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要做傻事
洗浴間裏有一麵巨大的鏡子,沈蔓箐打開理發工具,指尖在冰冷的銀質器具上挑來挑去,最後選定了一把小巧襯手的剪刀。
真當她把剪刀逼向自己的發尾時,客廳門口響起了開啟的聲音。
冰冷的女機械音說道,“歡迎先生回家。”
是封翟行回來了,沈蔓箐不打算去迎,而是對著門外說道,“湯已經煮好了,我在洗浴間有點事需要處理。”
封翟行淡淡的“嗯”了一聲,接下來沈蔓箐聽見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外麵的聲音趨近於安靜,沈蔓箐安心的繼續對著鏡子開始比對一個合適下手的角度。
封翟行抬步欲走,家庭管家開始運作,這次詢問的卻是,“先生需要洗澡嗎?如需要,三分鍾後會在浴缸輸送熱水,今天采用的的浴室香薰是鼠尾草後調……”
封翟行的步子就硬生生的僵在半空。
如果沈蔓箐在洗澡的話,家庭管家不會詢問這類問題。
那她,在洗浴間做什麽?
封翟行在那一瞬間想到了沈蔓箐極度偶爾會展露出來的憂鬱神色。
他知道,沈蔓箐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受過幸福。
沈父沈母的慘死,沈老爺子的半癱瘓,沈蔓箐曾經遭受過的非人虐待……
一樁樁一件件,成為沈蔓箐心上一道巨大的瘡疤。
如果她真的在洗浴間……
封翟行甚至無法冷靜的思考,他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奔到了洗浴間的門口,他摁著門把手朝裏麵喊到,“沈蔓箐你在做什麽?!”
沈蔓箐舉著剪刀被外麵的聲音驚擾,竟然一不留神,剪刀的尖銳部分輕輕劃過肌膚,留下一道淺淡的血痕,沈蔓箐“嘶”了一聲,匆匆把手裏的剪刀放下,水流拂過指尖。
可封翟行沒有聽到沈蔓箐的回複,整個人的冷靜都無法維持,他低著聲說道,“家庭管家,把洗浴間的門打開。”
他適才竟然都忘記了可以使用家庭管家,可見心底的恐懼感已經掌控了他的理智。
冷漠的機械女音再次響起,洗浴間的門“嘎達”一聲,緩緩打開。
封翟行一跨步果決的邁了進去,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封翟行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漂亮的丹鳳眼裏布滿了不可置信。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蔓箐雪白脖子上明顯的一道血痕。
以及,放在沈蔓箐手邊上一把尖銳泛著冰冷銀光的剪刀。
沈蔓箐第一次從封翟行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猶如即將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慌和能夠及時阻止的慶幸。
沈蔓箐捂了捂自己的脖子,又看到了那把剪刀,她頓時明白了或許封翟行誤會了,她立即開口解釋道,“封……”
她甚至連一個名字都來不及說出口,就被襲來的巨大力道深深的卷入了懷裏,她猝不及防的撞入了封翟行的胸膛,她的右耳聽到了封翟行正在瘋狂跳躍的心髒。
她不忍心的伸出指尖,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反抱住封翟行,兩個人恨不得融為一體,永遠都不在分開。
封翟行的眼底有一絲複雜深邃的光芒綽約著,他身上清冽的冷香緊緊包裹著沈蔓箐,逃脫不能。
這個姿勢持續了相當久的一段時間,久到沈蔓箐的骨骼有些不堪重負的開始僵硬麻木,封翟行在她頭頂說道,“不要做傻事。”
隨後,猶如歎息一般深深的說道,“永遠都不要做傻事,永遠都別想離開我。”
沈蔓箐不由的攥緊了指尖,她用力的想從封翟行的胸膛裏冒出頭,說道,“封翟行,你真的多慮了,我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你看看這個。”
她用右手勾過了洗手台上的剪發說明書,把說明書舉到了封翟行的麵前,好讓他看的清清楚楚,“我隻是因為最近脫發情況有點嚴重,再加上長頭發有很多不便利的地方,所以我想剪短發,今天第一次嚐試,沒想到鬧出了這種誤會。”
封翟行看向沈蔓箐的長發,頭發確實養得有些過長了,他又說道,“你想自己剪頭發嗎?”他從來都不知道沈蔓箐還會剪頭發。
沈蔓箐有點尷尬的點點頭,自己還沒有下手,就被迫中止了,“但我一個人不好動手,所以一直在比較角度。”
封翟行撫了撫她的傷口,幸好隻是一道很淺淡的血痕,封翟行開口道,“得做傷口處理。”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櫃子,從裏麵取出了一盒創可貼。
封翟行低下頭去撕開創可貼的開口,他鮮少有這麽柔軟的表情,沈蔓箐看的都有些失神。
直到創可貼貼上了自己的小傷口,沈蔓箐有點不舒服的扣了扣創可貼,但下一秒就被封翟行握著手從創可貼上鬆開。
“別亂動。”
沈蔓箐心不甘情不願的哼哼,“你先回廚房,我要自己剪頭發了。”
但顯然,封翟行還有別的打算,他說道,“我幫你剪。”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包含了不容置喙的語氣。
沈蔓箐的目光僵硬的落到了封翟行漂亮修長的指尖上,這雙手曾經當著她的麵創造了無數的奇跡和神話,但一回到最簡單不過的剪頭發,沈蔓箐就心虛的厲害,“你從來都沒有練過手,可能技術還不如我……”
最後一句話,沈蔓箐的聲音幾乎微弱的聽不見。
她的眼睛猶如森林深處受驚的小鹿,濕漉漉的蒙上了一層霧氣。
封翟行不屑的輕嗤了一聲,“你不試試就知道?”沈蔓箐就徹底啞口無言了,她隻能認命的坐回了椅子上,封翟行拂開了沈蔓箐的長發。
他剪頭發的動作幹脆利落,和他本人的處事風格極為相像,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沈蔓箐隻能聽到自己發尾傳來的哢嚓哢嚓的聲音,以及不停飄落在地板上的發絲。
沈蔓菁惶恐不安的提醒道,“剪短一點點就可以了,不用太多……”如果封翟行真的把自己發型剪短的話,還可以去理發店補救一下。
從始至終,沈蔓箐能睜開眼睛看向鏡子的勇氣都沒有。
而且,她深深懷疑,封翟行有沒有把她所說的把頭發剪短一點點放心裏放,因為地上堆積的頭發越來越多,絲毫沒有減少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