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整 笑來撤劍疑何故
李奉英見這人劍法才出一招,便弄得自己這般狼狽,心中難免大受打擊,但想到自己一死,那接著遭殃的便是阡陌。他想到這裏忍不住微微回頭朝阡陌看去,見阡陌正被木心扶著身子,也是一般地眼神看著自己,心裏不由得更是傷感。“阡陌啊阡陌,你我如今夫妻名分未定,想不到今天便要同入黃泉,做一對**婦了。”
便是這一刻的分神,寒冷過麵之順,那老者長劍已刺至麵門。眼見李奉英命將休矣,阡陌忍不住大喊一聲:“奉英!”便是這一聲驚叫,李奉英忍不住渾身一震,手中驚鴻劍下意識地呼的一聲上揮舞而起,當的一聲,正將那老者的長劍在眉前彈開。
那老者咦了一聲,忍不住退了一退,也就在這時,李奉英這才回過神來,想起方才那長劍離自己眼球不過一指,心中登時忍不住一陣後怕。饒是如此,卻仍是打起精神,捏訣起劍,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那老者身上。“我若死了,阡陌也難活,我今天便是拚上性命,也要護阡陌周全。”
他剛才出劍反擊,全然是身子本能反應,要知剛才那一擊那老者乃是以電光石火之速出招,他這無心一擋,竟是一接而中。他隻顧這般想著,竟然對自己這般反應全然沒有察覺,倒是那老者被他接下這一擊之後神情詫異,半晌未曾再出招。
“你怎麽不打了?”見那人半晌未曾出劍,李奉英不由得喊道:“我雖打你不過,也不會輕易讓你這般殺了我。有什麽本事全使出來吧!”
“臭小子倒挺狂妄。”那老者嘿嘿一笑,卻並不上攻,隻是道:“我主動出擊,怕你說我欺負小輩,如今讓你先攻,來吧!”
“我和妻子與你無冤無仇,你今日對我二人莫名其妙地窮追猛打,現在卻還說什麽讓我?我不要你讓,要殺便殺!”李奉英這般說著,心中卻是在想:“先發不能致人,卻隻能以守為攻了。隻要我托得一時半刻,也好讓阡陌他們早些逃走。”這般想著,忍不住給木心阡陌打眼色,示意她們趕緊逃走,可不知為何,阡陌木心隻是看著自己,無論自己如何使眼色,卻仍是不為所動。
“你妻子對你情誼很深啊。”阡陌未曾回應,卻是那老者先開口道:“看這樣子,你若死了,她也決計不會獨活。既然這樣,那我便成全你!”說著喝了一聲,足下一動,便即飛身而起,片刻之間已撲上前來與李奉英鬥在了一起。
隻聽得刀劍旋鳴,火花電閃不過片刻之間二人已過了幾十個來回。那老者劍劍搶攻,李奉英卻隻有招架之力,但說來也怪,一連二十餘劍,李奉英竟一一接下,非但沒有精疲力竭,倒還覺得有些遊刃有餘:“這人是想故意炫耀劍法,所以才出這般招數,讓我能夠接下。”他這般想著,手中劍法也跟著淩厲起來:“士可殺,而不可辱也。”劍法登時轉守為攻,發起狠來。
那老者見他變換攻守,嘴角微微一揚,盯住他一擊直劍側身一點,那李奉英攻勢未成之時,那老者長劍劍背已拍在了他握劍的右手之上。隻聽得啪的一聲,李奉英手腕一麻,險些丟開長劍,好在握得夠緊,這才未曾脫手。他吃這一痛,便即重回守勢,一劍橫在麵前護住門戶。
說來也怪,他一歸回守勢,那老者便也跟著收手,隻是做些無關痛癢的虛晃佯攻,等他再次進攻,便又是一擊而破。
“你要殺便殺,犯不著這般羞辱我!”又是肩頭一劍,李奉英哇的一聲退開數步,忍不住罵道:“殺也不殺,放也不放,算個什麽?”
“想不到還挺有骨氣。”那老者聽李奉英這般說,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倘若言語再硬氣一點,便當真有那位的三分英姿了。”他這般說著,將手中那飛舞的劍招微微撤開了些道:“隻不過還是笨了些,難道你沒看出來,我這劍法隻可後發製人而不能先發嗎?”
李奉英微微一驚,沉心一想,當真如此。每次他出招想要於那老者拚命之時,不管他劍招如何,那老者總能在一招之內破式反攻,而當他每每收劍護身,斂招不送之時,那老者卻也是一般地放下了攻勢。李奉英本來還以為那老者是有意與他戲耍炫耀,此時聽這話一點,登時醒悟過來:“原來他這劍法是後發製人,以破人劍招為招。如此算來,我若劍法尋常,那他的招法也便跟著平淡無奇,我若發狠拚命,他的劍招便也會跟著淩厲快恨。這般遇強則強的劍法,當真是玄妙的很。”到這裏卻又轉念一想:“若他這劍法但真是以破招為招,那我便來個無招為招。看他如何來破。”想到這裏劍鋒一停,腳步一收,將那往日裏的劍招盡數一忘,以無為有,登時整個人渾身一震,好似脫胎換骨,手中長劍任意而動,腳下步伐來去從心,看上去雖覺笨拙,但一時竟與那老者打得不相上下,且漸有反客為主之態。
“不錯!不過微微一點,便能明白過來其中的玄妙。”那老者見李奉英以無為有,不過片刻時間便參透自己劍法的玄妙,臉上不由得露出歡喜之色道:“我這劍法分九路,每一路各對不同的兵器,你如今不過片刻時間便能參破我這其中一路,看來剛才說你笨的話我要收回了。”這般說著,手中劍法變換,頃刻之間已加了其他的劍法入內。原本二人略顯笨拙的對劍登時就變得瀟灑淩厲起來。李奉英看出他雖仍是用先前這套無招之劍,卻又在其中穿入了別路劍法作為輔佐。一劍分舞兩路劍法,本應該是雜亂無章,不成體統,可這老者長劍行雲流水,兩套劍法變換之時竟絲毫叫人看不出破綻。先時那套劍法以快成勢,後加入的這套劍法卻是以緩見長。二者此時融成一路,卻是柔雅處如清溪融雪,淩厲時似怒海驚風。雙劍橫劈縱碰時如雷電互鳴,纏推環繞處又似雲風互動。當真叫人看得驚心動魄,大氣也不敢再出一聲。
“當心!新招來了!”那老者和李奉英越鬥越快,手中妙招連出,令人目不暇接。他見李奉英非但沒有被打敗,反而越鬥越勇敢,不由得甚是欣賞,有意多露兩招,因而手勢一便,竟是又加入了一套新的劍法。這套新的劍法霸道非常,招招見狠,李奉英好不容易才習慣了應對那老者的兩套劍法,此時見他又添新招,一時難以反應過來,不由得一下子便被壓製住,連連朝後退了甚遠。那老者見劍招奏效,絲毫不給李奉英喘息機會,早已飛身撲上,又與他鬥在了一起。
“這人到底是誰?怎得這般厲害。”李奉英原本還能靠著驚鴻劍法的殘勢加上那無心之法與他鬥個你來我往,此時見那老人一下子使了三套劍法,當真是難以抵擋。勉強接了二十來劍,胸前肩上的衣布已不知給割了多少個口子。直急得阡陌在遠處大喊:“老前輩,你不要傷了他!”
“聽到沒?女娃在擔心你呢。”那老者聽到阡陌喊聲,手中劍法不緩卻急,一時之間如狂風驟雨一般傾在李奉英身上。“你若倒下,那這女娃也活不了啦。”一句話畢,手中長劍已送出二三十招。
李奉英此時已是勉力支持,劍法出招全憑本能而動。他目眩神迷,竟是連劍也都看不清了,隻覺得麵前身影夾雜著千萬劍光模模糊糊閃動不斷,頃刻之間便要將他吞沒。“好淩厲的劍法,好霸道的攻勢。”
“攻?”李奉英想到此處身子猛然一震,心中登時大喜道:“我二人方才以無招為招,待得鬥至憨處,卻已是各個放了新招而忘了本意,我此時攻守均分,一心兩放,自然不能全力,可他連用三路劍法,卻也早已是轉無招為有招,我當真糊塗。他加入第二套劍法之時,那第一套無招之劍便已是名存實亡了。我竟到了此時才反應過來。現在他一味猛攻,我隻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他方才那招無招之劍便可輕鬆應對,可我卻舍本逐末,一心兩分想要兼具攻守,當真糊塗。”這般說著,眼看又是一劍自掃脖而來,頃刻便要斷喉而過。不遠處阡陌大喊一聲便要撲身而上,李奉英卻不回劍來擋下,看起來竟是像抱著必死的心態一般,長劍猛地抬起朝前一送,直朝著那人脖頸間刺去。
這一刺不要緊,那老者本是橫揮,自招式成型到劍鋒觸頸尚需一瞬時間。但李奉英這般棄守為攻,加上上一來回時長劍正在當胸,此時出劍卻是更快。那老者本已打算收力,冷不丁竟見李奉英一劍直刺自己咽喉,他心中大驚,眼見劍尖已抵咽喉,自己躲不能躲,他不及多想,左手自然而然地便伸指而出,隻聽得嘭的一聲,卻是李奉英右手長劍被一道劍氣擊得飛將出去,而那老者的長劍卻就這般橫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二人身形驟然而止,奔行至一半的阡陌也不由得一下子收住了身姿,生怕自己一個動作不慎,便會引得那老者一劍砍下。驚鴻劍在半空旋著,幾個旋轉便即插落在不遠處的學地之上隻見得飛雪撒撒,寒風凜凜,二人衣袖飄搖,卻都是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呼!好小子!”李奉英本以為那人會對自己痛下殺手,誰料那老人頓了半晌忽地撤開長劍後退了兩步,長出了一口氣按了按咽喉道:“老夫差點死在你小子手上。”這般說著卻忍不住哈哈一笑,扯下麵上人皮麵具轉頭對兩個姑娘道:“不玩了不玩了。你們出的餿主意,害得老夫這身老骨頭差點交代在這裏。下次再有這種事兒,可不要再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