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點墨飛針 玉藕冰肌嬌難舉
一陣銳響破風,屋頂上,抱著木惜憐正在急速狂奔的李奉英聽聲辨物,忙側頭向旁一閃,便在同一時間,幾枚短鏢已經掠耳飛過,直去向前。空氣中一陣奇異的香味登時鑽入李奉英的鼻孔,他心頭一驚道:“鏢上有毒?”這般想著忙屏住呼吸,不敢多聞,眼見主屋近在眼前,無暇顧及身後叫喊之聲漸近,他抱著木惜憐縱身一躍,已從側房屋頂躍入正院。屋中火光微微,想來是木材將要燃盡,李奉英不及多想,一腳踹開屋們衝進來喊道:“有埋伏,快躲起來!就在我.……”
一言未畢,兩枚飛針已刺至麵門。李奉英身子一震,想要躲閃卻已不及。眼見那兩枚長針便要刺入雙眼,千鈞一發之時卻見麵前一物忽地升起。隻聽得嗤嗤兩聲,卻又聽得木惜憐‘啊’的一聲痛吟。李奉英定眼一看,竟是木惜憐在危急之時拚了全力抬起右手,用小臂替他擋下了這兩枚飛針。
“惜憐!”李奉英大吃一驚,一時卻也不敢去看她小臂。他此時方才看明,大堂內站了一名白衣白扇的少年,而一側的火堆旁,大司馬和連池心卻都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身後呼呼幾聲,屋外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霎時間已將這房間堵得水泄不通。他們各個持了單刀在手,另一隻手卻都捏了各色暗器。顯然,隻要李奉英稍有動作,眾人手中暗器便要盡數朝他射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那白袍少年微微一笑,收了手中白扇道。他那白扇兩麵無字,隻包了墨邊,十二根扇骨微微突出扇麵,每個突出處都露出一段小指甲長的細針,想來方才那兩枚細針便是從中激射而出。那人見李奉英神色緊張,不由得笑道:“我這點墨飛針的毒雖算不得奇毒,但你若隻一直抱著這姑娘不為她驅毒的話,三日之後,你便隻能抱著一具腐屍了。”說著折扇回轉,扇邊朝內,臉上仍是淺笑微微。
李奉英見他故意收起折扇,心中微覺驚疑,但心憂木惜憐,卻也不敢多問。他伸手撩開木惜憐手袖,果見木惜憐手腕處插了兩根發絲一般的細針。那細針露在外麵約有小半寸,卻不知刺入肌膚的又有多長。李奉英見那細針刺入處肌膚已漸顯黑紫,心中不由得驚恐,忙騰出左手為她拔出細針,又撕下自己一段衣衫勒住了她小臂阻止毒血上流。他本想拔劍替木惜憐放血,但此番情境,這樣做實在太過危險,萬一眾人忽然發難,後果不堪設想,故而隻能這般倉促處理一番,隻盼能拖得些時間,以便危機過後再行救治。
“你這卑鄙小人!”勒好木惜憐手腕,李奉英一麵拔出長劍一麵怒道:“騙我們來此卻言而無信,你既然.……”他本想說“你既然要我們前來赴約,卻又為何要殺害雨淑姑娘?”但木惜憐此刻就在身旁,此話說出,對她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頂。李奉英想到這裏,因而便即住口,隻恨恨地罵道:“奸詐無恥!”
“我隻說在此約會,可並未說我不能用毒啊。”那白衣男子聽李奉英罵他,隻當是恨自己用毒,有違俠義之道。他雖將敬雨淑殺死,屍體卻是手下負責處理,那幫手下怕冷懼勞,也懶得挖坑刨土,便在柴房裏胡亂用柴草掩了,故而李奉英發現屍體一著,這人卻是不知。他聽李奉英唾罵,便笑道:“若我將自己用什麽毒,使什麽計,都事前給你說了,那才是有違俠義之道。如今你的幫手都已經被我的熏香迷倒了,你懷中的丫頭也身中劇毒,外麵這麽多人圍著這裏,你卻又能怎樣呢?”說著上前兩步,朝著火堆旁的大司馬踢了一腳,然後又朝著李奉英走了兩步道:“就憑你們四個,便想來和我談條件?真是可笑之極。”
李奉英心中惱怒,正欲破口大罵,卻聽到懷中‘唔’的一聲低音,原來木惜憐方才暈倒過去,此時手臂中毒酸麻腫脹,卻又悠悠醒轉。隻聽她有氣無力道:“雨淑呢?我妹妹呢?”
“想救你妹妹?那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那白衣男子掩口笑道:“我想要的,多年之前可就已經告訴過你了。”
“你想要敬家的家產是不是?”木惜憐掙紮著直起頭道:“我都給你,你快放了妹妹。”她先中迷香,後中劇毒,此時神誌模糊,渾身提不起半點力氣,眼見大司馬連池心都已倒地,自覺救人無望,又恐李奉英要強蠻拚,便軟了性子,隻希望能救出妹妹,至於敬家家產,卻是再也不想了。
“爽快。”那白衣男子一拍扇笑道:“你先將你敬家的金銀珠寶,房契地契盡數交來,我點過之後便即放人,如何?”
“我答應你。”木惜憐神誌恍惚,聽那人這般說了便信以為真。李奉英自是知道敬雨淑已死,這人的話不過是胡說八道。他見木惜憐應允,忙道:“你別聽他騙人,他才不會放我們走的。”
木惜憐聽李奉英這般一說,不由得問道:“你……你怎麽知道?”她此時半醒半睡,意識朦朧不清,這麽一問,李奉英卻竟答不上來,隻支支吾吾道:“他是個惡人,咱們怎能輕易相信他?”他說這話時,不由得便看向那白衣男子,但這麽一看,整個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隻見這男子一張鵝蛋臉潔白如玉,五官精致小巧,倒有幾分女子的纖雅之姿,更讓李奉英在意的,不知是何原因,自己竟像是在哪裏見過這人一般。
“我認識你嗎?”李奉英心念至此,便忍不住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那人聽李奉英這麽一問不由得微微一怔,頓了片刻便即再一次笑了起來道:“公子好記性,我們的確見過,當年送公子的新婚賀禮,可還中意?”說罷哈哈大笑,開了折扇輕揮,卻又半掩了臉頰道:“隻可惜了,我們本來能夠成為朋友的。”
李奉英渾身一震,便即想起,當年自己新婚之日,曾有一白衣男子鬆了一箱賀禮。那男子萬般叮囑,要讓他拜堂之後再行打開。誰料到那箱子之中卻是辛府的房契和一些銀兩。就是因為這些‘鐵證’,李奉英才被判了個圖財害命的罪名。“是你!”想到此番李奉英不由得大怒,作勢便要揮劍。那人成竹在胸,料定李奉英抱著木惜憐定然不是他對手,因而雖擺勢迎戰,臉上卻仍是淺笑微微,說道:“明年今日,我自會來此拜祭,權當是替……”
那人一言未必,忽覺身後一陣勁風撲來,驚疑之間忙回身來擋,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她方才轉過身形,小腹已給人重重一腳踹中,整個人連往一側退了五六步,這才緩緩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倒,雖是如此,卻還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小小晚輩,也敢在你爺爺麵前用毒?”出腳之人一腳踹中,借力朝後一跳,便即落在連池心身旁,不是別人,正是大司馬。這一下變故實在猝不及防,屋外之人見此不由得都是一驚,愕然之下竟都忘了出手,但李奉英心神緊繃,自然反應得過。大司馬躍起出腿之時,他便抱起木惜憐猛進數步,待得那人站定,他卻也已經奔至大司馬身旁了。
“你……你怎麽沒中毒?”那人勉強站定,仍是不住地咳血,顯然方才大司馬那一腳來的猝不及防,他來不及運氣抵擋已給踢中,按著大司馬的力道,隻怕此時他髒腑已傷,再不能運氣了。
“你爺爺我用毒的時候,你們這些小輩還在和泥巴呢。”大司馬哼了一聲道:“千山一色的毒都沒能毒死我,你這點小小迷香,能奈我何?”
“老頭你沒事?”眼見大司馬無礙,李奉英又驚又喜,忙道:“太好了,你快幫惜憐解毒。”
原來當時大司馬正同連池心交談,忽見連池心暈倒,他聞得藥香,瞬間便已明白,忙也跟著假裝暈倒。那白衣男子果然現身,見二人暈倒,卻也並不檢視。大司馬心思李奉英便要回來,到時定然要有一番拉扯,索性便接著裝了下去,直到那男子和李奉英動手,這才出其不意,暴起發難。“你怎麽沒中迷香?”大司馬見李奉英這般模樣,不由得微微好奇,但形勢緊迫卻也並未多想,他看了木惜憐傷口一眼道:“我雖然身子不怕毒,卻也不知道這毒是何等配方用料,想要解毒,還得往施毒人那裏去尋。”
此時二人斜朝門外,正對著那男子和諸多黑衣人。李奉英聽大司馬這般說,衝那人道:“快把解藥交出來!”說著將木惜憐安置在連池心身旁,捏了劍訣,驚鴻劍一閃,整個人便朝著那白衣男子撲了過去。
“小心有埋伏!”大司馬見李奉英這般,忙開口阻止,但話未說完,李奉英整個人已撲至那人麵前。眼見他一劍便要朝著那白衣男子脖頸劈落,忽聽得嗖的一聲,卻是門外一名黑衣人飛身而入,噌的一聲長劍自下而上揮出,直劈李奉英拿劍的右臂。李奉英本不是要殺那人,不過是想橫劍將他製服,此時忽見一道青光劈來,忙撤劍回擋,隻聽得當的一聲,兩柄寶劍砍在一起,登時火花四濺。李奉英隻覺劍身嗡嗡亂響,握劍之手虎口竟欲裂開一般,他支撐不住,便整個人朝後一躍,回到大司馬身旁,而那出劍之人,竟是半步未退。
“浮瑩劍?”大司馬一聲驚呼,衝那黑衣蒙麵人道:“你怎麽會有太子殿下的浮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