質量，才能抵禦這個程度戰鬥？”
我默然無語，就算來一場現代戰爭，恐怕也沒有這麽大的破壞吧？
“你看著辦吧！”
她的問題，我沒法回答，心情很差，也懶得去理會這些瑣事。
李若冰眼睜睜看著我消失，氣得跺跺腳，破口大罵道：“李天賜，你特麽就會搞破壞！”
“作為一個世家子弟，要淑女！”
我已經到了大院，給她留下了這句話，懟了一句之後，我心情平複了一些。
外麵天塌了，秘境也沒受到半點影響，踏進秘境，我忽然有了感觸，這是異空間。
走到邊界處，白茫茫一片，是這塊土地撐起了這個空間，可這塊死去的土地，又如何能撐起這個空間，我也看不清楚。
金丹就在我麵前，隻需要中指一戳，就能戳破，境界的提升，讓我對世界的了解更上了一層樓。
然而，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自己的無知。
走進新家，他們在打麻將，老爸興奮地看著我，起身就迎了上來，“兒子，你來了，我媳婦呢？”
老媽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瞪著老爸大聲道：“給我回來，趕緊出牌，我馬上就要胡了。”
老爸不情不願坐了回去，嘟噥道：“都幾點了，還不去做飯？”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一暖，眼淚好懸沒掉下來。
既是感慨努力沒有白費，又是感傷四位前輩的犧牲，如果我果斷拔劍，早些引出烏龜，是不是可以讓他們活下來？
生活沒有如果，可我心內疚難安。
還有，你媳婦要走了，你們知道嗎？
我搖搖頭，都不知道他們嘴裏的媳婦是誰了。
老爸碎碎念，老媽得意非凡，“好了好了，別催了，等我胡了這一把就散檔了，贏了我，還想跑……阿想，到你了？”
李想癡癡地看著我，聞言牌都沒摸，順手丟了一張牌出來，老媽頓時大喜道：“哎呀，還是媳婦好，我胡了，哈哈……”
李想把牌一推，朝我衝了過來，感覺到大家取笑的目光，腳步又慢了下來，紅著臉美豔不可方物。
我拉著她的手，轉身離開屋子，感受著她的激動。
“天賜，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李想看著我，眼神發亮，“你的世界我不懂，隻要你平安就好。”
我連忙轉過頭去，仰首挺胸，用下巴看著前方，我怕眼中的淚水掉下來。
李想沉默了一會，問道：“無衣妹妹呢？”
我勉強笑了笑，“無衣也沒事，你放心吧。”
本來想陪她散散步，剛走出院子，李想就拉住我，輕聲道：“天賜，你有心事，能和我說說嗎？”
我沉默了一會才道：“這兩天死了很多人……”
李想握緊了我的手，輕輕倚在我身上，很想分擔我心中的痛苦，我沉默了一會又道：“無衣要走了，等她母親身體好轉，就會隨她回倭國。”
李想的手瞬間涼了下來，僵硬無比，我側頭看了下，她臉上都白了。
我能感受到她內心受到的衝擊，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正如我想象中一樣，李想沒有因此而欣喜，而是真真切切的悲傷，她是在為我分擔悲傷，還是在自己悲傷？
好半天她才悶聲道：“這個時候，她怎麽會想到離開？”
這句話很輕，但我聽出她的責備和怨氣。
站在無衣的角度，她本可以選擇留下，但她選擇離開。
站在愛洲小雨的角度，她必須帶無衣回去。
站在我的角度，我肯定不想她走，不管是自私，還是擔心，我都想留下她。
站在李想的角度，無衣走了，她沒有競爭對手了，可她想不通，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無衣卻走了。
李想……她看不起無衣。
我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來了，她的怨氣來自於無衣，她認為我浪費了太多感情在她身上了。
可我無法解釋，如果李想聽到無衣的身世之後，想必會強行留下無衣吧，這個善良的女人，從來都沒為自己考慮過。
“姐姐，以後就拜托你照顧天賜哥了。”
我們一回頭，就看到無衣蒼白的臉。
李想張口就要說話，被我捂住她的嘴巴，我從她眼裏看到了怒火。
“無衣，我們等你回來。”
我抱緊了李想想要掙紮的身體，輕聲對無衣道：“你不用解釋，我理解你。放心吧……李想也會理解你的。”
無衣點點頭，轉身踉踉蹌蹌離去。
李想掙脫開來，怒道：“天賜，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抿著嘴唇，淚水終於流了下來，等無衣走遠了才應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無衣想要強大，我沒理由阻攔她。”
李想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昆侖那麽多高手，難道還教不了她嗎？”
我沉默了很久，風幹了淚痕，甚至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她是倭國人！”
我終於說出這句話，心情很複雜，這一瞬間，我心腸肯定很硬。
李想沉默下來，依偎在我身上，突然問道：“你從來都沒信任過她，是嗎？”
我身體微微一僵，搖頭回答道：“信任這個詞太沉重了……雖然她出身飄花樓……可她陪我渡過最難熬的時光……一直以來，她都是的港灣。”
在李想麵前談起無衣，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
李想喃喃道：“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我很羨慕她！”
我抿嘴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李想知道我心中的痛，輕輕地把我抱在懷裏，我輕聲道：“你一直都是我精神的支柱，她很羨慕你！”
這也是我對無衣最大的歉疚！
對我來說，再真的感情，也比不上睡過。
無衣和李想兩個女人，都是我心中所愛，這句話有些無恥，但事實如此。
如果讓我從兩個人中間挑一個，毫無疑問我會挑無衣，因為我睡了她。而李想，終究還沒跨過這一步。
是不是很諷刺？
現在，我還需要對無衣歉疚嗎？
我不知道！
李想歎了一口氣，柔聲道：“陪我走走吧！”
其實是她想陪我走走，而不是我陪她走走。
我們攜手亂逛，秘境不算大，也不算小，走在村外田壟上，看到田地已經有人開墾。
我很少關注這些，李想解釋道：“這些都是科學家在做試驗，他們對這個秘境很感興趣，日以繼夜研究著這裏所有的事物。”
我還以為是鄉親們的傑作呢。
李想又道：“天賜，我很少過問你的事……現在青山那邊安全了嗎？”
我微微笑道：“怎麽，你想出去？”
李想有些忸怩，“我隻是想多點時間陪你。”
我想了想道：“過些日子，你們都要出去，這裏不太安全。”
我始終忘記不了穿山甲對秘境的想法，我很清楚，它對秘境充滿了渴望。
雖然它和烏龜已經走了，可我依然不放心。
李想不懂這些事，我也無意告訴她，我不想把她也牽扯進來。
可這些事，她已經牽扯進來了。
真的很矛盾。
李想擔憂地看著我，“敵人很強大嗎？”
我心裏有些煩躁，我的鄉親，我的家人，我的愛人，他們既是我的動力，又是我的製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總擔心會讓他們受到傷害。
這一次有烏龜幫我背鍋，下一次呢？
我默不作聲點頭，而後道：“我們去看一下無衣吧，她母親重傷，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愛洲小雨精神萎靡，看到我和李想進來，臉色就更差了。
我仔細感應了一下，知道張布衣已經處理過傷勢了，放下心來，問道：“小雨神還在嗎？”
愛洲小雨淡淡應道：“十年之後，小雨神自然會在。”
黑紗巾女人出手太狠了，一掌就廢了她的根基，她說的十年後，應該是指無衣。
不過這個女人的領悟還在，絕世劍法沒丟，依然不可小覷，普通高手在她手裏還是個菜。
“在倭國，有人能威脅到你嗎？”
這句話我問的很慎重，這關係到無衣的安危。
“小泉你見過了，他隻是家族普通的一員。”愛洲小雨沉默了一會，見我神色不善，又道：“你放心吧，倭國現在元氣大傷，我的女兒，我比你緊張。”
無衣輕聲道：“天賜哥，姐姐，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愛洲小雨臉色一變，低哼道：“回來幹什麽，回來看他們恩恩愛愛？”
無衣麵無表情，淡淡道：“到時候，我才是小雨神，你攔得住我嗎？”
我微微頷首，拉著李想走了出去。
李想一出門就問道：“天賜，我怎麽看不懂她們？”
我苦笑道：“還是別想太多了，她們的世界，我們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