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尷尬處境”
孟勻易獨自一人在家附近的街道上漫無目標來回走了很久很久,他看下表,已經晚上十點多,家裏那位,這個時候應該平靜不少了吧。
剛才跑得匆忙,孟勻易什麽都沒帶,他在門外敲了幾下,好在入戶門裏麵那扇木門隻是半掩著沒關,一聽敲門聲,任小月連忙來開門。
“怎麽會鬧成這樣子?剛才要不是早跑一步,砸中了身上哪個部位都會受不了。你看,水泥柱子都陷進去這麽多。”
任小月小聲說著,手指著入戶門對麵牆角方柱上凹進去的新痕。
孟勻易來不及後怕,用眼神朝母親詢問。
“已經回房間了,門是反鎖的。走,到我房間去。”
孟躍伍背靠床頭而坐,棉被蓋到肚臍眼以下:“勻易,對著父母你憑心說,在外麵有沒做對不起杜亞菊的事?”
孟勻易平身很少正式麵對父母談及這麽嚴肅又如此有失顏麵的事,他不習慣地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我也相信你不會,有了誤會事後應該好好解釋。”
孟躍伍的話音剛落,孟勻易便無可奈何地倒出苦衷:“問題是她聽不進解釋,每次一開口就是罵罵咧咧。”
“主要是你們兩個性都極強,誰也不懂得忍讓。”孟躍伍一語中的。
“杜亞菊真不知道是什麽死急性子,一個女人脾氣那麽暴躁,家裏還沒說清原由,電話就打到人家家裏去破口大罵,要是遇上同樣不講理的人家,互相鬧起來,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孟勻易聽言,僥幸的心理徹底崩塌:“什麽?媽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任小月:“你跑出去後,亞菊就現用你的手機給那個婦女打電話……”
“什麽婦女?那是我辦公室的一個女孩,人家未婚,連戀愛都還沒談。這真的是個天大的誤會,我跟這個女孩也就是同事關係,隻不過因為談得來,平時喜歡多聊些事而己。”
孟勻易越來越著急,他覺得自己一連串說得太多了,應該多問問剛才家裏的情況。
“媽,你繼續說。”
“我也不是聽得很清楚,反正她就是用了你的手機給對方打電話,亂罵一通,很難聽的話全都罵了,還說要去公司找人家。好像後來女孩子的父親接過電話,也對亞菊凶了幾句。”
“我的手機呢?”孟勻易這時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機,離開爸媽臥室,來到客廳找了個遍,沒有。去開自己臥室的門,門仍然反鎖。
第二天一早,孟勻易從沙發上暈乎乎地起來,看了看表,快到上班接送時間了。他連忙起來朝自己臥室走去,轉了轉圓型旋轉門把手,房間的門還是反鎖著。公文包、手機都在房間裏,看來上班肯定得耽誤,他隻好用家裏的座機給接送司機打了電話,讓司機不用等他。
吃過早飯,孟勻易用家裏座機往自己辦公事打了電話,得知田羽一早也沒去上班。他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窗簾還沒拉開,客廳昏暗,他獨自靠在沙發上,煩亂、內疚、羞愧和恐懼交織心頭。
他努力用回憶麻木、忘記內心的不安,腦海裏不斷搜尋著從前:
並沒有刻骨銘心的往事可以翻閱讀取,工作、成婚以來,自己的生活隻有家庭、公司兩點一線這麽簡單。家庭生活在記憶裏毫無成色,生活的一切除了取妻生女,與父母妻女有規律的生活在一起,再也沒有其他可圈可點可值得回味動心的事了。結婚以後,隻剩下工作能讓自己為之不懈努力奮鬥、全身心投入,年少時的愛好全都遺棄,曾經愛不釋手的吉它、薩克斯、口琴,早已淪落為儲物間裏的廢舊,隻有在整理房間時偶爾還能看見,它們早已布滿灰塵甚至長出鏽斑,和其他不用的舊物一樣,乏味無趣,而且還占著空間。最為納悶的要數自己當兵四年間一字一句用心寫下的那冊厚厚的潦草詩本,裏麵雖然盡是些初學創作的膚淺和幼稚,有的地方甚至還語病百出,但那些字裏行間卻刻錄著那段日子自己最真切的心靈印記和漸漸成熟年代的那份懵懂和憧憬,然而,隨著後來的幾次搬家,它卻早已不知去向,連一絲找尋的蹤跡和印象都沒留下。現實的家庭生活,給自己的最頻繁、最無奈、最不得不麵對的就數是妻子杜亞菊那種動不動就憑空猜忌的習慣。她的猜忌很無厘頭,幾乎可以用臆想來定義,她總是先憑借自己的主觀推斷,接踵就開始拌嘴吵鬧,之後就是各自長長的悶氣和深埋的怒火,兩個人都任憑這種傷害互相延續,從來不屑於也沒有真正嚐試過要去排解、修複彼此的誤會、積怨和不理解。這樣糟糕的夫妻相處恰好十年了,十年如一日,繁忙的工作,無趣的生活,漸漸被淡忘泯滅的是自己的詩本和情懷,是這種泯滅的代價,換來了一家老小的平靜生活,也換來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家庭經濟,這樣的同時,也把自己綁架得嚴絲合縫,毫無自由空間。
田羽在財務部工作至今已有三年多,自己和她在漫長的工作接觸中,一直都保持著正常的同事關係,不僅秋毫無犯,更不用說是兒女情長。也就是最近短短的兩個月,兩人無意間的知性淺談,觸碰抖落了自己塵封許久的情懷,就像不小心碰倒了一壇陳年窖藏,無意間揭開了封壇一角,那悠長的馥鬱芬芳,那綿柔質地的漸漸迷醉,開始讓自己柔情滿懷沉湎其中,但是,即便如此,理智和情操好像還是能夠很好地管控住這一份異樣飄曳的感情,以至不被它無拘的放任衝撞損毀了應有的道德底線。其實自己和田羽之間,也僅僅隻停留於“情相識、心相儀、趣相投”而已,算不上男女戀情,越軌更是無稽之談。妻子把電話打到她家去鬧,對姑娘來說無疑就是晴天霹靂,憑白無辜間叫人給潑了一身髒水。想到這,孟勻易沒有辦法再平靜了,深深的負疚和擔心讓他又開始坐立不安。
“是我,勻易。”孟勻易握著家裏座機話筒。
“哦,你在哪?這是家裏電話嗎?”田羽驚恐未消,惴惴不安。
“是的,我的手機還沒找到,暫時沒去上班。”說到這,孟勻易頓了頓,又說:“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連累你了。”
“現在說這些也遲了,你那邊說話會方便嗎?”
“現在會方便。”
“還是別說了,我這兩天就不去上班,向你請兩天假。就這樣,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