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尋助

  柳家人把柳三妞發賣了兩次,一次是孫家,一次是劉多力。


  胭脂透露給月蘭心的消息是,孫家給了錢柳家,柳家嫌錢少了,又把三妞轉賣給了劉多力。且不管胭脂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些,就衝著當初胭脂幫過月蘭心,月蘭心便信她。


  “我們讓孫家去跟芳怡樓論理。”月蘭心本想等蔣維維回來讓她去找彭太仁幫忙,可等來等去的,她早耐不住性子,隻好親自去縣城跑一趟。


  家裏沒有馬車,光靠走路去縣城太折騰功夫了。


  月蘭心迫切地想家裏置辦一輛馬車,除此以外,還有找個機靈的跑腿。


  柳氏攔住她,嚅囁道:“蘭心,陳舉人家裏有馬車。”看著女兒怔怔望向自己,她臉一紅道,“你看我做什麽,趕緊去找人借馬車,不然,三妞被帶到京城去,我看你找誰急去。”


  月蘭心哦了一聲,忙走出門去,柳氏正要追上去,誰知月蘭心又返回來,身後跟著幾日不見的大灰,除了大灰,還多一條灰色的狼,搖頭晃腦地,待月蘭心很是親近。


  “這是大灰的朋友雪狼。”月蘭心解釋道,“我把它們從山裏喚回來了。家裏沒有人,我怕出什麽事,就喚回大灰跟雪狼守著家吧。”


  這就是緊挨著聚雲山的好處。不過是一轉身的功夫,她就把兩頭狼召喚了回來。


  柳氏又驚又怕地看著她,提醒道:“蘭心,你千萬要小心,別逞強。”


  月蘭心說了知道,便走出門去。


  一會兒,月蘭心來到陳家聲的家門口。


  開門的是陳雪初,看到月蘭心自個兒找上門來,笑了:“巧了,本來我正想著找你去的,沒到你倒來了。”


  大熱天的,月蘭心卻蒙著臉,摘下麵紗的那一刻,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她勉強一笑道:“我找二叔,他在家嗎?”


  “在,正在生悶氣呢,你來了正好勸勸他。”陳雪初把她領進去,衝著陳家聲道,“爹,蘭心來找你來了。”


  除了陳家聲,陳家棟居然也在。


  以為月蘭心是來興師問罪的,陳家聲站起來,略帶尷尬道:“蘭心來了,你是為你娘的事來的?”


  月蘭心淡淡一笑:“我娘的事早過去了,我想問二叔你借馬車去一趟縣城。”


  她說得倒輕巧,一點也像為人兒女幹的事情。


  陳雪初在旁說道:“蘭心,我爹說了,當時是你娘掉河裏了,他才衝進去救人的。你千萬不要誤解了。”


  月蘭心坐下來,無奈一笑:“我娘是什麽脾氣,我能不知道,肯定是她聽了什麽不動聽的,一時犯傻投河去了,多虧了二叔舍身相救,回頭我再好好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陳家棟嗬嗬一笑:“蘭心,剛剛我還在說了,讓你二叔把你娘娶了得了,兩家人平時也親近,省得跑來跑去的。”


  月蘭心沒想到這個村長叔叔還挺開明的,被逗樂了,笑道:“我倒是歡喜的很,就怕二叔瞧不上我娘的那般小家子氣,二叔這般的好人,就該找個體貼知書達理的女人來持家才是。”


  陳雪初走過來嗔道:“你娘就是耳根子太軟了,倒是沒別的毛病。我爹要是肯娶你娘,我頭一個讚同,省得他一個人多孤單。”


  嘿,沒想到陳雪初還是個懂事理的女孩子。


  陳舉人哪怕再潦倒,也有舉人的身份,放在前世就是妥妥的公務人員一枚。


  據說他中了鄉試便沒有繼續赴考,而是留在陳家村做一個教書先生至此。


  柳氏雖是寡婦身份,姿色卻是上乘的,如果月蘭心能給她置辦一份體麵的嫁妝,倒也不差了去,偏就她那性子搖擺不定,讓人生氣。


  月蘭心從沒指望著她去禍害別人,還是留在自己盯著點穩妥一些。


  幾個人隨意客套幾句便糊弄了過去,知道月蘭心要去縣衙找彭太仁,陳雪初竟然也要跟著去。


  看到女兒目光瑩瑩,泛著一絲少女嬌態的樣子,陳家聲哪裏不明白的。


  月蘭心抱病在身,身邊確實需要一個陪伴的,陳家聲答應了。


  陳家聲不放心兩個女子出門在外,便提出由他駕車趕往縣衙。


  得知月蘭心要去縣令老爺家裏時,目睹月蘭心來陳舉人家裏尋說法的村民們又冒出一個想法:陳家聲果然跟月蘭心的娘親有一腿,這不帶著女兒們前往縣城置辦聘禮去了。


  眾說紛紜,更有離譜者說柳氏懷了陳家聲的孩子,再不娶進門就顯懷了。


  月蘭心坐在馬車裏默不作聲,她在想柳三妞的事。


  陳雪初對柳三妞的遭遇甚為同情,安慰道:“你放心,想必彭大人會幫你想辦法救出三妞的。”


  月蘭心苦笑道:“就算是搶,我也能把三妞搶回來,可惹來的後果不堪設想。我隻是感歎命運的不公,那孩子的身世太顛簸了些。”


  陳家聲在外麵說道:“蘭心,聽你的話,我倒想起一件事,大約是四個月之前,鄰村孝名村有人報官說自家的孩子被人拐了去,直接指向劉多力,後來案件也是不了了之了,當時的縣令李大人跟劉多力頗有淵源,指不定是瞞了下來。”


  月蘭心忙問道:“沒了孩子的那家人後來怎麽樣了?”


  陳家聲唏噓道:“據說搬走了,不過,我從相熟的人那裏打聽到,那孩子才九歲,模樣長得機靈,曾經有個婦人前來問過那家人賣不賣孩子的話,想必孩子早被看上了。也有人說那孩子是被供給京城的一些大老爺玩耍的。”


  “混蛋!”月蘭心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怒聲罵道,“如果真是劉多力幹的,我饒不會輕易罷休。”


  陳家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幽幽歎聲道:“蘭心,哪怕是真的,你也動不了劉多力,他身後站著的人是當今的禮部尚書劉天義,勢力滔天,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橫行霸行,名譽上是大善人,暗地裏卻是芳怡樓的幕後老板,一直為劉天義積壓錢財。這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不可明說。”


  月蘭心就知道僅憑一個小小的大善人的名號,劉多力是斷然幹了不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要不然,衝著彭太仁那直腸男的性子,早把他打趴下了,可見是顧忌他身後的禮部尚書這個高官啊。


  要一個九品芝麻官要去挑戰從一品的禮部尚書,豈不是以卵擊石,一點勝算也沒有?


  除了錢財,月蘭心從心底裏滋生出一股念頭,她想要權勢。哪怕不是為了柳三妞,也是為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把女人的性命當成了玩物的世界裏謀得一絲生機。


  聽不到月蘭心的回話,陳家聲知道她心裏有了計較,本是於心不忍的,他還是壓低聲音道:“蘭心啊,二叔還要多嘴說一句,你想要孫家對付劉多力的想法是對的,可你不知道的是,孫劉兩家都是依附劉天義。相比孫家,劉多力占了個同姓的先機罷了。你指望他們掙個魚死網破是不可能的。”


  “二叔,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月蘭心的眼眸清亮明澈,望著他問道。


  陳家聲嗬嗬一笑,並不回答。


  待回到車廂裏,陳雪初向月蘭心解釋道:“我爹考中了鄉試以後,便進京趕考,誰知考官之一便是禮部尚書劉天義,劉天義玩忽職守,竟然把我爹的卷子與別人的卷子調換了,後來我才知道把我爹卷子換給了現在的翰林吏劉子昂,他是劉天義的姨外甥。”


  月蘭心小聲道:“二叔不會向順天府告發劉天義嗎?”


  “告了,奈何官官相護,有人捅到劉天義那裏去。那順天府的府伊倒是個誠實的,勸了我爹回來,他說劉天義的靠山是當今的淑妃娘娘,輕易動不了,否則,我爹性命都堪休。我爹一氣之下便回來了,從此不再科舉。”陳雪初苦笑道,瞧了一眼外麵腰杆挺得筆直的父親,心裏不忍。


  月蘭心垂下眼眸,淡聲道:“懂了,可我還是要試試,不把孫劉老家攪得天翻地覆,我就不叫月蘭心。”


  她的引來前麵駕車的陳家聲目光一凜,許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的眼裏又現出一絲掙紮。


  很快地,他們來到彭太仁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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