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別怕我在你身邊
沈蔓箐的麻醉效果還沒有過去,現下依然沒有醒來的預兆。因為是肩膀受傷,故此手術過程不得不保持著正麵朝下的姿勢。
醫生朝封翟行比了一個“ok”的手勢,淡淡說道,“沈小姐的傷勢已經全部處理好了,接下來的日子隻需要好好療養,很快就可以康複,但是暫時都必須保持著這個姿勢。”
封翟行微微點了點下頜,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指尖,很輕很輕的撫了撫沈蔓箐的臉頰,當他再度把手從沈蔓箐臉下抽回來時,這個一向以淡漠冷感著稱的男人臉上,頭一次出現了可以稱之為怔愣的神色。
他漂亮潔白的指尖上,染著濕潤的水漬,是沈蔓箐眼角的淚珠,不慎的沾上了他。
醫生有些吃驚的“啊”了一聲,隨後捂著嘴退後了兩步,“沈小姐她……”
對於醫生的意外,封翟行沒有過多解釋,他很輕的擦掉沈蔓箐眼角滑落的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醫生把著沈蔓箐的肩膀,讓她能有一個更舒適的入睡姿勢,望著沈蔓箐通紅的眼眶和微微顫抖的身體,醫生感到一言難盡,她細心的重新給沈蔓箐蓋上溫暖的床單,說道,“沈小姐一直在下意識的忍受痛苦,所以才沒有發出聲音。這樣的反應真的很少見……似乎之前也遭受過類似的痛苦,又因為有苦衷不得不竭力忍受。”
醫生正兀自絮絮叨叨的念著,耳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夠了!”
封翟行的眼瞳是前所未有的幽深,往外散發著一絲一縷的寒氣,讓人一見就要噤若寒蟬,而在這其中似乎還包含著格外深沉的感情。
醫生受到封翟行無情的眼神壓迫,指尖顫抖了幾秒,最終無奈的鬆開,說道,“抱歉,封先生,您先帶沈小姐離開,或許救援直升飛機很快就會抵達。”
封翟行自知有些失態,他打橫抱起沈蔓箐,感受到沈蔓箐比尋常孕婦還要輕一些的體重,心尖有點泛疼,語氣緩和了兩分,“嗯,我會的。”
他們一離開無菌室,森治正好和他們正麵迎上,森治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一瞟,在封翟行掀怒之前,森治快快說道,“既然沈小姐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少爺,咱們事不宜遲,救援直升飛機已經在草坪上停著了。”
說完,森治加重語氣又補充道,“這是第一架救援直升飛機,沈小姐的傷勢必須得到更專業的治療。”
封翟行並無異議,他點點下頜,朝森治加快步伐過去,等到他們即將要消失在醫生的視野處時,封翟行再次回頭,對醫生說了兩個字。
“多謝。”
醫生微愣的點點頭,她第一次聽到封翟行說謝字,震驚之餘隻剩下受寵若驚了。
森治站在封翟行身前,替他們遮擋由於直升機掀起的陣陣狂風,森治一隻手擋在眼前說道,“少爺,您先上去。”
救援直升飛機上跳下來幾個身強體壯的黑人保鏢,他們朝封翟行快速跑來,試圖把封翟行懷裏的女人先行抱上直升飛機。
但他們一靠近封翟行,就被這個男人身上過於淩厲的氣勢嚇的紛紛後退了幾步。
狂風並沒有影響到封翟行,他的瞳孔猶如最漆黑的墨珠,下一秒就要化作尖銳的冰刃紮穿人心,封翟行自始至終保持著同樣輕柔又慎重的懷抱。
他坐上了救援直升飛機的後座,飛行員朝封翟行點點頭,“少爺我們將會在一分鍾之後起飛,目的地是藍海第一醫院,我方已經通知醫院,部署好所有最精銳的醫護力量,確保消息能夠平安度過。”
一段話說完,直升飛機的上方發出聰明的螺旋槳旋轉聲音,他們的視線漸漸遠離地麵,救援直升飛機已到上空,因為重力和空氣的原因,沈蔓箐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頭又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她的指尖下意識的攥緊了封翟行的衣角,唇角抿到發白,似乎正在竭力忍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封翟行無法忍受似的,下頜輕輕靠向了沈蔓箐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直燒入他的心髒,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忽略這種焚燒殆盡的疼痛。
他低啞著嗓音,說道,“快點。”
已經有多年駕駛經驗的飛行員情不自禁的身體一顫,他感覺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音,猶如被困在籠子裏的猛獸,極盡晦暗的絕望。
與此同時,在封翟行懷裏一直安靜沉睡的沈蔓箐,因為高燒不退的緣故,開始說起了一些無意義的話。
沈蔓箐的眉尖至始至終都緊緊皺著,不僅僅是因為**上的痛苦,還有靈魂上不願意麵對過去記憶的難過。
沈蔓箐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來到了一座空白的房間,房間裏麵空空蕩蕩,隻有她一個人。
沈蔓箐茫然的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就好像……從來都沒有懷過孕,她又害怕又震驚的抬起頭,那些曾經縱橫肆虐在自己身上的可怕傷疤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痛苦的抱著頭蹲下來,眼前是她最不願麵對的場景。
直到沈母來到了她的眼前。
沈蔓箐所有的動作猶如已經老化的鍾表一般,緩緩的趨於停滯,她忍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顫抖的指尖輕輕的伸了出去,情不自禁的想要撫摸一下母親溫暖的掌心。
但她隻摸到了一片冰冷。
而在現實裏,沈蔓箐痛苦的緊緊閉著眼睛,嘴裏不停的呢喃著,“媽媽,你別離開我,我求求你留下來,我真的好疼……”
不知不覺,眼淚又落滿了封翟行的掌心。
封翟行試圖撫平沈蔓箐的眉尖,卻不管怎麽做,都無法給沈蔓箐帶來片刻的安穩,他俯下身,以極度靠近的距離,在沈蔓箐耳邊輕輕安撫道,“別怕,我在你身邊。”
不管是從前現在,亦或者是以後。
他都不會離開她。
沈蔓箐似乎真的被這些溫暖又簡單的話安撫了似的,逐漸不再掙紮,平靜的躺在封翟行的懷裏,接連眉尖,也鬆動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