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死亡實驗（五十二）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尹夕曦和季穎豈會看不到眼前發生的狀況。
青色極光的映照下，身前場景本就無可掩飾，或許是漫長的事情，也可能僅僅隻是過了眨眼的功夫而已，當二人反應過來之時，韓璃已經消失在了原處。
而許越和任海文，則是已然雙雙摔倒在了地上。
許越更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他沒有想到，他還是沒有來得及。
即便是，他在發現韓璃準備動用這份她斷然不可能承受得了的力量的時候。
許越的腦海仿佛都被掏空了，無數的思想湧進他的腦中，可是，又在他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就已經一股腦地流了出去。
他拚命地想要思考些什麽，奈何，思考好像都成了他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
他的眼睛還一如之前那般是紅色的，卻不知從何時起，這紅色隻剩下了最純粹的血色。
所有人都知道幽冥是什麽地方，也所有人都明白，這裏就已經是靈魂的歸屬之地。
韓璃的靈魂在這裏消失了，其中的含義便已然不需要再多說。
驀地，躺在地上，許越突然笑了起來。
他瘋狂地笑，血液匯集成眼淚從眼角滑落，他還躺在地上，或許，地麵的凸起的白骨已經將他的身體刺破，可他自己卻對此仿佛毫無察覺。
很多事情後知知覺，明白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執念，還真是一種容易變得令人厭惡的東西，它遮蔽了人的眼。
許越還在笑，笑聲傳遍了整個深淵之中。
隻是，此時的許越卻是滿臉的怨恨。
他應去怨恨季穎，如果沒有季穎的耽誤，便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但是更多的，許越卻是在怨恨自己。
“我不應該後知後覺的，明明，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在我身上過一次了。”他掙紮著，身體沉重得似乎連讓他從地上爬起都做不到。
他隻能將自己的目光放在尹夕曦的身上，看著那張熟悉的，且又闊別了太久的麵孔，他仿佛看到了往昔。
“所有的，都回到原本的模樣。”這不過是一句簡單的話而已，隻不過卻是在七千年前，彼時的尹夕曦所說出的類似的相同的含義。
而看著許越，尹夕曦仿佛也再次看到了那個畫麵。
卻在這時，許越猛地就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雙臂遮蔽著讓人再無法看到許越的雙眼，唯有任海文，在許越的身旁聽到了他那宛若瘋狂一般地言語。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等上七千年了。”他低語不停地對自己說著，話音剛落，他又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
眾人眼中的許越此時已然沒有半分的冷靜，他就好像是一個瘋子一般地在身前的空地上不停地抓著。
他的臉上忽而就再也見不到任何的變輕，可精神力卻仿佛是不受控製一般地從他的身旁傾瀉而出，許越的手每在空氣中劃過一分，尹夕曦便可見得好像是有裂痕被從許越的手指經過處浮現。
陳舊的氣息漸漸從裂痕之中湧出，匯集在青色的極光裏，捉摸不透又仿若清晰可見。
一股股虛弱的氣息從許越的身上逐漸傳來，一旁的任海文看得真切，就連季穎都發覺，好像身邊的事物都開始漸漸產生了變化。
也同時，驚喜的表情從半空中那張巨大的麵孔之上浮起，它好像是樂得此事發生。
一旁的尹夕曦更是能夠看懂，這變化不正是時間回溯的前兆。
許越說著，卻還是想要像是曾經那般追逐而去。
突然，尹夕曦想到了一件事，她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她抬起步子就要向許越的方向衝過去，也還沒等她做什麽，任海文也從地上掙紮了起來。
季穎還沒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她便聽得一道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任海文垂著手，這一道耳光至今還在他的手掌心留下痛感，他對著許越怒目而視：“你要做什麽，你瘋了嗎！”
然而，就算是這一道耳光打在了許越的臉上，許越也還是沒有停下自己的舉動。
也不知他是真的瘋了，還是被打擊地失去了理智，此時的許越就好像是發現了一件新奇的事情一般，他的兩隻手依舊在韓璃消失的地方劃著，漸漸地，空氣之中的裂痕都似乎要畫出韓璃的模樣。
許越身上湧出的精神力也越來越濃，那本不是多麽強大的樣子，可就連任海文在試圖控製許越的時候，都發覺自己無力阻止。
尹夕曦更是急得快要崩潰了，回溯或許是拯救韓璃的方法之一，但是看如今許越的樣子，他哪像是還有記得回溯規則的樣子。
許越已經活了七千年，若是想要改變既發生的事實，他必然要回到曾經他不存在的時候，那是已然七千年之前了。
否則，韓璃的死亡就已成必然。
或許，許越還記得這件事？畢竟，他剛剛還那樣在自言自語。
隻是，如果再次回到了七千年，那他們這些人又算什麽。
任海文、任柒文、尹夕曦，甚至是每一個被許越所熟悉的人。
難道，所有的事情都要再重來一次？他們這些人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尹夕曦似乎明白了任海文為何要憤怒，為了韓璃一人，許越這做的是什麽事情！
但尹夕曦卻沒有想到，這種問題或許都不應該存在於她的腦海之中，她至今都還沒有看清許越這個人。
而任海文此時也已然放棄了試圖用精神力阻止許越。
當然，他也並沒有完全丟開自己的想法，既然精神力他敵不過許越，那他就換個別的法子。
隻見任海文沒有半分的猶豫，他舉起自己的拳頭就猛地向許越的頭上砸去。
許越被一拳直接擊倒在地，他的身體再次被地麵上的骨劃破，終於，許越好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他看了看任海文，隻是目光裏卻帶著仿佛不解的神情。
而片刻後，他居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精神力再次湧現，任海文如此居然都沒能讓許越恢複意識。
或許，此時的許越就已經剩下了唯獨一種執念。
可是，這一次，許越卻也變得好像是不一樣了。
他的手才剛剛又在身前的空間裂痕上，卻驀地停止在了原地，然後又看向了任海文。
他的眼睛裏都仿佛帶上了點點光芒，忽而，他竟用驚喜的語氣向任海文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可以隻回到三十年前，或許，我還可以改變韓璃的命運。
你說對不對。”說到最後，許越甚至都雙手抓住了任海文的肩膀，他不停地搖著，那模樣就好像是一個見到了玩具向父親祈求著想要的孩子。
而許越這話，也終究完全否定了剛剛尹夕曦所有的思考。
甚至於，此時的尹夕曦都已然變得不可置信，她無法相信，許越怎麽會有這樣的性子，他這性子，是如何捱過這七千年的。
平日裏的許越，難道都是他的偽裝？
倒是任海文明白許越為何會如此，或許兩個同樣膽小的人，才能更明白彼此的心境吧。
不過，這卻並不代表任海文此時會允許許越的行為。
相反地，他開始完全放開了的向許越攻擊而去，他的拳頭一次次地打在許越的臉頰上，許越也一次又一次地跌倒，隻是每一次，他都再爬起來，將空間裂痕的割裂出更像韓璃的模樣。
恍惚間，他仿佛都感覺到了韓璃的氣息仍舊圍繞在他的周圍。
任海文眼中的怒火已然無法再遏製，再繼續這樣下去，許越定然會違反回溯的規則，那麽多年來，那麽多人的努力將會完全失去意義。
任柒文、尹夕曦等人全都會跟著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的拳頭幾乎快要將許越的臉打變了形，重塑的能力幾乎被許越完全舍去了，此時的他隻記得一件事，回到三十年前，將韓璃救回來。
可能，許越都還在天真地認為，針對聖心教會的計劃還會在重新回到這時候之後繼續安穩地執行下去。
驀然，任海文就抬頭向尹夕曦說道：“他已經喪失了兩次機會了，不能再失去這最後的一次。”
短暫之間，尹夕曦並無法理解任海文為何要向她說出如此一番話，隻是話音剛落，任海文就猛地伸出手再次打向了許越。
而這一次，他攻擊的是許越的後腦。
許越早就已經失去了人的模樣，這下攻擊，更是使得他再也無法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令人絕望的是，即便如此，許越的精神力還是在源源不斷地噴湧。
深淵之中已經布滿了許越的氣息，眼看著回溯就要完成。
隻是令人疑惑的是，這分明是回溯，尹夕曦等人卻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受到了影響的跡象。
回溯力量影響的應是整個時空，最起碼，在三十年前尹夕曦還沒有出生，她斷然是不應該能夠在這力量下維持自身的存在的。
難道是因為許越的力量，或是規則？不，不對，在這深淵之中，規則的力量分明已經失效了。
隻是如今，並沒有人能夠給予尹夕曦和季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