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雪人（五十一）
如果說，之前張啟明還對許越有著些許的懷疑的話，那麽，在見到任柒文和許越那副虛弱的麵孔之後，張啟明心中最後的疑慮便也都放下了。
他自是查過許越的資料的，也知道這人向來懶散，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如此重大的一件事，許越和任海文居然把希望下注在了任柒文的身上。
在他看來，玩偶從來沒有背叛過許越，她之所以被抓到了教會之中，不過是為了其他人打掩護而已。
而這時，許越便通過特殊的手段連通了那雪山之中隧道與這城堡的空間，然後一步步地通過許越的犧牲來讓任柒文看清楚真相。
任柒文自然是個有些特殊的人，十三個靈魂碎片所拚接而成的，這連教會都未曾實驗過，他的身上是暫時還沒有覺醒特定的能力，但是誰也保不準他是否會成為教會真正的威脅。
到頭來，許越他們所做的，不過還是一場賭博而已。
隻是，如今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除非許越將他們一行肅清者全部都留在這個位麵，否則這消息遲早都會被教會知道。
許越能做到這一點麽？可笑，在張啟明看來，就算是之前的許越對他有著威脅，現如今他已經吞噬了這麽多的靈魂，區區許越和任柒文而已，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
不禁的，張啟明也開始得意起來。
不過，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那麽簡單？膨脹的力量以及變得愈發駁雜的靈魂讓張啟明越來越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連之前謹慎的心思都忽略了。
如果是之前的張啟明，定然不會相信許越一個持續了這麽多年的計劃，會以一場賭局而作為轉折點。
但是，就算是如今的張啟明意識到也已經來不及了。
打開門見到許越麵孔的刹那，張啟明身邊的場景瞬間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張啟明再沒有失去意識，反而是身體隨著場景的變化好似變得浮空了一般。
腳下的盡是虛無的場景略過，即使之前再怎麽看不起許越，此刻的張啟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這種能夠在異空間之中連通兩個位麵的手法一般人可學不來，最起碼他是做不到。
張啟明也自己所經曆的不是幻象，但是更讓他驚奇的是，此番情景之下，他居然察覺不到有任何精神力的波動，這讓他不禁想起了胡堂等人，恐怕這手段和他們也有關係。
不過現在再說起這些其實還為時過早，張啟明現如今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這場景的變化停下來的那一刻。
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般，等到周圍的景物又一次現出其明確的樣貌之時，他赫然已經回到了雪山之上的那隧道之中。
他暗自驚奇，卻有一點也還是符合他的推論，就是許越此時已然變成了一副虛弱的模樣。
但是也很快的，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任柒文的目光還在，而且，已經愈發凝實了，恐怕此刻的任柒文就在他的身邊。
張啟明自以為已經想到了許越的計劃，便下意識地向周圍查看，他所在的位置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任柒文的所在。
也就是在這時候，許越出聲打斷了他。
“你不是自詡比別人高貴、厲害麽，怎麽現在還.……還反倒是謹慎起來了。”許越在張啟明的身後說道，隻是虛弱的他，此刻都已經無力直接將這一句話直接說完了。
張啟明這時也回過頭來，他挑著眉毛，反倒是說了如此的一句：“看來，還有人幫你把我從那個古堡之中傳回來了？你現在這副樣子，可不像是還有餘力能夠把人從另一個位麵強行拉回來的模樣。
讓我找找，他到底在什麽地方。”
也果真如他所想，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許越立馬變成了一副驚恐的模樣，他大喊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讓你找到他的，就算是我死在這，你也別想從這個地方出去。”
張啟明卻沒有回答他，他自然明白，隻要找到了那個把他來回傳送的人，就能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
隻是，許越怎麽可能輕易讓他如願，幾乎所有視線所及之處張啟明都已經認真查看，卻除了堅實的隧道牆壁和滿地的碎石之外，再也沒有見到其他的人影。
許越的話還在繼續著：“放心吧，我早就已經告訴過他了，如果一天之內，我還沒有給他特殊的信號的話，他就會永遠將這裏封存，你也得在這裏陪著我。”
許越的話等於是將張啟明的退路完全斷絕了，可是張啟明卻還是不惱，他隻是慢慢地貼近了許越的麵孔，驀地，突然調笑著對其說道：“沒關係啊，任柒文還在這裏吧，你可以死在這，他總要出去的吧。
我可以等，等到什麽時候你的人過來接他了，我就什麽時候抓住他們。
你不是想把任柒文作為最後的賭注麽，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誰還耗得起。”
說完，他才將自己的身體重新站直，也在這時，他清楚的就見得許越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
許越似乎已經被逼到絕路了，此刻居然不顧張啟明還在他的身邊就直接大喊道：“快，現在就帶著任柒文跑，離開這！”
張啟明的眉目隨之一緊，都已經到了這種情況了，沒想到剛才許越還在騙他，那個人和任柒文現在居然也還在這隧道之中。
怕許越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不及多想，張啟明瞬間便將自己的精神力再次擴展到了整個隧道之中，這一次，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任柒文的蹤跡，明明在剛才的感知之中他還什麽都沒有發現。
不過，那也讓張啟明有了絲毫的懷疑，畢竟，他也隻是感受到了與之前相同的目光而已，那人一直被積雪所包裹著，呈現出一個雪人的模樣，讓張啟明無法直接斷定其就是任柒文本尊。
而且，任柒文的身邊也並沒有另一個人的蹤影。
這情況著實是有些詭異，隻是到了眼下的境地，張啟明怎麽還敢有更多的猶豫，他直接在自己的身影之上再次凝聚出一個化身，在許越驚恐的目光之中徑直就向任柒文追了過去。
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任柒文此刻應該是為了隱蔽並沒有和那個一直幫助許越的人呆在一起，這讓張啟明漸漸升起了希望，隻要抓到了任柒文，他就有了可以離開這裏的底牌。
而在張啟明的精神力感知之中，此刻的任柒文竟也以雪人的姿態跑了起來，躲避著張啟明的追捕。
他的速度不慢，但是本身就羸弱的身體自然也趕不上張啟明，二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不過張啟明的心中卻始終掛念著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人，無力之下，他隻能一邊追逐又一邊再次尋找周圍是否有隱藏的變故，注意力就這樣被漸漸地轉移。
也同時在另一邊，在許越麵前的張啟明也沒有敢放鬆自己的警惕，他知道，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要防止許越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來。
他不敢隨意地轉移自己的視角，隻是緊緊地盯著許越有其他的舉措，在這擔憂之下，他慢慢地將自己的手也抓在了許越的脖子上。
看樣子，此時的許越的確是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他任憑張啟明的精神力慢慢伸入到自己的神靈之中卻沒有半分的掙紮，也任其仔細感知著。
又良久過後，張啟明緊張的神情才終於一點點變得安穩下來。
他感受的真切，許越的靈魂被分割得極其嚴重，以他此刻的精神力，別說是輪回的能力了，怕是連最基本的精神力試探都做不出來。
見自己的化身就快要抓到任柒文，張啟明也終於漸漸放開了心思，原本他還在克製著自己的欲望，可是在感受到許越靈魂的刹那，那股貪婪的欲念就再一次膨脹。
他已經習慣了吞噬靈魂帶來的那種強大的感覺，尤其是許越的靈魂對他的吸引力，那絕非是簡單的克製就能夠忍耐下來的。
更何況，此刻的張啟明已然不想克製。
在許越驚恐的目光之中，張啟明就這樣將他的身體一點點從地上拖了起來，抓到了半空之中。
靈魂剝離對於聖心教會的內部人員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對於這作為選人的張啟明來說，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幾乎沒有耗費任何的力氣，張啟明隻是將自己的手慢慢地用力，待到許越的掙紮完全結束之後便得到了一具新鮮的屍體。
然後，他又將精神力慢慢匯聚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集中精力，就像是主動去觸碰鬼物一般，將自己的手完整地貼合到許越靈魂的頭顱之上，然後一點點地將那與身體樣貌完全相同的靈魂從尚且溫熱的屍體之中向外拉。
似乎是因為許越重塑力量的原因，即使到了如今，許越的靈魂也還是與這具身體有著不適應性，這使得張啟明這項靜謐的工作簡單了許多，也讓張啟明鬆了口氣。
他想要完整地得到這靈魂，不想有一丁點的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