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問天
小道士年紀不大，很有一種童工的感覺，他發現我的到來，聞言禮貌作揖道：“施主客氣了，師傅正在修行，請稍坐片刻。”
小道士引領我走進道觀，進了一個簡單的會客室，沏杯清茶才走。
“哪位江湖同道還記得老道？”
沒多久，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連忙起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道士，須發灰白，精神抖擻，手提佛塵，很有道骨仙風的範，他看到我微微一愣，問道：“小哥如此麵生，不知是哪位高人後輩？”
這是引氣入體的高手，我彎腰低頭作揖道：“青山李天賜，見過問天道長。”
“青山？”問天道長遲疑了一下，問道：“山外山？你是劉龍的弟子？”
看來這個問天道長不理俗事，可淩霄道長難道沒有跟他提過我嗎？
這句話我有些不好回答，遲疑了一下才應道：“劉龍算是我長輩，我是白衣神相的弟子李天賜。”
問天道長撫著長須，想了想道：“白衣神相，我好像沒有什麽印象，難道是最近才出道的高人？”
這事不好解釋，我恭敬回答道：“家師與劉龍是舊識。”
“哦，原來如此。”問天道長有些噓唏，半晌才笑道：“世道如此，難怪尊師不顯於江湖，老道也有幾十年沒入世了，難為劉龍還記得我。賢侄年紀輕輕，修為如此深厚，可見尊師手段高明。”
我笑了起來，有點靦腆，他是講到點子上去了，趙知之手段高明，才有我今天的修為，我都不好意思謙虛，笑道：“不敢，不敢，我在青山見過淩霄道長和清靜子，淩霄宗複興有望。”
“清靜子……小女娃也長大了。”
問天道長露出回憶之色，笑道：“哎，真是見笑了，老道不理俗事多年，有些失態了。賢侄此來所謂何事？”
我應對得蠻辛苦的，自我修行以來，還是第一次麵對前輩，至少那三個大佬，咳咳，隨意慣了，聞言神色一鬆，“償聞前輩有珍藏極品漢白玉，我前來求購，不知前輩能否割愛？”
問天道長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後有些遺憾地笑了笑，“賢侄也是為了它而來？可惜你來遲了。”
這事我知道，所以我笑道：“他們是為我而來……前輩，我先可以看看嗎？”
這次前來，我本來也沒太多打算，純粹想認識一下問天道長而已，這種江湖前輩極重信譽，不可能隨意為我毀約的。
問天道長很爽快，帶我七左八拐，進了他的收藏室，一點都不遮掩。
想想也是，他沒必要遮掩，以他的身份實力，誰敢來找茬？
一塊諾大的漢白玉出現在我麵前，潔白無瑕，有種晶瑩剔透的感覺，我繞著它轉了一圈，盤算了一下，稍微處理一下，應該夠用。
問天道長噓唏道：“哎，想當年老道收藏甚豐，而今已寥寥無幾，世道不古，修行艱難啊！”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收藏室的寒酸，除了這塊並無大用的漢白玉，隻有寥寥幾塊靈氣黯淡的礦石。
我笑道：“天地靈氣慢慢消失，修行路已斷，前輩能有如此修為，已經是逆天了。”
逆天這兩個字可不能隨便說，對於修道人而言，這是大逆不道的言辭。問天道長聞言隻是意興闌珊道：“老道隻是運氣好罷了。”
我笑道：“前輩踏步尋龍精深，方得運氣之說，其他人可沒這本事。”
問天道長搖搖手道：“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塊漢白玉，賢侄看還能用不，當年行走江湖無心之作，沒想到還能幫到你，吾心甚慰！”
我頷首謝道：“幸虧前輩收藏，不然早讓人糟蹋了好材料。”
問天道長哈哈大笑，帶我走了出去，我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前輩，漢白玉……你賣給誰了？”
“你不知道嗎？”問天道長有些狐疑地看著我，臉色淡了下來，“一個老朋友說要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不是說你吧？”
我心中火氣，嘴角微微抽搐，可我還得忍者，麵對問天道長的問題，我有些尷尬回答道：“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我確實需要漢白玉，用於雕刻黃帝和燕帝的雕像，重鑄炎黃子孫的信仰。”
問天道長臉色已經冷了下來，“大話連篇，劉龍那麽老實低調的人，怎麽會有你這種浮誇的後輩。”
問天道長前後態度變化太大了，難道我做點事就那麽難嗎？
“前輩，家師安排的任務，我必須完成，如今大陣已經布設完成，就差兩個雕像了。”
我不失恭敬道：“如果前輩有疑慮，可前往青山一觀。”
“謊話連篇，不可理喻！老朋友沒說錯，你果然不知天高地厚。”問天道長搖搖頭，歎息道：“你走吧，就當從未來過。”
連篇連篇，哪來這麽連篇，倚老賣老的，我特麽想打人。
我心中有些懊悔，越是老前輩，就越不可能接受新鮮事物，就不該跟他提什麽陣法的。
我淡淡道：“前輩為國家梳理氣運多年，勞苦功高，我很欽佩，隻是有些事，就算我狂妄，好高騖遠，也要去做。”
問天道長神色緩了下來，淡然道：“國家富強，人民安康，我這些年梳理氣運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談不上什麽勞苦功高。”
他很謙虛，梳理國運就是錦上添花，但不代表沒有功勞。
簡單地說，國家在上升期，梳理國運能讓國家發展的更順利，國家要是處於下降期，梳理國運能讓衰敗緩一些，但如果出現變故，比如當年大江洪水這種天災，就算你有神仙手段，也梳理不了。
我笑道：“前輩過謙了。”
我拿出符石遞給問天道長，問道：“前輩走遍天下，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這種符文？”
這是飄花樓的符文，我滿懷希望看著他，我覺得整個華夏，除了趙知之之外，恐怕就隻有他最有可能認識了。
問天道長看了半晌才還給我，疑惑地看著我，問道：“我年輕時走遍天下，古老的埃及符文我都認識不少，可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符文，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心中失望，又問道：“前輩可曾見過會不斷變化的符文？”
“你是說這符文還會變化？”問天道長見我肯定的點頭，不禁笑道：“我說小子，別玩這些玄虛的東西，我活了一百多年，想騙我沒那麽容易。”
我擔心解封後符文會消失，所以沒敢現場給他演示。
我知道他不會相信，可我沒法解釋。
我從戒指中拿出一大塊礦石放在地上，這是火山岩晶，紅黑斑斕，純度不是很高，大概是漢白玉的十分之一。
我注意到問天道長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遂笑道：“前輩，我一直以為修行者的交易，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來比較好，你覺得呢？”
漢白玉對修行作用不大，而這塊火山岩晶卻吻合淩霄宗的功法，沒錯，我在利誘他，這塊火山岩晶的價值至少是漢白玉的百倍以上。
問天道長瞳孔縮了縮，就收回了目光，淡然笑道：“既然是江湖規矩，就得講信譽，你打算讓我做一個無信之人嗎？”
我沉默了一會，收回了火山岩晶，又取出一塊石頭，比漢白玉還大塊一些，那是水土屬性混雜的灰湖石。
灰湖石的誘惑力要差一大截，問天道長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笑道：“前輩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告訴前輩，假如沒有漢白玉，我也有替代品，隻是醜了一點。所以前輩不必內疚，如果沒事，我先告退了。”
我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不是威脅問天道長，而是威脅他的老朋友。
他不肯告訴我老朋友是誰，說明他們關係不錯，這個威脅應該可以傳達給對方。
問天道長臉色如常，仿佛看不懂我的意思，或者看懂了也不在意，“嗯，回去之後替我跟尊師和劉龍問好。”
我苦笑道：“他們去雲遊四方去了，留下我一個在家做作業。”
我盡量把自己講得委屈一些，希望問天道長能同情一下，酌情考慮一下後輩的難處，但他隻是笑笑，毫無反應。
哎，這貨真是老骨頭，死活不肯相信我。
我也不失望，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能認識一個品行高潔的前輩，也是一種收獲。
抬頭望了下天空，發現太陽快要落山了，得抓緊回去，遲到就不好了。
問天道長看著我的背影突然消失，臉色微變，思考了半天，才喃喃道：“真是後生可畏，可惜不是我淩霄宗的弟子，不然……哎！”
我收回了感應，全速前進。
他那句話讓我感到一絲不妥，因為我在身上聞到龍脈的味道，難道走在我前麵？
燕京是龍脈匯聚之地，八寶觀更是風水寶地之一，他在這裏梳理氣運，沾染龍脈之氣，也是理所當然。
可惜不是我淩霄宗弟子，這句話讓我多想了一些。
我在他麵前施展的縮地成寸，正是借助大地之力的神通，他看出我的根底，覺得我適合他的傳承，才會可惜。
一般人根本無法借助龍脈修行，他精通踏步尋龍，或許有其他門道也說不定。
回到皇城根俱樂部，天色已黑，白長青在大門口等著我，看到悠哉悠哉的樣子，馬上迎了出來，苦笑道：“天賜，你也太悠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