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聽說大蛇有靈性
饒曉反應慢了一些，也是一臉驚訝，“這怎麽可能？”
我很肯定地道：“這條大蛇有靈性，這也是我當初為什麽要救它的原因。”
我看他們不信，解釋道：“蛇鼠蟻都是堤防的天敵，這些動物天然具備趨利避害的能力，堤圍施工那麽長時間，就算大蛇巢穴在那，也早該搬家了，是吧？”
兩人點點頭，好奇地看著我，期待著我的答案，我繼續道：“鼠有鼠道，蛇有蛇路，如果是蛇洞，那麽它應該是蜿蜒而下的，是吧？”
兩人又點點頭，我看著饒曉笑道：“你是看著電線杆落下去的吧？”
那是垂直的洞好吧，什麽蛇那麽蠢，做這樣的窩呢？
饒曉若有所思，朱國強卻直接問道：“我現在有點相信大蛇是來幫忙的了，這麽大的管湧，進水口肯定會出現漩渦，大蛇不可能無意識卷進來，那麽，剩下一個問題，以它的能力，它為什麽會給水衝出來？”
我意味深長看了看朱國強，覺得采訪人未必是饒曉，而是朱國強，“因為你不懂搶險，它也不懂搶險！”
朱國強不服氣看著我，我笑道：“當年大禹治水的方針是疏通，今時我們搶險的方針也是疏通，除非你能堵住源頭，不然，堵是堵不住的，明白了麽？”
大蛇雖然有靈性，但它隻是一條蛇，不是神仙，那種情況下，它是堵不住源頭的。
看他們似懂非懂，我解釋了一下反濾圍井的原理，才笑道：“其實大蛇很聰明，它要是不出來，管湧是堵住了，但在其他地方會出現更大更多的管湧，時間一長，甚至會引起堤圍塌陷，嚴重的話，會潰堤的。”
朱國強想了想，長歎一口氣，“難怪我父親常說，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讓不要隨便插手公司事務。”
我聞言笑道：“這很正常，隔行如隔山嘛！好了，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多著呢！”饒曉見我臉色一黑，嘻嘻笑道：“啊，大過年，算了，我不折騰你了。”
我鬆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愜意地喝了一杯茶，這可是號稱身家上億的公子哥帶來的好茶。
嗯，挺香挺滑的，就是泡茶手藝差了點，要是有溫馨泡茶，那得多美啊，我正美著呢，突然聽到饒曉很輕很脆很得意的聲音，“怎麽樣？”
朱國強微微頷首，低聲回答：“還行，就是脾氣不咋地。”
我睜眼瞪了朱國強一眼，“喂，我說老鐵，我還這兒呢，當麵就要紮心啊？”
朱國強任務已經完成，完全無視我，得意洋洋笑道：“怎麽地，你還有什麽意見？”
我恨恨地道：“那就請你把你日本車開遠一點，停在我家門口，我嫌丟人。”
饒曉見朱國強不解，不由解釋道：“狗哥曾經寫過文章，說什麽愛國不是吹吹漏氣牛皮，覺悟不是寫寫思想覺悟。”
“嗯？”朱國強看了我一眼，饒曉又道：“抵製日貨，支持民族企業，富國強兵之類的。”
這貨居然調查我，我臉皮薄，有點掛不住了，臉色一黑，四十五度角望天，淡淡道：“嗯，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別給臉不要臉啊？”朱國強聞言冷著臉，好像我求著你請我吃飯似的，你知道青山市多少想請我吃飯都請不到嗎？
我翻了翻白眼，“麵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掙的，我就討厭日本貨怎麽了，你咬我啊？”
霸道對普通家庭來說，已經是頂級好車了，但是對朱國強來說，那算什麽？要不是老爸限製了預算，我會去買這種廉價越野車？
朱國強氣得半死，心裏也後悔了半死，隨便買一輛吉利的沃爾沃，也比這破車強啊，真想摔門而去，可看著饒曉哀求的眼神，隻能躲在牆角畫圈圈詛咒我，“你這樣說話會沒有女朋友的！”
我本來就沒有女朋友，毫不在意，心情愉快喝著茶，卻發現這貨好像吃了印度神油，突然就精神起來，賊兮兮對我說：“兄弟，不好意思，剛剛有件事沒跟你說。”
我的好奇心就跟貓抓了一下，億萬身家富豪的秘密就問你感不感興趣，連饒曉也好奇地看過來。
朱國強看了看饒曉，“告訴你哦……饒曉可是饒……”
饒曉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張牙舞爪，“朱國強，你敢？”
朱國強脖子一縮，躲在我身後繼續道：“饒書記家的千金，怎麽樣，哥們夠意思吧？”
饒曉氣得狠狠地錘了朱國強一下，捶得他嗷嗷叫，饒曉心情低落，時不時偷看我的反應，我對著朱國強微微笑道：“你想告訴我，你是饒書記的親戚是吧？”
朱國強聞言一楞，一副關愛智障兒童眼神看著我。
我兩手一攤，笑道：“可又怎麽樣呢？我一介布衣，既達不到你們的高度，也不會羨慕嫉妒恨，我好好過我的日子，你好好做你的月子，不好嗎？”
饒曉撲哧笑了一聲，就沉默了，她聽出來了，這是不可逾越的距離，或許她早就知道，身份地位對很多人來說很重要，但對我來說，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重要，又或許比想象中更重要？
朱國強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微微笑著，笑著笑著突然就笑不出來了，故作驚訝地問道：“你是說省委副書記饒書記？”
朱國強聞言哈哈大笑，一拍我的肩膀，“廢話，除了饒書記還能有誰？現在知道什麽叫蓬蓽生輝了嗎？”
我看了一眼差點懷疑人生的朱國強，小心翼翼湊近饒曉，獻媚道：“那個……饒小姐，你沒生氣吧？那個……饒小姐，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去弄。”
饒曉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看著我，淡淡道：“你有事？”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淡漠起來才像大小姐，就這公主範，就能讓我懷疑人生，我有些頭疼，想了想覺得自己就不是討好人的料，還是老實道：“二十八年前，防洪部隊為了防洪犧牲了不少將士，你有相關資料嗎？”
關於江濤，在工地時候，我也抽空偷偷查過一些資料，隻是能力有限，時間相隔太久，實在是找不到這麽細致的東西。
朱國強楞了一下，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去，還真有事啊？這個時候，你還不表忠心？曉曉要相貌有相貌，有身材有身材，哪兒不好了？”
饒曉一巴掌打掉我額頭的臭手，冷冷地瞪了朱國強一眼，才對我笑道：“我爸好歹也是專職副書記，查起來應該不難，不過，你是不是先告訴我怎麽回事？”
看著饒曉一副八卦的樣子，我有些蛋疼，坐回椅子上，狠狠地喝了一口茶，仔細想了想，嚴肅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我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
朱國強拎起椅子，走過來，挨著我坐下，“嗯，小聲一點，隔牆有耳。”
饒曉氣得半死，指著朱國強罵道：“你特麽腦子有坑啊。”然後對我輕聲道：“你放心，我做宣傳口的，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我默默點點頭，沉默了半晌，把江濤的事細細說了一遍，才提出要求，“濤哥雖然安心走了，但我還是想滿足他最後的遺憾……他想入黨，另外，我想知道他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
這句話真是不吐不快，不辦成這件事，我心不安。對現代人來說，可能是一件很傻的事，但對我來說，這已經成為心病，不為他辦點事，心不安。
饒曉早就淚流滿麵，承諾道：“狗哥，你做得對。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把它辦好。”
朱國強一改跳脫的性子，半晌太歎了一口氣，“以前，我以為這種人，隻有在小說能找到，隻會呈現在電影裏，從未想過，天底下竟然有這麽純粹的人。”
饒曉撇了他一眼，“我覺得狗哥也是純粹的人。”
朱國強一拍胸口，“狗哥，還有什麽事，你要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辦到。”
饒曉摸了摸額頭，無奈至極，我笑了笑，“我還真有事請你幫忙，而且，你一定能幫上忙。”
朱國強苦著臉，“我就說說而已，我說哥們，你別當真行不行？”
我和饒曉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笑嗬嗬看著他，十秒鍾，他就撐不住了，苦笑道：“完了，這回裝逼裝成傻逼了，說吧，什麽事。”
我收起笑臉，艱難地吐出三個字，“臨江鎮。”
饒曉有些為難，一臉的苦惱，“本來我今天想去臨江鎮的，可是爸爸不讓我去，太亂太危險了。”
我聞言有些失落，歎道：“想必饒書記現在就在臨江鎮吧，我們還真不能去，免得讓書記分心。”
朱國強想了想，“沒事，你們都不要去，我去。”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冷笑道：“你特麽什麽眼神，哥從來都是說到做到，從不失言。”
我深深一躬，用最誠懇的語氣對他道：“對不起，我承認小看你了，我道歉，同時替臨江鎮的鄉親們感謝您。”
“夠意思！”朱國強轉身就要走，饒曉拉住他，堅定道：“我也去。”
“不行！”我和朱國強同時反對。
饒曉極為堅定，看著我，“你也想去是不是？為了陪我才留下？為什麽我不能去？我們運一批物資偷偷去，偷偷回不就行了？”
我和朱國強對視一眼，有些頭疼，半晌朱國強才道：“那就走吧。”然後他還對我解釋道：“曉曉打小有主見，決定的事情，我姨丈也勸不住。”
朱國強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調了幾輛貨車，準備好物資，相約臨江鎮。
“我說老哥，你知道臨江鎮什麽情況嗎，這麽著急？”我憂心忡忡問道。
饒曉直接應道：“狗哥，你放心吧，我這表哥什麽優點都沒有，就是豬朋狗友多。”
我一看朱國強那張黑臉，就知道，這絕對是真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