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執念
聽了柳氏的話，柳大妞如同晴天霹靂一樣，本來笑吟吟的臉刷地白了。
她急急拉著柳氏的手，問道：“大姑，蘭心表姐不是恨齊天明的嗎，為何要跟他一起離開狼村？”齊天明又要走了。
不行，他要帶上她，她把一切都給了他。
柳大妞內心化作一股執念，攪得她夜夜不能安寧。
齊天明是她無法逾越的一座高山，是她仰望的天神。這個男人亦冷亦暖，他是讓她又愛又恨的流氓。
柳大妞從未見過如此高尊的男人，他曾經跟她耳鬢廝磨，春風一夜，這說明他心裏是有她的位置的。隻要她變得跟月蘭心一樣出色，而她又比月蘭心長得美，齊天明自然選擇她，而不是月蘭心。
“大妞，大姑也向你坦白了，蘭心要去銀國救蔣維維，此番前去，生死未明。你也要趁早做打算。”柳氏想到未來的憂慮，索性回房拿了銀票出來，足足有一百兩，遞給柳大妞道，“這些錢你好生收著，拿著投靠你爹去。”
柳大妞的內心掀起狂濤巨浪，暗暗慶幸。
原來齊天明不是看上月蘭心，他不過想拿蔣維維要挾月蘭心為自己賣命而已。
至於手中的一百兩，哪裏及得上狼村的好吃好住，況且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柳大妞被月家人養刁了，除了身邊少一個使喚婢女，她的待遇如何千金小姐一般。
回到京城柳家，除了受盡姚氏跟關氏的壓榨，還要做柳家的使喚丫頭。
柳大妞的頭搖成波浪狀，可憐兮兮地握著柳氏的手：“大妞哪裏都不去，我就在這裏守著大姑。”說得那叫情深意重。
可惜，柳氏至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如何照顧她。
“蘭心讓我跟佟氏回京城去，看在丫丫是李家骨肉的份上，李家不會太為難我們。”柳氏深深歎息一聲，“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呆在這裏。”
柳大妞呆住了，天真地問道：“大姑，這裏什麽都好，蘭心表姐為何還要逼你跟丫丫回李家？”
柳氏苦笑：“蘭心一旦不在了，這狼村就會群龍無首，誰也顧不上誰了。雖然大家鄉裏鄉親的，可大難臨頭各自飛，別人衝著咱們來的，也不好連累了別人。”
柳大妞哦了一聲，有些失落。
柳氏若是不在了，柳大妞也不好強留在這裏。
她盤想了一番，便出門去了。
柳氏看著她的背影，搖頭。這一幕落在旁邊的胡氏眼裏，她一改平日和氣慈祥的麵容，變得有些冷峻起來。
胡氏喚來譚東，跟柳氏說她要出門找周興兄弟說說話，也出門了。
屋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莫夏憂不知所措地走到柳氏麵前，小聲道：“柳氏，你若是不想回李家，不如跟我回京城去，我們靜王府雖然落泊不如將軍府，但我拚了命也會護你周全的。”
柳氏有些感動，拉著她的手：“夏憂，你是個好人，可我們不能連累你。蘭心說了，讓你跟著商隊的船先返回京城。”
“靈兒呢？蘭心有沒有交待什麽？”莫夏憂沒想到這個關節眼上，月蘭心還要顧及自己，心裏一酸，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柳氏搖頭：“蘭心說會跟夏王爺商量，爭取讓你帶著小郡主一同回去。我聽她的語氣，應該無妨。隻是—”她看著莫夏憂，欲言又止。
莫夏憂喜極而泣：“柳氏，你但說無妨，隻要跟我的孩子在一起，我什麽都是願意的。”
柳氏語重心長道：“哪裏都有勢利之人，月蘭心是怕你如今的身份回到靜北王府，要承受非一般的冷嘲熱諷，生活艱難不可怕，怕的是人心。”
莫夏憂沒想到月蘭心連這些都為自己考慮到了，趴在柳氏懷裏嗚嗚嗚地哭起來。
“我不怕，這點苦算什麽，靜王府的人還能吃了我們母女不成？再不濟，我在京城租房子，我做繡活養靈兒。”莫夏憂堅毅道。
柳氏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三張銀票，還有一個錦囊遞給她。
莫夏憂看到每張銀票都是一千兩，錦囊裏麵全是碎銀。
“這是蘭心給你的。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多花一些銀子便是，想必靜王府的人不敢為難你。”柳氏為她整理了衣領，淡然一笑，“我也不好說什麽，蘭心喜歡你呢。”
可不就是喜歡嗎？僅僅給了柳大妞一百兩，給莫夏憂的卻足足有三千兩，還不算錦囊裏的碎銀。孰輕孰重一眼就看出來了。
柳氏想到月蘭心的性子，又是了一陣搖頭。
“快去準備一下，等蘭心回來了，你們母女就該出發了。”柳氏催促莫夏憂。
莫夏憂從迷茫中醒悟過來，嗯了一聲站起來。
突地，她又問道：“柳氏，蘭心還會回來的吧？”
這句話撞在柳氏的心口上，她的目光駭然，竟然不知所答。
莫夏憂心裏有數，緊了緊手中的銀票，感歎道：“她要是回來了，我就認她做姐姐。比我親姐還親。”她含著淚離開。
不得不說，月蘭心慣會籠絡人心，因為她大方。
柳氏苦笑。
諾大的庭院裏又恢複短暫的平靜，直到陳家聲也來了。
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
柳氏憋在眼眶裏的淚水，嘩地一下掉落下來。
腦子一熱，她衝了上去，抱住他。
感受到他空蕩蕩的左臂，柳氏內心酸楚，抹了把淚道：“你怎麽也來了？”從早上開始，她就接待了不少的村民，不外乎都是來安慰她的。可別人說得越多，她的心越亂。
月蘭心一走，柳氏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陳家聲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蘭心一定會回來的。我們要相信她，正如她相信我們一樣。”
柳氏像是找到了依靠，點頭，又道：“我不想走，我走了，你該怎麽辦？別人都知道我倆的關係，萬一那些人為難你該如何是好？”
“小花，聽蘭心的。”陳家聲勸道，“我會帶著雪初去濟州看望她姥姥。躲過這一劫，我們再回來。”
“我們要做到不給蘭心添麻煩，照顧好自己，才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陳家聲目光的溫柔，慢慢地撫平了柳氏內心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