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人爭一口氣

  劉多力跟孫正浩積怨由久，彼此相看不順眼。


  四娘本想著柳三妞被別人買走就算了，唯獨是孫家，她不樂意了，走上前來大聲敲門道：“開門，開門！”


  關春梅心懷怨氣開了門，還沒發火，被四娘搶先說道：“這份嬸子，你看我出八十兩買你家丫頭，怎麽樣？”


  關春梅以為做夢，問道：“多少？”


  四娘讓胭脂拿出一張銀票，特地在關春梅眼前晃了晃：“孫家出五十兩，我出八十兩買下那丫頭，白白多賺三十兩，不要的才是傻瓜。”


  關春梅的目光隨著那銀票晃動起來，猶覺得不真實道：“你當真肯出八十兩買一個使喚丫頭？”


  四娘冷笑道：“當然，別以為天底下就孫家有錢似的。我瞧你家丫頭投緣，我就出八十兩買她。”


  八十兩，多出來的三十兩不僅夠給柳世宗娶媳婦，還能置辦體麵的聘禮。


  關春梅咽了一下口水，警惕道：“敢問你買我們家丫頭做什麽？”不會買去做童養媳，或者養大了做妓女吧。


  四娘神秘兮兮道：“你是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人前賣笑，身份雖然低微，卻也能結交些達官貴人，我們把丫頭們買回去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長成後賣與富人作妾或做妓樓當紅牌。當然，有些姑娘們命好，給那些貴人們生個一男二女的，扶起來做姨太太，也是有出息的。”


  比起做孫老太太的貼身丫頭，被妓樓的才鴇買去才叫慘，自然，銀子也多。


  關春梅說不心動是假的，她讓四娘稍等片刻，自己回去找姚氏商議一番。


  聽到芳怡樓的老鴇肯出八十兩買下柳三妞，姚氏激動地搓了搓手指，當機立斷道：“就賣給她，多了三十兩，不賣才是傻子。”


  關春梅笑並苦惱道：“娘，可我們答應了孫家的人，萬一孫家的人發火，我上哪給她找丫頭去？”


  孫家財大氣粗也不是好惹的主。


  姚氏感覺整個人都掉錢坑裏去了，冷聲道：“孫家又怎麽樣，不過給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回頭我們就騙她說孩子染病暴斃了，想必她也是沒辦法的。我們就賠她五兩銀子，她還白白賺了四兩銀子呢。”


  關春梅聽了這話，喜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巴結道：“還是娘高明，媳婦佩服得五體投地。”


  談好了以後，姚氏走到柴房把柳三妞帶出來，將她推給四娘，笑道：“這位太太，我們家三妞就交給你了，她手腳勤快，能吃苦，還請你善待她。”


  四娘客套道：“好說。”她伸手去拉柳三妞，沒想到柳三妞渾身顫抖得厲害，連牙齒都在打寒戰。


  “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四娘笑道，讓胭脂拿出賣身契給姚氏簽了。


  姚氏拿著泥印就要畫押，沒想到柳三妞在旁弱弱叫了一聲：“奶，我走了，你保重。”


  她的聲音如貓叫一般，輕輕地掠過姚氏的心。


  姚氏眯著眼睛一看，柳三妞目光呆滯而迷茫，一味朝自己傻笑。


  她那麽一笑，竟像極了死去的謝氏。


  真是晦氣。姚氏穩定心神，對著柳三妞教訓道：“三妞，以後你就是這位太太的人了，你所有的一切都與柳家無關。”


  關春梅更是板著臉說道：“對，以後出了這個門，你就跟柳家毫無瓜葛。”


  柳三妞聽了這些話，無聲地歎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胭脂把賣身契放進大紅描漆箱子裏。


  四娘對柳三妞教訓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喚我做四娘便是。”


  柳三妞盯著她，卻不言語。


  胭脂見狀，趕緊說道：“四娘，孩子怕生，我們再去下一家吧。”


  四娘哼了一聲，坐上馬車後，瞟了一眼怯生生的柳三妞，冷哼道：“要不是孫家看中你在先，我是斷不會要你的，還花了八十兩，平時買個模樣周正的丫頭也就二十兩足夠了。”


  胭脂小聲道：“四娘，那你還買她做什麽，萬一劉爺怪罪下來，咱們可擔當不起。”她是知道被買進京城裏的丫頭們都沒好下場，還不如給孫家老做使喚丫頭，至少能活命。


  四娘一副你沒眼色的表情：“劉爺說了，但凡是孫家看中的，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來，就連個丫頭也一樣，人爭一口氣嘛，等我回頭稟明了劉爺，再放點風聲出去給孫家，要他們知道連個丫頭也爭不過劉爺，不知道他們的臉會黃成什麽樣呢。”


  胭脂便不好再作聲了，拿眼睛去瞧柳三妞，怪可憐的。


  柳三妞感受到她眼裏的善意，壯著膽子問道：“兩位好姐姐，你們能不能帶我去陳家村找我表姐見個麵，她生病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命呢，我想見她。”


  四娘一聽，罵道：“呸，老娘才不沾那個晦氣呢，你讓我們去見個快死之人，想都不別想！”


  柳三妞一想到要跟月蘭心永遠分別了，哇地一聲哭了。


  四娘越罵越凶：“人家見父母雙親也就罷了，你倒好，見的是你什勞子表姐，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的我的人了，老娘讓你做什麽，就得做什麽！”


  柳三妞哭哭啼啼的，看著可憐。


  胭脂於心不忍，耐著性子哄住了三妞，問起了她表姐家住哪裏，遠不遠之類的話。


  得知就在前麵一點，胭脂笑著對四娘道：“四娘，和氣生財嘛，咱們不是還要買其她的丫頭嘛，過去瞧瞧唄。”


  四娘罵罵咧咧道：“你就知道慣著她，回頭等我收拾她，讓她知道我的手段。”


  柳三妞聽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還是胭脂於心不忍，好說歹說，四娘才肯讓馬車前往陳家村月家。


  來到月蘭心的家裏，看到門口有個杏色衣裳的丫頭在門口刨地，她梳著雙丫髻，小臉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很是生動，她看到馬車時，趕緊躲到角落裏。


  四娘一看是個孩子，大概五六歲的樣子，玉雪可愛，一下子就相中了，回頭問柳三妞道：“這就是你的表姐，是個孩子？”


  柳三妞就知道她相中了月丫丫，忙擺手道：“不，她是我表姐的孩子，我表姐不會賣她的。”她慌忙地從馬車上爬下來，跑向月丫丫。


  月丫丫看是她，歡喜道：“表姨，是你，你回來了，我趕緊告訴我娘去！”


  柳三妞握住她的手，關切道：“丫丫，蘭心表姐身子好些沒有？”


  月丫丫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四娘走過來，柔聲道：“小姑娘，你家有人在嗎？”她是越看月丫丫越歡喜，這丫頭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活潑勁，可不是柳三妞那般死氣沉沉的。


  這樣的孩子看了才讓人心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