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做媒
劉容巧不作聲，月蘭心便當她是默認了。
她背著手，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故意顯得她有幾分神聖潔白，開口道：“劉容巧，我是認真的，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我是看不慣劉家的行為，才特意來幫你的。”
劉容巧木木地看著她，隻吐了兩個字：“為何？”
月蘭心也不掖著，淡聲道：“我跟劉威有仇，既然拖他下水，又能順便拉你一把，一石二鳥，如何不好？”
劉容巧腰板挺得筆直，兩隻手握成拳頭，抬了抬目光：“姑娘，你要是真心助我，便想法子把我嫁與柳方中，逃離這個魔窟吧。”
蔣維維一個沒忍住，冷哼道：“隻怕你是跳進了另一個火坑而已。”
劉容巧挺直的腰板就是遭受了重物，不堪負荷，一下子就被壓崩了，她終於缷下自我，蹲在地上，低低地抽泣起來。
月蘭心居高臨下看她一眼，問道：“要苟且殘存地活著，還是堂堂正正地活著？”
劉容巧仰起頭，正好對上對方謎之一般自信的目光，很亮，如黑夜裏發亮的一顆指引的星星，頃刻打開了她的塵封已久的傷口，想到過往種種，她咬咬牙，迸出一句恨意：“我要活著，想堂堂正正地活著，再不想像畜牲一樣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了。”傷口裂開了，她像是被抽氣的皮球，泄了氣，崩潰不已。
蔣維維歎息：“你若真心想活下去，為何還要跟劉二強苟合，豈不是給自己抹黑嗎？”
“劉家簡直不是人。三年前，我爹收了十兩銀子便把我賣給了劉家，本想著跟劉大強和和氣氣地活著，誰知，大強是長期臥病在床，根本不能行夫妻之事，與我洞房的第一天，便是劉二強代勞的。”劉容巧的肩膀顫抖著，嗚咽著，苦說道，“劉家的人早就想好了，明麵上是給劉大強找媳婦，實質是把嫂子當成了小叔的玩物而已。周氏明知劉二強迫於我，卻青口白牙說是我勾引他的，還說我要是把事情鬧出去，就說是我勾引小叔子的。他們以孝期為由，逼著我守孝三年，暗地裏卻讓我成為劉二強的玩物。”
蔣維維煩躁地走來走去，手中的劍拔了又收，焦躁道：“這劉家人該死，把我們女人當成什麽了，玩物，哼，待我回去殺了那婆子跟劉二強為你出氣。”
月蘭心搶過她手中的青紫劍，拿劍柄敲了她一下：“咱們是文明人，別動不動喊打喊殺的。”
蔣維維忿然不平道：“隻聽說過拿公雞拜堂成親的，何時聽說過由小叔代替大哥洞房花燭夜的，無恥，太無恥了！”
月蘭心白她一眼，說道：“正是因為不平則鳴，我們不是來處理問題的嗎？”她又對劉容巧道，“劉容巧，你以為進了柳家，柳家人便會真心待你嗎？柳家的當家主母姚氏，比周氏猶過而不及，要是得知你劉二強的事，你的下場比現在更慘。柳家，你去不得。”
姚氏的風評，劉容巧大約聽周氏暗地裏跟劉二強說過，實在沒有活路了，她心急著從劉家脫身，才想著嫁進柳家的。
劉容巧垂下眼眸，絕望道：“我知道。”
“我給你保媒，如何？”月蘭心笑吟吟道，雖然戴著口罩，眼睛卻亮如星辰，釋放著某種友好的信息。
劉容巧沒想到她竟然是來說媒的，不由地問道：“不知姑娘想讓民婦嫁給誰？”
月蘭心轉過身，輕輕地說出一個人的名字：“陳家村，焦老二。”
不僅劉容巧嚇了一跳，就連旁邊站著的蔣維維也覺得彌天笑話，月蘭心怎麽想要給那個老頭子做媒，那老家夥醜，還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蔣維維認為劉容巧不會同意。
劉容巧很快恢複神色，淡聲道：“今日陳家村的官媒婆曾來找過周氏，正是為焦老二做媒，可周氏說焦老二奇醜無比，還是個老漢，一口回拒了她。”她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月蘭心笑道：“劉容巧，你傻啊，放著這樣的老光棍不嫁，竟想嫁給柳方中那種媽寶男。實話告訴你吧，焦老二雖然窮，可他卻誌氣不小，他承包了陳家村月家的幾塊地來耕種，每個月都有固定工錢的，除此以外，糧食收成也能分到一成的糧食。”
劉容巧驚訝地看著月蘭心，突然道：“你莫非是那個月氏，雇用焦老二的主子？”
月蘭心摸摸鼻子，瞧了一眼蔣維維，攤攤手道：“暴露了。”
“誰讓你給焦老二做媒的，你活該！”蔣維維說著，率先扯下麵紗，又指著月蘭心道。
月蘭心也扯下口罩，朝劉容巧眨眨眼睛道：“劉容巧，我們姐妹好心助你，你若是不肯嫁與焦老二，也不要出賣我們哦。”
她的話細軟細軟的，如沐春風。
劉容巧一陣失神。
對於十裏八鄉，這個月蘭心便是神一般的存在，她挖人參換了幾百兩，又把柳家攪得天翻地覆的，她屢戰屢勝，誰也不敢招惹她，而且，她很醜。
劉容巧渴望地望向她，同為寡婦，月蘭心在她心裏，就是內心最純淨的一塊聖土。
她也想成為這樣的女人，愛恨分明，活得恣意灑脫。
“月娘子，請你救我。”苦困的人生像是找到了希望，劉容巧緊緊地握住月蘭心的手，哀求道。
蔣維維在旁補刀道：“劉容巧，不是我誇她，你要是活得像月蘭心無賴，你也不至於被劉家的人耍得團團轉了。這家夥最喜歡算計人了，你呀，好好學學。”
明明是誇人的話，怎麽月蘭心聽起來有損人的味道。
劉容巧忙不迭點頭。
月蘭心將她扶起來，細細為她捋平了鬢間細碎的頭發，淡聲道：“劉容巧，官婆子來劉家提親，是我的主意。因為，我覺得再沒有比焦老二更適合你的丈夫了。”
她拉著劉容巧到田埂邊上坐下來，指著那一望無垠的水田，繼續道：“焦老二是麵相凶了一些，心地不壞，況且，他顯老而已，不過才四十五歲，正值當年。”生怕劉容巧不信，便把焦老二受莊秀琴指使中傷自己，最後又幫著自己對付柳家人的事情說出來。
輕歎一聲，月蘭心的聲音帶著幾分寂寞道：“好看的皮囊千萬個，有趣的靈魂隻有你用心才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