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月蘭心死了
風聲呼嘯，老溝河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卷席而來，木橋看著也是隨時被掀飛的可能。
陳雪初癱軟在地上，目光空洞，直直地看著老溝河的方向。
一道閃電劈下來，轟隆隆的一聲，那裏，什麽也沒有了。
月蘭心死了。
陳雪初披頭散發，突然啊地大叫了一聲，死死地攥著自己的頭發，哭起來。
蔣維維被古睿洋拖了回來，她狀顛癡，拚死掙紮著，兩隻腳在地上亂蹬，大聲罵道：“放開我，我要到河裏救月蘭心，那個臭女人掉水裏了，你別管我！”
“河水那麽急，月蘭心不可能還活著！”古睿洋悲痛道，幾乎拉不住她，到底是張小二過來，搭把手才把蔣維維拖到岸邊來。
“蔣維維，月蘭心已經死了！”劉容巧木然走來，悲痛欲絕地走來抱住蔣維維，哭道：“風那麽大，浪那麽急，人一旦掉進河裏，也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你貿然下去，隻會是無謂的犧牲而已。”
劉容巧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月蘭心捅宋明刀子，等她喚出聲的時候，月蘭心已經掉進河裏了。
剛才的畿語應驗了。
月蘭心死了。
“蘭心，你……”等勸住了蔣維維，劉容巧又失控地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你怎麽那麽傻啊！”
陳家村所有人都站在岸邊上，失神地望向那洶湧的老溝河，心想著月蘭心是個能人，她會不會突然從河裏鑽裏出來，朝大家呼救呢。
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
蔣維維突然回過神來，急急地向人群中望去。
隻見柳氏牽著月丫丫的手，兩個人驚慌失措地、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電閃雷鳴，風聲呼呼，張牙舞爪的閃電映在柳氏那麻木又空洞的臉上，雨下得那麽大，根本分辯不出她臉上的是悲傷的淚水，還是茫然的雨水。
柳氏還沒想起月蘭心是她的女兒，也許，她的心會好受一些。
可憐的月丫丫，沒有爹疼，幼小無助便沒了母親，她的人生該怎麽辦？
蔣維維內心湧起一股悲慟，蔓延於全身，令她麻木不仁，她跌跌撞撞走到月丫丫身邊。
“丫丫，丫丫……”她雙手顫抖著，朝月丫丫張開手，嘴唇嚅動。
柳氏拉著月丫丫走向她。
月丫丫木然地走向蔣維維，目光惶恐，哇地一聲哭了。
“姨，我娘死了！”
小丫頭哀絕無助的聲音響徹雲端，聞者心酸，聽者落淚。
蔣維維摟住月丫丫，感覺到懷裏的小人兒顫抖得厲害，她用力抱住她，低聲道：“丫丫不哭，從現在開始，姨會代替你娘親的位置，守護你，不再讓你受一絲的傷害。姨向你發誓。”她的眼裏又悲又痛，同時又摻雜了一股寒光。
月丫丫哪裏能承受這麽悲痛的結局，她死死攥著蔣維維的手，發泄道：“不，我娘親是好人，她怎麽會死，你騙我，我不相信！”說完，她推開蔣維維，往家裏跑去。
蔣維維站起來，正要喝止她，卻被柳氏攔住了。
柳氏整個人變了，她不哭不鬧的樣子，卻更讓人感到悲傷，她的臉像是戴上了一層麵具，如行屍走肉一般。
“維維，丫丫交給我吧。你去幹蘭心沒完成的事。”柳氏望著蔣維維，目光裏多了一絲溫柔。
聽到她喚自己做維維，蔣維維驚叫道：“柳氏，你，你醒了。”
柳氏強忍著沒有哭出來，自嘲道：“醒了，眼睜睜地看到我的女兒被人害死，我還不該醒嗎？”她的頭發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的，哽咽著，“可憐我連她的屍身也找不著，連安葬也不能。”努力吸了一口氣，她又叮囑蔣維維，“可我不能倒下，你也不能，我們若是倒了，這個家就完了。”
蔣維維的心猛被揪緊了，月蘭心都沒了，這個家也要完了。
此刻的柳氏在她眼裏，卻是那麽的可靠，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麽有道理。
蔣維維彎下腰撿起她的青紫劍，她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對柳氏道：“柳氏，你看著丫丫，我去去就來。”她大步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柳氏站在岸邊，瘦弱的身體像是隨時被風卷走一樣。
她望著月蘭心掉進河的位置，喃喃自語道：“這回，護娘親來守護你了，我的女兒。”
她回過頭，就看到陳家聲攙扶著陳雪初走來。
陳雪初眼裏充滿了愧疚，不安，還有深深的自責。
“柳姨，是我害了蘭心。”陳雪初不顧陳家聲的反對，跪倒在地上，用力地磕著頭，哭道，“以後，我就是你的女兒，我為你養老送終，丫丫就是我的女兒，我會守護她，愛她，不讓別人欺負她！”
這個年滿十六歲的女孩子，仿佛一夜長大了。
她眼裏的痛，柳氏懂，可她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因為她自己的心也很痛，痛得無法呼吸了。
“雪初，沒有你，也會有別人。”柳氏腰挺著筆直，轉望向陳家聲，看了一眼他身後被連根撥起的柳樹。
她想起了月蘭心暗地裏跟蔣維維說過的話，她想護住這條村的人，因為這是她重生的第一個家。
柳氏走到陳家聲麵前，叮囑道：“蘭心二叔，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這風很快就過去了，銀國的軍隊馬上要來了，等待我們的將是無盡的殺戮，請你按照蘭心的意願，妥善安排村裏的人進山吧。”
陳家聲沒想到她還能清醒地交待月蘭心的後事。
“柳氏，我知道了。”陳家聲扶起陳雪初，斥責道，“雪初，你若真想報恩，就該振作起來，完成月蘭心的意願，保護月丫丫，快，找月丫丫去，爹爹要去處理後麵的事。”
陳家棟走到陳家聲麵前，將他拉到一旁，可憐的老村長，為陳家村操了一輩子的心，到頭來，卻要目睹這麽慘絕人寰的一幕。
除了為月蘭心的死悲痛不已，陳家棟更擔心惹來銀國的報複。
他對陳家聲提議進山的事感到搖擺不定，月蘭心死了，大灰還會聽任他們的安排嗎？
還有，銀國齊勝將軍的報複，誰能擋得住？
陳家聲冷冷一笑：“哥，就算沒有月蘭心，又有誰擋得住銀國軍隊的屠殺。我們村是聚雲山的關口，銀國的人要侵略大康國，必定會通過此處，他們會強搶強奪，隨意屠殺村民，就算僥幸躲過一死，也會淪為銀國的奴隸，世代為奴，烙上可恥的記號。”
“我們別無選擇，除了抗戰到底，什麽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