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且慢下手
如此，長風門這兩年常常收到江湖消息，淩家一麵組織高武階人馬前往龍星堡挑事，說是為淩家主的二弟淩鶴揚夫婦報仇雪恨；另一麵時不時地搜索三年前淩汐然一家人遇害之地，便十分合理了。
傳說，龍淩二姓，原本是夫妻姓。
三百年前，這龍家與淩家的前輩將《禦天寶典》落了鎖，並為此鎖打造了一對夫妻銅匙，必須二枚銅匙一起插入鎖孔，方能取到《禦天寶典》。
傳說，得《禦天寶典》者，可修煉至天下至尊的玄階禦天之境，長生不死！
傳說，得《禦天寶典》者，得天下！
淩汐然再掃一眼‘淩鶴都’與‘薛碧雲’。唇角，微微揚起！隨後，看向正一舞妖嬈的淩雪兒，不吝地舉手鼓掌。
“北方有佳人……”淩雪兒再展歌喉，聲線十分幹淨。
“好！”三皇子康仲忍不住起身鼓起掌來。
“好！”
“好！”眾公子亦忍不住紛紛附和。
不遠處，太子康靖正一臉冷凝，望著這邊。他的身側，跟著名喚十六的宮人。
淩汐然銳利的眸子掃過他，撇了撇嘴，長得帥氣又怎樣，他手裏頭又沒有另一枚銅匙。
淩雪兒此刻已經進入了忘我的狀態，聲音婉轉，舞步輕緩柔軟。這一舞，不知道收獲了多少風流才子的心。
淩汐然站在薛碧雲的身側，拿肩膀蹭了蹭薛碧雲，道：“娘，雪兒妹妹跳得真好！”
“是啊，跳得真好！”薛碧雲的眸子裏，此刻才是真正的愛憐與榮耀感。
嗬嗬，百裏曉荷，你的道行，到底是不夠啊！淩汐然心裏如此想著。再看向高台之上的淩雪兒，如同看一個小醜。
此刻，淩雪兒也看向淩汐然，再最後一個抬腿，結束了舞蹈，衝著淩汐然俏皮一笑，道：“姐姐，今日是你的接風洗塵宴，大家可都有送貴重的禮物給你哦。不知道，姐姐要如何回禮呢？這回禮，可不能太輕哦。姐姐自幼冰雪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最是擅長歌舞，剛才雪兒可是先獻了醜了，姐姐不如也來一支舞好了，大家說，好不好？”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擅歌舞？淩雪兒，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真不是蓋的。從前的淩汐然，自幼身子骨不行，僵硬無比，連劍都舉不起來，根本就不適合跳舞。
看著眾世家公子起哄，淩汐然淡淡勾唇一笑，今日，她倒很有必要跳一支舞，來驚豔全場。來告訴天下所有人，世上再無三年前的淩汐然！
想到此，淩汐然衝著眾人揚眉一笑，點頭應：“好，那汐然便獻醜用一支舞來感激大家今日的厚愛！汐然去換了衣服便來！”
淩汐然說完，輕車熟路地去換衣服。
淩汐然很快換回衣服來。內裏一襲輕紗薄裙，外麵裹著白色的狐裘。她衝著眾人一笑，微微鞠了一躬，這才輕啟朱唇道：“在跳舞之前，我想先講一個故事，這是這三年來，我在靜心庵的收獲之一。”
“去靜心庵三個月以後，是春天，春天，萬物複蘇，是一個美好的季節，一邊繁花似錦，一邊卻又雜草叢生。春天，百花爭豔，那些叢生的雜草，便顯得黯然失色。我與師父所居的院子，格外簡陋，院子裏開放的花沒有多少，雜草卻有不少。
一日雨後，我心血來潮，索性去清除院中的雜草。我一邊興奮地想要清理雜草，一邊又怕師父責罰我偷懶。偷偷溜到師父的窗邊偷看，看師父還在午後小憩這才放了心。噗……”淩汐然一邊講到師父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宴會上的人覺得有些莫名奇妙，都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淩雪兒更是毫不掩飾地向她投來鄙夷的光芒。那眼眸裏，夾雜著一點著急，恨不得她快點說完廢話，好立即開始舞蹈，然後丟人現眼。
汐然又接著往下講：“我麻利地拔草，隻一會兒工夫，手上便起了兩個水泡。我是千金小姐嘛……”
“噗……”場上眾千金小姐噴笑。
淩汐然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往下講：“幸好手上長了水泡，拔草的速度便慢了下來。不過拔了一小個角落的雜草。師父一醒來看到我在拔草，氣憤地揪我的耳朵，罰我在佛堂裏跪了一日一夜。並把我趕出了她的院子，讓我去另一個偏堂裏住。對於那樣的處罰，我一直認為師父過於心狠。直到秋天來了，師父將我帶到她的院子裏去，我看著滿園綻放的鮮花，才突然明白了什麽。師父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六個字：人生，且慢下手！”
某個角落的竹林後，太子心頭猛地再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且慢下手！嗬……淩汐然竟然是講給他聽的。是想要告訴他，他太快送出退婚書了？他康靖，絕不後悔送出退婚書！
淩汐然又繼續說道：“師父那天跟我說了很多。她說，人們過於浮躁，以至於常常為自己所聽到的看到的事情而衝動不已，衝動過後又追悔莫及。就像被我拔掉的那些草，它們雖然春天不開花，卻有可能夏天開，夏天不開又有可能秋天開，也有可能冬天開。就算春夏秋冬都不開，就算它們不是花而是真正的草，也可以用來喂養牛羊。世上萬物，既有所在，便有所用。都不應輕易丟棄。丟棄的是草，倒是不心痛，若是名貴的花，便是再心痛，為時也已然晚了。”
“十六，走！”康靖感覺自己火氣上湧，他怕再呆下去，就會衝過去將這個女人捏死。一個水性楊花之人，也配對他說教？
淩汐然說完，又再朝著眾人甜甜一笑，再身體一個旋轉，身上的白色狐裘猛地飛起來，竟穩穩地掛在她剛才所坐的椅背之上。隨後，她的身體穩穩地落在跳舞的四張方桌之上。
狐裘才離開她的身體，她的身體裏便散發出一股異香。
“好香！”眾人紛紛吸鼻子。
緊接著，便出現了十分神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