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雪人（五十三）
要知道，許越事先完全是不知道張啟明的精神力的，這一定讓許越的計劃布置出現了極大的困難。
不過，卻也同時，相應的提供給了他一定的便利。
張啟明會更加相信許越會通過外界的手段來對他做什麽，也同時，會輕視許越這個人。
對付像是張啟明這種聰明且自大的人，許越雖然不說有多少的經驗，但是卻了解他們的心理。
現在來數一數，許越為了讓張啟明相信自己已經對他沒有了威脅，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
首先，是許越將其拉入古堡的這種行為，這讓張啟明在一定程度上變得謹慎。
然後，是在張啟明遇到第一個鬼魂的時候，許越接連對他內心信念的顛覆與重塑。
在第一隻鬼物的麵前的時候，張啟明還處於一種緊張謹慎的狀態，而那個鬼物也是符合當時張啟明的認知，對他，許越，還有教會都有著相當沉重的怨氣。
那鬼物幾乎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死了當時許越的分身，又在吞噬許越的時候對出現在那裏的張啟明提起了欲念。
早在當初向張啟明講述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的時候，許越就不露痕跡地向張啟明暗示過，這裏的靈魂，連教會的意誌都忍不住想要吞噬。
而眼前發生的事情，也終於誘導且逼迫著張啟明將那個鬼物吞噬了。
這就已經完成了許越計劃的第一步。
許越知道，曾經的張啟明是不願意做出如此的行為的，從當初他沒有去吞噬宋果和周影的靈魂這一點就能夠看出來。
所以當時他僅僅是送給了張啟明一隻鬼物，而他當時的那個分身之中，所包含的靈魂也幾乎少得可憐。
也果然如許越所想，在吞噬了第一個鬼物之後，張啟明的心態漸漸地發生了變化。
他變得不再抗拒此事。
屆時，許越放出了他的第二道分身。
這一次，許越的目的就已經很簡單了，他要的，就是張啟明去吞噬他的靈魂。
在那道分身與張啟明的交流之中，看似許越是在明目張膽的誘導張啟明去吞噬他，而暗中，許越卻在不停地暗示著張啟明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所有的靈魂在分裂重塑之後，分身中的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
這一點，會打消張啟明怕許越還有後招的顧慮，而那個女巨人的到來也在會告訴張啟明此時的許越有著相當大的破綻的同時，將張啟明的心態再次逼得有了新的波動，讓他無暇顧及去思考其他的方麵。
等到所有的暗示全部完成的時候，各處湧出的鬼物也會逼得張啟明再次去體驗吞噬鬼物的滋味。
到最後，吞噬許越的靈魂便成了一件順水推舟的事情。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而更讓許越驚喜的是，在這場景結束之後，許越也如願看到了張啟明的第二項能力。
這能力讓許越無比驚恐，更讓他慶幸自己將首要的目標定在了張啟明的身上，同時，最為讓許越所興奮的是，從那時起，張啟明就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轉而用自己的化身去吞噬自己其他的靈魂分身。
之後的事情或許就不需要再解釋了，正如張啟明所看見的，眼前的這雪人之中其實一直都是許越假扮了任柒文的身份。
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看著最後一部分靈魂也已經完全被張啟明吞噬，許越知道，大事成矣。
此刻，站在許越麵前的張啟明自然是已經恢複了能夠自由行動的狀態，他後知後覺，臉色也自然沉了下來，問道：“你讓我吞噬你的靈魂，這種做法難道真的有用麽？現在的我，比起剛才精神力已經強了不止一倍，憑你這靈魂分裂的這種狀態，難道還真的對我有威脅？”
可是許越卻搖了搖頭，回答說：“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說的話了，這裏，可不僅僅隻有一個我而已。
而且，你怎麽就認為，我讓你吞噬我的靈魂碎片，就隻是把所有的手段都壓在了那上麵而已呢。”
聽到這話，張啟明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在他的身後，此時果然又響起了許越的聲音：“我們兩個，已經在這裏等了你很久了。”
張啟明趕忙回過身去，卻發現身後的許越才是一副真正虛弱的模樣，之前那個分裂了自身靈魂的許越，是他身後的這一個。
也同時，他終於漸漸明白了許越在古堡之中所作所為的目的。
吸收了其他的靈魂確實使得他的精神力已經變得無比的強大，但是副作用也同樣明顯，那就是原本張啟明純淨的靈魂此時已然變得駁雜不堪。
張啟明不停探索著自己的靈魂深處，他明顯感覺到，在那些駁雜的氣息之中，此刻正隱藏著一股他從未感知到的力量。
這才是許越的真正目的。
如果張啟明並沒有吞噬那些鬼物，也沒有被許越的誤導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任柒文的身上，恐怕以他的感知能力，早就已經發現他吞噬的許越的靈魂並沒有被自己完全吸收，反而是留下了相當的一部分隱藏在那些鬼物的氣息之中。
張啟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倒是這時，身前的許越又慢慢地解釋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害怕，那靈魂碎片，隻不過是用來吸引你體內的聖心教會的力量注意的而已。”
此話一出，張啟明甚至不用思考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他下意識地便想要在靈魂之中凝聚起自己的力量，卻發現正如許越所說，如今在他的身體之中，可供他趨勢的力量竟然屈指可數。
而能夠被他所直接調用的那些，僅僅剩下了他靈魂本身所覺醒的精神力而已，剩下的這十幾年來被聖心教會所灌輸或者培養的任何與聖心教會相關的力量，全部都已經被封禁了。
這看起來雖然是不那麽嚴重的一件事，但是張啟明卻知道，此時許越的力量，已經完全能夠影響到他。
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和那些普通的越間者有什麽區別。
不禁的，張啟明終是陷入了絕望，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永遠也無法離開這隧道了。
“難道，我就這樣輸了。”張啟明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喃喃自語地說著，全身都無力地仿佛要癱倒在地上。
到底張啟明也還隻是個活了二十年左右的年輕人而已，不管他有著多麽高的智商，有著多麽深的考量，又怎麽可能敵得過許越這般步步為營的算計。
曾經教會對他的扶持與保護，曾經那讓他那引以為傲的力量與智商，到如今，這一次打擊就差些讓張啟明失去了全部的意誌。
他在腦中不停地回想著這不過一個來小時之間發生的種種，嘴中也嘟囔著之前與許越之間的對話，難道，已經就已經是定局？
張啟明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猛地就抬起了自己的腦袋，他從來都不肯是個輕言認輸的人，況且，他現在被封印的不也隻是教會的那部分力量麽。
就算隻是他自己，又怎麽可能是現在這般的許越能夠輕易對抗的存在。
他還有著資本，僅憑他自己的力量，也不應該會輸。
張啟明瞬間就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許越的雙眸，之前的狂妄已經不存在了，反之已然盡是不服輸的勇氣。
許越卻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歎著：“到底是個年輕人啊，比我現在，不，比我曾經都強多了。”
說實話，在見到了張啟明如此的姿態之後，許越也終究是動了惻隱之心，他知道，如果張啟明不是在聖心教會有著如此的地位的話，他終究應該會有比現如今要好得多的下場。
隻是，凡事從來都沒有如果，這是許越這七年多年來，得到的最嚴肅也最悲壯的真理，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現實，將所有人都逼到了最不願意麵對的境地。
心中悲切，許越也不禁感歎，但是他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見張啟明不願認輸，許越也將自己的精神力全然提升到了最高的地步。
他有自信，在麵對一個已經無法抵抗他的輪回之力的人麵前，他不會輸。
不過，就在他準備直接張啟明的進攻之時，一直站在張啟明身後的他的分身卻出聲阻止道：“這計劃是我定下的，大多數也都是我執行的，你不覺得搶別人的獵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麽。”
許越一愣，他竟然從自己的分身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的確，他們兩個已經太多年不見，可是，就算是在七日島上重聚之後，許越也從沒有想過在自己的分身之上感受到如此的敵意。
許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太過相信自己了，相信到居然忽略了這上千年來他們之間出現的差異。
短暫地思考，許越終究是放下了自己的精神力，他隻是猶豫著向自己的分身問了一句：“你有自信麽。”
對方卻有些嘲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安逸的日子過的太多把自己的腦子給過傻了，我未必會贏，但是，他一定會輸。”說著，對方直接將自己的手指指向了張啟明的方向。
見此情形，許越也隻能歎了口氣。
他笑著看了身前的兩人一眼，隻是如此說了一句：“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明白，剛才對方的那句話，已經是在告訴著他，自己的事情已經全部結束了。
索性，他的出現也不過是為了控製住張啟明的化身而已，從這層意義而言，他的任務的確結束了。
隻是臨走之時，他還輕歎著如此說道：“你，並沒有像你想的那樣，和我有那麽大的差異，我們從來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