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葉雨棠的困惑
吃過晚飯,葉雨棠卸了妝、洗過澡,心神不寧地左等右等。
其實,婚後至今,她早已習慣了雷正終日行蹤不定和隔三差五的夜不歸宿,剛結婚那陣子,她還會每天晚上等他、詢問、追問,甚至暗中盤查,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富家子弟,從小養成的頑劣秉性根深蒂固,再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雷正應酬多倒也是不爭的事實,哪有可能一件件一項項都要來個說清厘正?想通了,也就不再自尋煩惱了。但今天不一樣,她必須等,必須等到雷正回來當麵向他問個清楚,同時也要好好地跟他細談提醒。
葉雨棠的娘家算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教書匠,一輩子本本分分規規矩矩,膝下隻有她這個女兒。教師家庭出生,收入自然不高,但不管怎樣,也還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一家三口日子雖然過得平淡節儉,但倒也無憂無慮。
葉雨棠呢,她從小就出落得水靈秀氣,長大後更是相貌出眾溫柔可人。她師範畢業後被分配在市區內公立學校當一名小學美術老師,她和雷正的婚配由一位親戚牽線介紹,父母親當時對雷誌森的名氣早就如雷貫耳,認為是一樁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婚事,也是他們夫妻兩平庸一生,突然間因為女兒才找到了這麽個攀附富貴的天賜良機。
父親當時對葉雨棠說:“女孩子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婆家找對了,就是女孩子人生瞬間的巨大轉折和華麗轉身。雷家大富大貴,更重要是他們家中隻有一個男孩,這樁婚姻要是成了,你從此就踏進榮華富貴,這往後雷家的萬貫家財還不都是你葉雨棠的?沒準我和你媽以後也能跟著你沾光。”
她呢,從小就是爸媽身邊的乖乖女,對父母親言聽計從,而雷正的外表形象當然沒的說,相貌堂堂,初次見麵倒也客客氣氣,舉手投足乍一看還感覺他很是大氣。一個是財、貌兼備,一個是貌似貂蟬,姻緣也就順順利利地成了。
葉雨棠嫁進雷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鮮衣美食和零鈔整錢不斷的闊綽生活。但是,文化的差異,卻讓她無論怎麽努力,也無法融入雷家紛繁複雜的親戚朋友圈。
雷氏家族的男男女女,每次湊在一起不是豪飲就是吆五喝六,在她看來,這種喧嘩,盡是粗俗陋鄙的肆意揮霍,這些粗俗陋鄙之下,難掩的就是**裸的利益索要和給予,而所有這一切,都是圍繞著她的公公雷誌森這根家族頂梁柱而衍生。而家族裏,她這個唯一的兒媳婦,自然是最當之無愧的近水樓台,怎奈,她卻沒有這個天分,剛開始時也會躍躍欲試,想撈點資源,為自己也為娘家多謀些本錢,無奈越試越不對勁,越試越討厭自己,後來,幹脆就讓自己回歸本真,安安心心幹著老師的職業。
添了一個女兒後,她的心思就更加專注於女兒的養育和教育,對雷家生意場上的事也就不再問津,更不幹預和插手。因此,在雷家的眾親人眼裏,她也就無足輕重,而她本人,對這些也都已毫不在意。
“阿正,你稀裏糊塗地就當了法人代表,以後公司所有的銀行貸款都跟你個人脫不了幹係了,對吧?”
“這還用說,公司貸款,法人代表肯定是要簽字的。但是,簽字又不代表就成為借款人了,那隻是在履行法人代表應盡的手續。還貸款那是公司的事情,與我個人能有什麽關係?”雷正今天回來的還算早,葉雨棠提的話題,正好也是他自己最近一直在想的問題,所以,回答起來頗有心得。
“我聽別人說,這往後的貸款連我都要牽連進去,要一同陪著你簽字畫押。”葉雨棠不安地接著問。
“他媽,現在銀行也是,所有的貸款都要求公司法人和主要股東個人進行連帶擔保,配偶隻是告知,你說的簽字,隻是個形式,真到了公司還不了錢,也不會向你追討的。”
“我可是對你們公司一無所知,從沒在富繼往拿過好處,不像你姐妹,姐夫妹夫他們,憑什麽讓我跟著你們擔驚受怕?”
“沒辦法呀,阿爸的所有財產都由我繼承,我繼承了這麽多東西,那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嗎?”
“你繼承的這些東西,哪一份遺產是完整的?就拿這兩棟房子來說,不也抵押在銀行?”
“那也隻是替公司貸款提供抵押擔保,公司還清貸款,這房子的抵押不就解除了?”
“總之,你當了這個董事長以後,我的心裏就開始感到了不踏實。”
“那有什麽辦法?但不管怎樣,現在公司的大權握在我手裏,難道還能虧了我自己?”
這天晚上,孟勻易和白抒凡在已經安頓好的屬於他們兩人自由天地的出租房中兩情繾綣耳鬢廝磨。
業主用來出租的套房,裝修雖然不很奢華,但屋內一切配套、功能還都齊全,孟勻易和白抒凡很用心地添加了許多軟裝,房間裏不乏溫馨和舒適。
兩人躺在寬大鬆軟的床上,孟勻易的手臂枕著白抒凡的脖子。
“凡,一龍那間房也都收拾配全了,你說,到時候我們新的一家三口入住,會是怎樣的美好生活?”
白抒凡翻轉了身子,伏在孟勻易懷裏,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我的夢寐以求,你的相濡以沫,兒子的嶄新開始。”
“嗯,這樣的三體相加,會是什麽樣的化學反應?夠不夠算得上是天倫之樂?”眼望著天花板,孟勻易的手在白抒凡發際輕撫。
“是啊,想想我們這一路走來真是漫長,從第一次邂逅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五年,這五年裏,我們從相識、相愛到身心相許,雖然很甜蜜,但也總有灰暗籠罩心頭,為追求情感的率真不惜扭曲人格,為得到幸福的愛情舍得丟棄大半財產。我們如果換不來天倫之樂,還有誰能?”
“可是,我們即便做了這麽多隱忍和犧牲,目標離我們卻還是咫尺天涯,一種總在路上的感覺。李誌群的鬼葫蘆裏,到底是否還裝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抒凡眨著眼,俏皮地說:“這不更如你我所願嗎?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們卻恰恰因為這種人為設阻,延長了走進墳墓的時間?”
孟勻易俯下頭,瞅了瞅她,逗趣道:“你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優越的樂觀心態?其實,我們這種夢寐以求加相濡以沫,就是一組‘化學’公式。”
“什麽樣的公式?”白抒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