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爭寵
“聽說太子殿下從狼村裏進了一批水果,在京城掀起了一股熱潮,到底有多好吃,老爺不妨嚐嚐。”阮春蘭扶佟方正回到廳房,將蟠桃一分為二,沒料到桃子水分足,漫出濃濃的汁液,隻能用碗兜著。
頓時,整個廳裏充斥著濃鬱的桃子的清香,光是吸幾口,都能滲進五腑六髒,叫人舒坦。
阮春蘭小心地遞給佟方正嚐了一口。
“唔,真甜,汁也多……”佟方正嚐了一口就停不下來。
他眼睛一眯,若有所思:“這就是上回海麗說的山村種出來的水果吧,難怪了。”他掃了底下的一筐,要花不少銀子吧。
佟豪像是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上來。
阮春蘭在佟方正的授意下打開一看,喜上眉梢道:“天哪,大小姐帶著南兒小姐去李家姑太太家走親戚,無意中到了狼村,這些就是狼村種出來的水果。不僅如此,南兒小姐還成了狼村一款生化膏的代言人,據說一年能分得兩千兩銀子,這兩筐水果也是沾南兒小姐的光才拿到的,特意寄回來讓老爺嚐嚐,希望老爺早日康複,平安如意。”
阮春蘭臉上掛著無法挑剔的賢惠的笑容,說起大小姐時能從心底裏感受到她的敬意與慈愛。
恪守本分,不爭不躁,識大體,對佟家所有的兒女視為己出。
佟方正很滿意,這也是他放心把內宅之事交給她的道理。
紅雁在旁抿嘴笑道:“大小姐真是孝順,難怪咱們老爺事事都要找大小姐商量,不過走一趟親戚,還能發現商機賺大錢,果然將門無虎女。”
紅雁的話分別抬高了佟海麗,又奉承了佟方正。
佟方正連聲叫好,滿臉的溺愛溢出心頭,感慨道:“海麗像她娘那般要強,有什麽好吃的也都是第一時間想到我,這個家能支撐到現在多虧了她。”
“老爺說的在理,大小姐真的時時刻刻記掛著家裏。”阮春蘭憐惜道。她的餘光瞥到不成器的兒子卻無暇顧及他們的談話,反而淡定地坐在一旁吃水果。
阮春蘭的目光一黯。
親疏有別,立見高低。
哪怕她朝佟豪打了幾次眼色,無奈後者根本不理會,一個勁地說水果好吃。
“阿豪,你聽賭坊的人說你又去賭錢了,你這個混帳東西,何時才能長點記性,整天不務正業,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敗光了!”佟方正同樣注意到佟豪的沒心沒肺,怒不可遏道,“看看你幾個妹妹,哪個不比你有出息,作為兄長,你該樹立一個榜樣才是。”
阮春蘭臉色一僵,惶惶不安地衝著佟豪道:“佟豪,趕緊向老爺賠禮道歉!”
佟豪擱下啃得隻剩果核的蘋果,接過丫頭端上來的銀盆洗了手,朝佟方正賠笑道:“爹,我又不擅長做生意,自然比不上海麗了,可她畢竟是外嫁女,嫁出去的人,沷出去的水,隻有我,才能為佟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他走到佟方正麵前,又是捶背又是按摩的,不知多殷勤。
放著是平時,這事就揭過了。
可佟方正打定主意要教訓他道:“你何時才學會有擔當一點,你是男子,注定要扛起佟家百年家業,如果你不能勝任的話,我會考慮另選他人扛起重任。”
這話嚴重了。
佟方正從未用過這樣的口氣訓斥兒子。
別說佟豪聽懵了,就連阮春蘭也意識到苗頭不對勁。
陡地,她望向笑意吟吟的紅雁,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難道是—
阮春蘭目光驚悚,內心抑製不住地恐慌起來。
那邊,佟豪以為佟方正不過嚇唬自己,表麵裝作順從的樣子,心裏卻不以為然。
佟方正神色疲乏,揮手讓阮春蘭母子離開,阮春蘭想留下來伺候的念頭都拒絕了。
等母子兩人走出清風院,阮春蘭站定,卻聽到從院子裏傳出來的嬉笑打罵聲,紅雁銀鈴般的笑聲響蕩在耳邊,越發尖銳刺耳。
年輕就是本錢。
阮春蘭呆如木雞,目光迷茫而沮喪。
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被佟方正瞧中了抬作通房,直到佟方正娶了劉財主家的大小姐劉笑為妻,阮春蘭姿色過人,性格溫和,劉笑視她為眼中釘,處處打壓她。
她每日提心吊膽,戰戰惶惶地虛與委蛇,終於有一天,她懷上了。
那時候,劉笑也懷上了,不過,她比阮春蘭遲一個月。
佟方正半是開玩笑地說,若是她能一舉得男,就抬她做二房妾侍。她竟然相信了。
終於,她生下了個男孩。而劉笑生的女兒夭折了。
母憑子貴後,阮春蘭守著佟豪過日子,劉笑先後生下大女兒佟海麗,二女兒佟海燕,因為生育頻繁傷了身子,劉笑被告知永遠懷不上孩子。
劉笑隻好把阮春蘭的兒子掛到自己名份上,並視為己出。
沒了兒子,佟方正可憐阮春蘭,又對她寵愛了一些,她才懷上女兒佟海瑩。
五年前劉笑因病去世,阮春蘭才能挺直腰杆做人。
本以為媳婦熬成婆,可是沒有!
佟方正還會有兒子,到時候她與佟豪如同棄子,風光不再。
隱蟄了那麽久,怎能讓紅雁那個賤婢子捷足先登呢?
堅決不能!
阮春蘭的眼裏閃著可怕的幽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戾氣,佟豪離得近,感受到她的不對勁,關切道:“娘,你是怎麽了?”
“佟豪,你再這樣不思進取的話,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要拱手讓人,你甘心嗎?”阮春蘭冷冷地問道。
佟豪好吃懶做慣了,當然不甘心了。他意識到母親的緊張與羞怒,神秘兮兮道:“娘,爹是不是又有兒子了?”說完,他肥胖的臉上,那細細的小眼睛擠出一道冷光。
阮春蘭瞪他一眼,趕緊喚來貼身丫頭彩豆,讓她去紅姨娘身邊打聽一下情況。
半夜時分,彩豆偷偷告訴阮春蘭:“聽說紅姨娘懷有身孕兩個多月了,大夫說她這胎會是男的。”
阮春蘭正在插花,聽了這話,氣得將那株梅花折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