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排場
陳雪初帶著邵氏來到月家後，在門口喚道：“柳姨在嗎，我是雪初。”
邵氏遲遲不下車，隻是從車窗裏掀起簾子看個究竟，月家的門口沒有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隻是一道木門，門口上方懸吊著兩個字：月宅。
明明是偏僻的小山村，在周圍紅磚綠瓦的宅子的襯托下，更是有一種古樸大氣的韻味。
開門的是劉容巧，一臉精致的臉容，眼睛有神，朝陳雪初笑道：“雪初，你總算回來了，昨日捕魚可熱鬧了，你可少了一份樂趣。”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馬車裏有個華麗衣裝的丫頭攙扶著一個婦人走下來。
婦人大約三十七八，保養得當，臉上有當家主婦的算計，還有一股世俗的圓滑。
劉容巧愣住了，忙望向陳雪初。
陳雪初趕緊道：“這是李將軍的二嬸子，特地來找蘭心姐姐的。”
李朗的家人？
劉容巧臉色一變，眼睛不由地眯了眯，露出一股冷漠的光芒。
邵氏感受到她的冷漠，心裏不悅，臉上卻笑吟吟道：“柳氏，我是邵氏，咱倆見過麵的。”
劉容巧淡聲道：“邵太太，我不是柳氏，我是柳氏跟前使喚的人。”她又拉著陳雪初往屋裏走去，飛快地朝邵氏道，“邵太太，勞煩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喚柳氏出來。”說完，竟然關了門。
邵氏跟前的丫頭紅豆抱怨道：“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點也不懂規矩。”
“暫且看看先，柳氏怨恨我是情理之中，誰讓我當初也有份把她攆出去呢。”邵氏眼裏帶笑，表麵看著是為柳氏說情，可怎麽聽都像是紮了刺一樣，聽著不舒服。
月家庭院裏，劉容巧拉著柳氏，戰戰兢兢道：“柳氏，你猜門外來的是誰？”
柳氏正從柳大妞的屋裏出來，被古憐兒拉著埋怨她待大妞太好之類的話。聽了劉容巧的話，柳氏笑了：“是誰，瞧你這模樣，敢情來了不得了的大人物。”連顧王爺也是他們家的座上賓，還能招來皇帝不成？
劉容巧瞧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忙將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是京城李家的人，李朗的二嬸子邵氏。你們認識的。”又補了一句，便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柳氏如遭電擊，臉上的紅潤全褪去，眼裏全是慌張。
“阿巧，李家的人怎麽會來的？”她變得不知所措，又道，“蘭心進山了，我該怎麽辦？”
劉容巧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怎麽會來？定然是趕利來了，見咱們家蘭心有出息了，巴巴上來認親。”
柳氏心神不寧，帶著商量的語氣道：“不如你去喚人來把他們趕走？”她是個怕事的，一想到李家人的凶悍，心裏直打哆嗦。
劉容巧氣不過，啐了一口道：“柳氏，你怎麽怕起他們來了，明明就是他們理虧在先，咱怕他們做什麽。依我看，幹脆讓他們進來，趁著蘭心不在，把他們的目的摸清楚了再見機行事。”
“可是—”柳氏畏畏縮縮的，臉色倉惶。
劉容巧按住她的手，給她打氣道：“放心，有我呢。我倒要瞧瞧，他們拿什麽臉麵見你？”想了想，又道，“李朗做了將軍，身份尊貴，可咱們蘭心也不差，富可敵國，還有一身的本事，擱在哪裏都不會讓人瞧不上的。他們李家要是想認親，成，把咱們蘭心接回去做將軍夫人，我倒是同意。可他們李家要是長了什麽歪心腸，我就讓焦老二把他們攆出去。”
柳氏沒想到劉容巧會有這般大膽的想法，猶豫道：“阿巧，李家的人不認同兩家的婚事，如何會認蘭心做李朗的正妻？再說了，蘭心的臉又長成這樣，更是配不上人家了。”
“我呸，有你這樣做娘親的嗎，自打嘴巴。你家閨女有本事，就算沒了男人也能活得精彩。”
劉容巧瞧著再商量下去也沒個主意，索性讓胡氏去把邵氏迎進會客廳去。
柳氏嚇了一跳，有些埋怨劉容巧的自作主張。
劉容巧白她一眼：“為母則剛。柳氏，我可是把話擱在這裏，李家要是不拿出個好態度，你也甭怕，這是咱們的地盤，就連風定國的王爺也得好言好語，一個邵氏，怕她做甚。凡事有我呢！”說著，便拉著她的手回屋裏去。
柳氏糊塗了：“客廳在那邊。”
劉容巧嗔道：“豈能讓人小瞧了去，我給你打扮打扮。我剛剛看了，那個邵氏來者不善，她以為是你出來迎接她，磨了半天才從馬車裏出來，擺明了給你下馬威。都到了咱們的地盤，怎麽也讓她見識咱們家的本事。正如蘭心說的，女子照樣能撐起半邊天。”
她邊說，邊從柳氏的妝奩裏拿出一些金釵子，珍珠項鏈什麽的，一樣一樣地往柳氏搭去。
這些首飾都是月蘭心送給柳氏的，劉容巧也得了好些。月蘭心為人大方，自己又不愛裝扮，平時有生意來往的商人送來名貴首飾，她全一股腦兒送給了柳氏她們。
劉容巧的心思很簡單：昔日你瞧不上我，今日我要讓你高攀不起。
不過，她畢竟在馮家呆過一段時日，目光毒辣，絕不是像那種暴發戶一樣，隻講究排場，不會審美。
當柳氏站在試衣銅鏡麵前，看著這個身穿紫衣領口繡狐狸絨毛長裙，腰間勒著珍珠腰帶，外披一件白色的貂絨大衣的自己，竟有些恍惚了。鏡裏的女子頭梳雙飛髻，橫插著一根口銜珍珠的金簪子，臉容精致無瑕，目光羞澀。
“阿巧，這般會不會太誇張了。”柳氏隻覺得頭上的金簪子格外的重，還拿手扶了扶。
一直呆在鄉下，她從沒認真打扮過，這回看銅鏡裏的自己，像是另一個她。
劉容巧哼了一聲：“我是恨不得把你妝奩裏的首飾全插你頭上去，可你戴不住啊，這回勉強湊合。”
柳氏苦笑不已：“你呀，比我還要惱李家人。”
“誰他們有眼不識金玉，狗眼看人低了。他們害你們白白受了這些苦，我就要以牙還牙才出這口惡氣。”劉容巧把她推出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