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聯手
柳田輝警告柳家人不要把阮春蘭“狸貓換太子”的事公諸於世,柳家人當時是答應了。
卻不包括柳方中。
自從沈林兒走了以後,柳方中就成了孤家寡人,身邊也沒個噓寒問暖的人。看著老大一家雖然日子苦了些,關春梅卻勤勞能幹,知冷知熱的,硬是把日子過起來了。
柳方中開始懷念沈林兒,可沈林兒被賣進妓院裏又不肯見他。
更可怕的是,他沒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昨天夜裏,沈林兒隔著門罵他不是男人,還說她現在做娼妓都比回柳家那個狗窩強之類的話。還說他們柳家人有眼不識金鑲玉,得罪了月蘭心,活該倒黴一輩子。
這些話被一旁接客的孫小燕聽到了。
孫小燕以色接待了柳方中,不僅令他重振雄風,還好酒好菜地招待他。柳方中幾杯上頭,話也敞開了,還說柳家的苦日子到頭了,他知道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一聽到這些,正中孫小燕的下懷,更加賣力哄他說出秘密。
佟家是京城有錢的大戶人家,佟家大小姐嫁給了鎮遠將軍的父親做填房,論理月蘭心也要喊她做娘。
孫小燕剛來京城,需要錢經營人脈,阮春蘭這條大魚,她怎麽會輕易放手呢?
柳方中這個人木訥無趣,又沒個男人的大度與胸襟,但孫小燕久浸風月場所,自有一套辨認男人的方法,知道這樣的男人才容易哄騙。
“有錢了,我這就去把林兒贖回來。”柳方中捏緊手中的銀票,歡喜道。他對沈林兒還是有情的,拿到錢的那一刻,首先就想著把媳婦贖回來再說。
孫小燕手裏還攥著四百兩銀票,聽到這些話,眼底閃過一絲黯光。
同時對那個新來的囂張的沈林兒感到羨慕,她的男人雖然又窮又沒風趣,可貴在他對她的真心。
想起那些隻饞她身子的男人,孫小燕越發覺得柳方中的難能可貴。
“急什麽,沈林兒的身價要三百兩呢,你一時半會也湊不夠。”孫小燕故意嚇唬他道。
柳方中傻笑,眼睛裏冒出迷戀的光芒:“我可以先拿給她,等她存夠了,就會回到我身邊。”
真是傻得沒救了!
孫小燕冷聲道:“隻怕你要希望落空了,沈林兒初來乍到,以為怡紅院就是天上人間,遇到的男人都是有情有義的。哼,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認清現實,被打擊得體無完膚。那時候你再去救她,說不定她就肯跟你回家了。”
這話雖然無情,卻是事實。
柳方中如呆鵝一樣看著她,嘿嘿傻笑。
“孫小姐,你人真好。”他是發自內心感激她。
很久沒有人這般稱呼孫小燕了,現在的男人隻知道她是怡紅院的翠紅,哪裏還記得她是懷東縣首富家的千金小姐。
這個柳方中對她的敬意帶著一絲不可褻瀆。
孫小燕塗滿了胭脂水粉的臉,細長的眼睛裏迸出幾分微妙的情感。
“走吧,我請你喝酒去。”她招呼柳方中,指了指前麵的飯館。
柳方中搖頭,低聲道:“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我娘會說我的。對了,孫小姐,阮姨娘不會告發我們吧?”
孫小燕回過頭,看到佟家高高的圍牆,如密密的網包裹住一切。
“她不敢。”她冷笑。
可不是嗎,送走孫小燕後,阮春蘭魂不守舍地進入佛堂,等羅嬤嬤來喚她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羅嬤嬤,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阮春蘭暗自流淚,紅著眼道,“那孩子知道了,她來找我了。”
羅嬤嬤嚇了一跳,忙走出去看了一眼,才急急走回來,壓住阮春蘭的肩膀道:“姨娘,小聲一點,你此話當真?”她也是當年的知情人之一,還是她攛掇阮春蘭把孩子對調了。
阮春蘭將今晚紅衣女子的話複述了一遍,還拿出那張畫卷。
畫卷上的東西正是羅嬤嬤親自放下的,如何不認得。
當年佟方正在潼州一帶經商,身邊帶的人正是阮春蘭,隨後阮春蘭懷孕了,羅嬤準備了萬全之策,萬一阮春蘭生的是女兒,就把女兒換了,不然,阮春蘭隻能被太太打壓得毫無翻身之日。
果不其然,阮春蘭生下的是女兒,羅嬤嬤從附近一帶買下了一個男嬰,暗中把兩個孩子對換了。
那個女嬰就被羅嬤嬤遺棄在懷東縣的柳家村附近。
本想著山高皇帝遠,這輩子定然是不再見麵了,誰知—
羅嬤嬤的臉上也現出一絲驚慌,問阮春蘭知道那孩子的行蹤沒有。
阮春蘭搖頭,又說起了紅衣女子說過的話,關於她女兒飄零的身世,差一點就被浸豬籠了。她的心揪成一團,眼淚婆娑不止,拉著羅嬤嬤道:“嬤嬤,我的心痛呢……手心背心都是肉,我好後悔拋棄了她,當年我要是強硬一些,也不至於落成這樣的地步。”
羅嬤嬤拍著她的後背,勸道:“姨娘,事已至此,你後悔又有何用,眼下是要堵住那孩子的嘴,不要讓她認親。不然,除了你,連三小姐也要完了。”
提起她最疼愛的女兒佟海瑩,阮春蘭眼裏閃著慌亂,結結巴巴道:“關瑩兒什麽事?”
“要是自己的生母出了這麽歹毒的事,劉家能容得下三小姐嗎,萬一被掃地出門,三小姐會恨你一輩子的。”羅嬤嬤喟然長歎道。
可不是這個道理,阮春蘭隻顧著自己難受,卻差點忘了會禍及自己的一對兒女。
佟豪放在身邊養了三十八年,說沒有感情是假的,或許更甚於那個被拋棄的親生女兒呢。這孩子是懶惰了一些,卻體貼孝敬她。
“希望她說到做到,再也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阮春蘭耿耿於懷地說道,末了又叮囑羅嬤嬤,“你去喚柳田輝進來一下。”
等柳田輝被帶到花廳,阮春蘭已經恢複如常,隻是眼睛有些發紅,顯然哭過。
柳田輝看了一眼,忙垂下頭問有什麽事。
阮春蘭笑道:“柳管家在佟家做事有二十年了吧?”她開始扯一些有的沒的事。
柳田輝一一作答,心裏卻敲起了警覺。
阮春蘭也不藏著掖著了,聲音低沉道:“我想你幫我打聽一下少爺每日都去了些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