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感謝你的人生
綿延幾千裏的雪山,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淺緣在山峰勒馬停下,站在這個角度看得到更廣闊的視野,她仿佛也看到了在天的那一邊,傳來了爸爸的聲音,溫和如初,“緣緣,人生對坎坷,總有那麽幾個會絆倒自己的繩子,不過別怕,邁過去就好!”
邁過去就好……淺緣揚起笑容,深深地記住了這句話。
原本淺緣的戲份是預計一個月才能拍完,但淺緣的表現非常好,大大減少了拍攝時間,僅僅用了半個月便拍攝完成,張敬忠為了慶祝,這天收工後,便讓人在大酒店定位,讓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一起去吃飯,淺緣和張敬忠就好像是父女那樣,在宴席上說說笑笑。
淺緣今天說不出是開心不開心,因為今天之後她便要離開了,母親的治療療程也結束,隻要他們想走,隨時都可以,想著想著不由自主想到了顧之昀,忽然一偏頭,竟然真的看到了顧之昀在一幹西裝革履的精英擁簇下從電梯內走了出來。
而他也恰好看到了他,腳步稍微放慢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兩人對視,後者心底莫名一緊,這幾天在影視城拍戲,也沒有和顧之昀聯係過一句,隻是看新聞得知了,陸青和葉董事長的婚禮取消了,
對這件事外界傳得最廣的就是顧之昀去破壞,並非舊情複燃,說的是顧之昀不喜歡看著自己的碰過的女人被別人占有,也有說是陸青自己還忘不掉顧之昀,所以和葉董事長取消了婚禮總之關於這件事的說法不一,也都得不到證實,唯一可以證實的就是陸青自己召開的記者會,說自己在娛樂圈呆了十幾年已經累了,在《傾城》殺青後變回退出娛樂圈,移民去國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入圈子。
比起陸青退出娛樂圈,另一件事就顯得不足國產——時亞美與某富豪淫亂的私生活被曝光,玉女形象一落千丈,人氣大跌,她的公關還在手忙腳亂處理這件事,網上又有人曝光時亞美吸毒,於是被警方帶走了監禁是肯定的,星途從此毀了也是肯定的,出來後不敢見人也是肯定的,娛樂圈從此沒有時亞美也是肯定的,這兩件事是同一個人做的更是毫無疑問的。
淺緣從景舒口中隱隱約約了解了一點,此時看到顧之昀她想要過去道謝,卻被景舒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一步錯步步錯,別再給自己添麻煩了。”
淺緣重新坐下,卻依舊遠遠望著他。
顧之昀腳步停下,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走吧,就這樣了,現在開始你要開始新的人生了……”景舒站起來,牽著淺緣的手往前走。
淺緣微微抿唇,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顧之昀微微揚起笑臉,然後便起身趕著景舒離開。
顧之昀看著淺緣就那樣離開了,他的眸光越來越深,想著她微笑的樣子,看著她漸行漸遠不回頭的背影,抿了抿唇,重新邁開腳步,領著合作夥伴一起走出大堂。
一出玻璃門,風雪撲麵而來,顧之昀微微揚起頭看著漫天飛雪,紛紛繞繞,這樣無足輕重,卻又那樣舉足輕重,他掌心落下一點雪花,他低頭看著,忽然一陣風吹來,將那雪花卷走。
要走的,終究會走。
“顧總。”米萊撐著傘站在他身邊,輕聲提醒,“風大,上車吧。”
顧之昀不動,依然站在酒店門前,看著地上的厚厚積雪,淡淡道,“冬天還有多久過去?”
“快了。”米萊微笑回答。
“很冷。”顧之昀輕吐出兩字,然後便邁開腳步,進入早已打開車門車內。
米萊站在原地一愣。
餐廳內。
淺緣剛才還好大家有說有笑玩鬧著,卻在看到顧之昀以後,全程都是沉默地坐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菜,想起顧之昀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她心裏一緊,下意識抬起頭看著窗外小雪飄飄,又想起他們在辦公室的那個親吻。
不是強迫,沒有爭吵,也沒有任何異議,卻那樣默契和契和,擁抱著的溫度仿佛還在“小緣,你是個有天賦的人,《傾城》隻有你名聲大噪,人氣也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有時間,去黃老先生家裏坐坐,他也很欣賞你,如果你的得到他的指點,那你一定是前途無量的!”張敬忠哈哈大笑著說。
淺緣聽到他的話便也回過神,看著自己戲裏戲外指導自己不少在娛樂圈生存方式的人,他的看著自己的眼光明顯帶著期待和熱烈,她有些感動,這半個月相處,他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偶爾一個鏡頭會讓她用很多種方式去演繹,她明白他是為了訓練她,讓她更加出色。
他對自己的殷殷期望她感覺的出來,如同一個父親對自己優秀的女兒一般……想到這裏,她的眼眶微微紅了。
“怎麽了?”張敬忠微笑地看著淺緣問:“戲份結束了,舍不得離開嗎?”
淺緣吸了吸鼻子,笑了起來,覺得這樣高興的日子流眼淚實在不好,於是她忍住眼淚,聲音有些哽咽,“當然是舍不得,在劇組的這半個月,我受益良多。”
張敬忠聞言微笑,吃了一根青菜,才緩緩問道,“你知道,電影的含義是什麽?”
淺緣愣了愣,又想了想,最後才笑著搖頭,“我想要聽聽您對電影含義的理解。”
“在成長中成長。”張敬忠認真地看著女孩,微笑著說,“這個是我對電影含義的理解。”
淺緣覺得很深奧,不理解地皺眉。
“不懂嗎?”張敬忠笑了笑,“比如你在《名城》中飾演賀蘭敏敏,這個角色一開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雖然囂張有些大小姐的刁蠻,但卻是個心地善良單純的孩子。”淺緣想了想回答。
“後來呢?”
“因愛生恨,瘋狂的嫉妒和仇恨讓她變成了一個心胸狹隘,不擇手段,很容易被人利用做錯事的人。”淺緣回答。
“這個就是一個成長過程,她變化了,她就在長大,你從她的成長中你看到的那些東西,是她運動軌跡留下的證據。”張敬忠緩緩道,“電影也是這樣,1832年普拉多發明了詭盤標誌電影進入科學試驗階段,1891年愛迪生申請影像映出管和攝影裝置專利權,成為西洋鏡電影鼻祖,1895年路易盧米埃和奧古斯特盧米埃的兄弟,他們將照片映射在布幕上,拉開了放映電影的序幕,1893年,愛迪生發明電影視鏡並創建了“囚車”的攝影場,被視為美國電影史的開端,1896年維太放映機的推出開始了美國電影的群眾性放映……”
“這是電影的成長,但是它從來沒停止過成長,愛迪生沒有因為申請到了影像映出管和攝影裝置專利權便結束對這一機器的研究,否則也沒有了電影視鏡!”張敬忠道,“我想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意思,站到一個高度不要滿足於那個高度,繼續往上爬,生命沒有結束,成長就沒結束。”
淺緣重重點頭,鼻尖微紅,“我明白,我明白您的意思……導演,謝謝您,謝謝您這些天以來對我的幫助和教導,我永遠會記得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話的……”
“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張敬忠輕輕搖頭,“電影是是一個故事,能拍好電影人,她的身上一定有許多故事,因為你經曆的事情多了,在演戲的過程中才會感同身上受,所以你應該感謝你的人生比別人經曆得多,比別人完整……”
第二天早上淺緣和景舒便回到了A市,去療養院和醫生辦了手續,又在醫院陪了母親吃了午飯,一直帶到了傍晚他們才離開,今天的這一場雪從早上下到了晚上,沒停止過,冰天雪地的好冷好冷。
淺緣和景舒慢慢在街上走著,購買一些出國後買不到的必需品,淺緣一直恍恍惚惚的,一直想著剛才導演和她說的話,她也深刻地知道,她的離開將會失去什麽一陣冷風刮來,雪花落在了她的發上。
淺緣依舊還是目光淡淡地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好多年的城市,她承認在這一刻她舍不得離開,但就如她一直秉承著的信念,決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回頭去看,後悔了也要繼續往前走。
景舒忽然攬住她的肩膀,壓著她的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想哭就哭吧,我看你都忍了好久了。”
淺緣順勢轉身擁抱住景舒,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不做聲,也沒哭聲,隻有景舒感覺到她的肩膀在顫抖好一會兒了以後,淺緣才抬起頭,淡定地用麵巾紙擦掉眼淚,回頭去看到周七和趙十三依舊跟著自己,她說,“現在我的戲都拍完了,你們還不走?”
“顧總讓我們跟著你出國,知道你有保護自己能力為止。”周七淡淡道。
淺緣才想起來自己那天在辦公室答應顧之昀的事情,撇撇嘴,“不就是放著兩個人來監視我嘛,還說的那麽好聽。”
景舒無奈笑了笑,“好了,東西都買好了,我們回公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