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控訴
月蘭心沒再聽下去便走了。
蔣維維追上她,攔住去路道:“走,咱們去獨林村救大妞去!”
月蘭心目光低垂,月色微暗,故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日再去吧。”她的聲音很輕,竟然有些沮喪。
可惜,蔣維維就是一根筋死認理,冷聲道:“怎麽,你不想管大妞了?月蘭心,你忘了嗎,同樣的一個夜晚,我們去了柳家,就是我們的一等再等,謝氏死了,三妞被賣了,好好的一家子就毀了。”
月蘭心猛地抬頭,冷聲道:“你現在去找林家,隻會讓林家更加得寸進尺,死死地將大妞捏在手裏,任他宰割。若是林家上門求我們,主動權在我們手裏,很多事情不會被動,對大妞也會有好處的。”
蔣維維暗罵了一句,目光冷寂道:“月蘭心,你就是太會算計了,什麽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的,你這樣子活得不累嗎?人命關天的事,你還要算計這個那個,我不管,我現在就去!”她抬腳就走。
月蘭心喝住她道:“蔣維維,你給我站住!”
她第一次直呼她名字,那麽地不留情麵。
蔣維維回頭,冷笑:“怎麽,被我戳中心思了,你心虛了。月蘭心,你就是個孬種!”
月蘭心哈哈大笑,仰起頭,眼中帶淚。
“是呢,我就是個孬種。”她輕喃道,“我做不到袖手旁觀,可我也不是無所不能。”垂下眼眸,正視著她,“我不是救世主,我隻是個普通人,我也會害怕,會累,會無措。”
“在這個君王主宰一切的社會裏,我們都是無辜又無助的女人,我試圖給你們建立一個桃花源一般的世界,人人平等,男女相敬如賓,再無吃不飽喝不足的,可我也不是萬能的。你需要給我點時間,哪怕,哪怕我的時間不夠了,我也一直在努力啊!”月蘭心宣泄道。
蔣維維心神一凝,倒退幾步,咬咬牙,又道:“平等,在你眼裏的平等,就是對柳氏的縱容,一忍再忍,對柳家的一再相讓,你成就了誰,除了你,沒有誰了!”
提起柳氏,月蘭心笑了:“身體發膚受於父母,她是生我養我的娘親,我必須忍她。她沒有喪失良知,在謝氏死的那一刻,在我要放棄她的時候,她醒了,那就是我的底線。”
“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大奸大惡之人,都是自己心中的執念造成的,如果你放下了,你也就看開了。”月蘭心狠狠地抹了一把淚,又冷笑,“你這樣貿然衝去林家能做什麽,強行拐走大妞嗎,你憑的什麽身份?如果柳家聯合林家人倒打一耙,你就犯了法,人,你沒救到,還把自己搭上去了。”
“柳家是喂不飽的狼,呸,說他們是狼還抬舉他們了,這樣的人,能出現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月蘭心目光一冷,“所以,你醒醒吧,要救人,除非你聽我的,否則,我不會管的。”
說完,月蘭心不理會她,徑直走了。
蔣維維跪倒在地上,懊惱地捶打著地上,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月蘭心回頭,目光從她身上移到身後的柳家宅子,被黑夜吞噬的柳家宅子,黑沉沉的上空猶如盤著一團霧,誰也看不清裏麵住的是人是鬼。
她的眼睛在黑夜的襯托下忽明忽暗的,如兩盞燭火,聲音淡漠而頗帶深意:“像我這麽愛記仇的人,為什麽容忍柳家一次又一次地為非作歹,你可知道原因?”
突如其來的詢問,蔣維維站起來,冷笑:“因為那是你的外祖母家裏,你所謂的身體發膚,受製於父母那些爛借口罷了。”
月蘭心也笑了,臉頰上的兩片黑斑一顫一顫的,仿如兩隻蝴蝶振翅欲飛。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月蘭心背對著手,慢慢地在田間小路走著。
蔣維維聽她的意思是時候出手了,心裏一陣驚喜,追上前問道:“你有辦法了?”
月蘭心眼睛眯了眯,露出狡猾的笑道:“我要給姚氏找一個‘孝順的媳婦’,再給關春梅尋一個勢均力敵的大媳婦。”
賣了半天的關子,竟是給柳方中跟柳世宗娶媳婦,人家都相好對象了,你瞎攪和什麽?
蔣維維一陣無趣道:“是嗎,那你姥姥還不得對你感恩戴德才好。”
月蘭心搖搖頭,隔著馬路,與對麵的村莊遙遙相對,她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下沉:“凡是關春梅中意的,我都不會讓她如願的。是時候讓她嚐嚐被人整治的滋味了。”她走到蔣維維麵前,附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蔣維維驚得張大嘴巴,失聲道:“月蘭心,你也太陰險了。平白拖無辜之人下水。”
月蘭心奸詐一笑:“非也,說不定人家還要感激我的成全之美呢。”生怕蔣維維不理解,又道,“有一句老話:一物降一物,俗人治文青,不識風情男子治‘作精’,懶人多作怪,要麽相安無事,要麽雞犬不寧。”
“呸,你總是有你的道理。”蔣維維貌似知道她想幹什麽了,冷笑道,“要是你姥姥知道你在背後使壞,指不定又要過來跟你拚命了。”
月蘭心聳聳肩:“不讓她知道便好了。”
兩個人慢慢在走回家,蔣維維最終還是放心不下,非要出去一趟,月蘭心一再叮囑她不要亂來,便隨她去了。
月蘭心在自家門口看到了一道黑影,正要喝聲,突然看到對方打了個手勢,她見狀愣了愣,立即湊上前來,笑得像隻狡猾的小狐狸道:“原來是彭大人大駕光臨,大人,你找民婦有事嗎?”
才分手多久,彭太仁又找上門來了,難道是時真出了什麽事嗎?
月蘭心看到月光下的他臉色冷寂,隱隱帶著一股怒氣的樣子,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是不是夏王爺有什麽事?”
李朗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忍不住惱道:“月蘭心,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想到剛才清奴明示或暗示地告訴自己,夏王爺打算娶月蘭心作妾侍時,李朗一個沒忍住跑了出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月蘭心家門口。
便見到了她大搖大晃地走在鄉村馬路上,仿佛今天的殺戮隻是一場夢而已。
這家夥,難道從不怕遭遇不測嗎?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瓜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