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言如其人
他一想到封翟行在離開之前留下的命令,森治就覺得微微汗顏,他清了清嗓,很鄭重的開口說道,“沈小姐,先生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並不要緊,先生當時也沒有發現自己在火場裏受了傷,來到醫院之後才被護士發現,現在正在做緊急清創處理。”
沈蔓箐一聽到森治如此說道,那就更放不下心了,她踩上拖鞋說道,“我隻是去看看她,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他的治療。”
森治見到自己確實不能繼續阻攔沈蔓箐,也隻好暫時放棄這個打算,幽幽的歎了一口長氣之後,森治最終還是妥協了,“好的,沈小姐請您穿上外衣,我送您去先生的病房。”
沈蔓箐和森治一道來到了清創室的門外,清創手術還在進行當中,手術室的紅燈依然閃爍著,她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指尖緊緊的攥著膝蓋覆蓋的一層薄薄的藍白相間的布料。
森治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詞來安慰沈蔓箐的情緒,畢竟發生這麽嚴重的火災,是誰都沒有辦法預料到的,如果不是封翟行提前有所準備,一定會釀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沈蔓箐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森治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了一點詞想開口安慰,還沒有開口,口袋裏麵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森治抱歉的朝沈蔓箐打了個手勢。
沈蔓箐沒有看到似的,隻是兀自發著呆。
過了一會兒,森治結束了通話,工作上繁忙的事務,一會兒都不能脫手,森治取出口袋裏的帕子擦了擦額頭滴落的冷汗,咳嗽一聲。
“沈小姐,我現在有非常緊急的事務必須得趕緊處理,您可以……”
沈蔓箐第一次打斷了森治,她抬起頭,眼神比任何時刻都要堅定,說道,“我就留在這裏陪他,我可以照顧好他的,如果你有什麽事需要去處理就去吧,不用擔心封翟行。”
森治猶豫了一分鍾,最後看了看手機,一咬牙答應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蔓箐甚至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中最難熬的半個小時,她的指尖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不時站起來在門口繞著踱步。
終於,手術室的紅燈終於熄滅,有一名醫生邊摘口罩邊往外麵走,“沈小姐,封先生的清創手術很成功,等會兒我們就會派人護送封先生去病房,但說真的,從我私人角度來看,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處理燒傷,還能夠如此鎮靜的先生。”
沈蔓箐的心隨著醫生這一句看起來不起眼的話,而高高的懸了起來,她惶恐的問道,“燒傷很嚴重嗎?會不會對生命造成危險?如果留下了後遺症該怎麽辦?”
醫生被沈蔓箐一連串砸下來的問題繞暈了腦袋,他趕緊擺了擺手說道,“沈小姐,您突然問我這麽多問題,我得慢慢解答。”
醫生先挑了個看起來最要緊的問題,“放心,封先生隻是燙了一部分的皮膚表皮,等到我們醫院治療結束後,就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說完,醫生看了看時間,爽朗一笑,“手術結束了,沈小姐可以去看看封先生了。”醫生很懂眼色的悄悄離開。
沈蔓箐輕輕摁著門把手打開門,封翟行正在穿襯衫,一片潔白細膩的肌膚上,卻縱生一道絕不算小的燙傷,紅彤彤的一道。
沈蔓箐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不慎踢到了推車,推車上的瓶瓶罐罐互相碰撞發出激烈的聲音,瞬間就吸引了封翟行的目光。
沈蔓箐扶著那些瓶瓶罐罐的手一頓,她僵硬的直起身子,卻發現自己連封翟行的目光都不敢對上,如果不是自己貿然,封翟行在這麽多人精密的保護下,絕不會發生類似的差池。
封翟行不以為意的扣上最後一粒扣子,旁邊的護士醫生都很有默契的對了一下眼色,猶如潮水般靜悄悄的退下。
單從封翟行的神色上來看,很難發覺他有任何的異常。
仿佛為了沈蔓箐受傷,在他看來,是很不值得一提的一件事。
沈蔓箐低低的說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連累你受傷……”她一邊說,晶瑩的眼淚匯聚在眼眶裏,綴在通紅的鼻尖上,搖搖欲墜。
她不是愛哭軟懦的性格,但隻要一遇上封翟行,這淚,總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沈蔓箐慌忙背過身去,抬起手背匆匆擦掉淚珠,竭力扯起一彎笑,不想給封翟行增添任何心理負擔,“你還好嗎?”
其實這句話一問出口,沈蔓箐就後悔了。
封翟行輕輕的“嗯”了一聲,言如其人,簡潔明了。
一時之間,病房環境都有些凝固。
沈蔓箐以目光代指,一寸一寸的撫摸過封翟行的皮膚,到最後收回目光,她咽了咽口水,深深歎息,“你這麽幫我,我真的很愧疚。”
封翟行卻不說話,他掀開窗簾,外麵的陽光明媚,鋪灑一地碎金,逆光渡在他的側顏上,唯美的猶如歐洲畫報。
沈蔓箐有幾秒鍾的失神。
但這一幕,很快就被話外之音打破。
封晨晨穿著小靴子噔噔噔的跑來,他穿著一件灰色呢子毛絨的外套,整個人圓乎乎的一路小跑,雙手大大的張開,“姐姐,姐姐!”
沈蔓箐下意識的接住了封晨晨,封晨晨趴在沈蔓箐的肩膀得意的晃了晃小腦袋,紅嫩的唇角翹起,“姐姐,你沒事吧?我一從冬令營回來就聽說姐姐在醫院的消息,真的要把我嚇死了!”封晨晨一邊說,一邊拍了拍小胸脯。
說起來,也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封晨晨了,沈蔓箐把自己的情緒全部都收拾好,眼角一揚,“晨晨,怎麽這次這麽早就回來了?是有什麽意外嗎?”
封氏子孫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逢冬季夏季都要獨自前往環境惡劣的國外,進行單獨的體能以及智力訓練,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更改過,即使是封氏的掌上明珠封晨晨也不能例外。
但這一次,封晨晨結束冬令營的時間卻比往年都要早上許多,故此沈蔓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疑惑的,她拍掉封晨晨衣服上麵掛著幾片雪花,捏了捏封晨晨凍的有點發紅的鼻尖,“姐姐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