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意孤行(上)
他貴為和親王,卻鬱鬱寡歡,那些歡樂對他來說真的是虛無縹緲的嗎?菊若輕輕拭去臉頰上的淚痕,早知如此,或許便不該幫他。
“菊若。”恍惚間,身後傳來了淩汐然的叫聲,菊若鎮定的轉過身,露出淺淺的笑容:“汐然姐姐。”
“菊若,跟我一起去給皇上送藥吧。”淩汐然溫和的對菊若說道。菊若微微點頭,便跟著淩汐然一同前往後院。
皇上連日的昏迷,淩汐然的金針顯然已經不管用了。這藥粉如今也顯得有些杯水車薪,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的起色。
皇上緊閉雙目,淩汐然便親自給皇上喂藥,而湯藥往往還沒有咽下,便從嘴角邊流了出來。
淩汐然便皺著眉頭,連續給皇上喂了一個時辰,這才停下。
窗外吹過一陣冷風,淩汐然便起身關窗,餘光卻看著菊若。菊若卻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異常舉動。
淩汐然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又是她猜錯了嗎?
從後院從來,淩汐然便和菊若分開,菊若所住的地方,是丹藥房的側房。
菊若邁著碎步,緩緩的走在漫長的甬道裏,臉上的神情卻不是一個少女該有的落寞。就在這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慢慢的向著菊若靠近,菊若猛一回頭,原本已經冷透了的眼眸仿佛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菊若的嘴角微微顫抖,淚水肆意的在臉頰上流淌著。
從前她很少哭,幾乎忘記眼淚是什麽,但自從愛上他之後,她便為他的安危擔憂,為他的躊躇落淚。
她仿佛真的成了一個稚氣的少女,不受控製。
“我從前竟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喜歡落淚。”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哪怕是看著他的背影,聽著他的呼吸,菊若都很滿足。
“王爺,那個女人不在計劃之中。”菊若的聲音帶著顫抖:“她遲早會害死王爺的。”
和親王冷漠的眸子從菊若的臉上閃過:“從前,我讓你做什麽,你都會乖乖的去做,從不問為什麽,也從來不會多說半句。”
菊若如刺在喉,緊緊的咬著發白的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和親王漆黑的眸子瞬間浮現出惱怒的神色:“菊若,別忘了,你是殺手,殺手是絕對不能有感情的。”
和親王冷酷的說著,菊若眼中噙著淚笑道:“王爺,菊若隻是擔心王爺。”
“本王的事你不必多問,管好你自己,父皇睡的夠久的了,想辦法,讓他平靜而自然的去吧。”和親王冷血的說著,言語中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仿若那病榻之上的人,並非他的親生父親。
“可是詔書?”原本這和親王的計劃是逼著皇上寫下詔書之後,再殺了皇上,這便可以順利繼承皇位。
可是為何現在改變了主意?
“王爺,是否太倉促了?哥哥他可知道王爺的決定?”菊若擔憂的看著和親王。
和親王怒聲道:“你又逾越了你的本分。”
“王爺?”菊若伸出手,緊緊的拉著和親王的錦袍。
和親王卻無情的推開她的手:“你說過,為了本王死也願意,那這一次失敗,頂多一死,你又怕什麽呢?”
和親王冷漠離去,甬道裏那漆黑的身影漸行漸遠。菊若冷笑,她為了和親王死又何懼?她擔心的是一旦計劃失敗,和親王便也難逃一劫。
和親王從皇宮側門出,側門外蕭玉函已經在馬車上等待。
聽見聲響,蕭玉函從馬車上下來,親自扶著和親王上馬。
坐在馬車裏,蕭玉函看著麵容嚴肅的和親王,不敢多問,隻是簡潔的說道:“王爺,靜沫在宮中一切可好?”
和親王閉著眼眸,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過來良久,才微微開口:“她再好不過,你無須牽掛。”
“是。”蕭玉函這才放心。
蕭玉函如今回憶起來,也覺得自己和妹妹能有王爺依靠,已是幸運萬分。
蕭玉函和他的妹妹蕭靜沫原本出生在京都外郊外一戶普通的醫藥之家,雖然過不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也算是和和美美。
隻是一個血色的夜晚,改變了蕭玉函和他妹妹的一生。
他們一家一十六口,被人毒殺,蕭玉函因和妹妹到集市裏看花燈,幸免於難。但是兄妹兩人也從此失去了依靠。
那一年蕭玉函十三歲,他的妹妹蕭靜沫才九歲。
蕭玉函每每想起過往,便不禁蹙眉,當年的滅門案,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凶手。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父母都是老老實實的大夫,為什麽會招來殺身之禍?
和親王下轎,蕭玉函卻依舊垂著眼眸,迷失在記憶之中。
“玉函。”和親王打斷了蕭玉函的思緒,蕭玉函立刻跳下馬車。
蕭玉函恭敬的跟在和親王的身後,一同進入了和親王的書房密道裏,在這裏和親王總是秘密的和蕭玉函商談計劃。
“皇上的身體一日日的虛弱,多則半月,少則三五天,可是詔書的事情還沒有著落。”蕭玉函看著和親王,這件事如今迫在眉睫。
若是沒有詔書,那些皇子想必不會讓和親王順利登上皇位。
“本王已經吩咐靜沫動手。”和親王的麵容平靜無比。
“什麽?”蕭玉函激動的站起身來,似乎已經忘記,坐在他麵前的人是和親王,是他的主人。
而和親王也早就已經猜到了蕭玉函會有這樣的反應,蕭玉函唯一的親人就是蕭靜沫,他是怕臨時改變計劃,蕭靜沫也會有危險。
萬籟俱寂,蕭玉函的聲音在密室裏回蕩著,和親王慢慢的抬起眼眸,平靜的看著蕭玉函說道:“玉函,本王已經等不了了,這件事必須加快速度。”
在蕭玉函的記憶中,和親王從未如此的反常過,他總是沉靜心思謹慎。
每做一件事,都小心翼翼。
否則一個貴人所生的皇子,又怎麽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王爺可是為了那個女人?”蕭玉函聰明絕頂,和親王對淩汐然的感情,蕭玉函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
之前不說,是原以為和親王可以分的清輕重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