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素描（三十二）
聽到這問題，許越瞬間就明白了什麽，隨著這問題的問出，不管是他們身前的這棵木棉樹，就連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已經瞬間褪去了全部的顏色，整個畫中世界，還依舊保持著原有模樣的，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而就在這時候，韓璃已經快要回答，她每呼吸一次，身上的顏色便轉移一分，五官的輪廓也隨之出現在了那無麵之女的臉上。
眼看著韓璃就要回答，許越心中焦急萬分，就是在這時，他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了當初在夢境中的場景，那時的他在照著鏡子時，其中的模樣竟然是顧北楓。
問題的答案呼之欲出。
搶在韓璃說話之前，許越瞬間扯著嗓子對樹梢上的女子直接喊道：“你是顧北楓。”
這答案當然不是那無麵女想要的，她想要聽得自然是韓璃承認其是她自己，隻有這樣，她才能完全取代韓璃的存在。
然而，許越直接說出的話語卻使得這一切的節奏變得奇怪起來。
隻見在聽到許越的聲音之後，韓璃本張開的嘴卻不再發出聲音，而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身前的人，仿佛在思索。
韓璃遲遲不再回應，許越和尹夕曦的內心卻依舊十分忐忑，可是就在這時候，許越卻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之事。
隻見不知從何處，許越突然拿出了一把斧頭提在了自己的手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放棄韓璃，他所等待的無非隻是其上到這樹上而已。
而他要做的，便是將這棵樹砍斷。
隻見許越一臉令人驚悚的表情，就這樣在樹上眾多驚恐的視線之中迅速來到了樹幹旁邊，然後舉起手中的斧頭一下子砍在了上麵。
血液迸濺而出，卻是從樹幹之中冒出來的，然而到了此時此刻，生長在樹上的它們怎麽有能力阻止許越的行為。
許越的斧頭每砍一下，都好似能聽到無數的哀嚎在自己的耳邊回蕩，然而他卻沒有停下，反而是一下一下用更大的力量將那斧頭砍在樹幹之上。
而他的行為終究是引來了那無麵女的恐懼，還剩下最後一次，隻要韓璃回答了她的問題，那麽她就是真實存在的了。
身上的黑色線條逐漸變得淩亂，時間反而成了她最缺少的東西，她越來越慌張，終於當這份恐懼到達了最頂點之時，她不得不又一次向韓璃提出了那個問題：“我是誰！”
然而，就在這聲音傳出之際，許越的臉上卻浮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聽到她的聲音，韓璃又一次向自己的視線對準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久久卻呆滯地回答道：“你是.……顧北楓。”
她好似是在重複許越的話，又好似是自己給出的這個答案。
不過，不論是這兩個的哪一種，結果都已經很明顯了，那無麵女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隻見得韓璃聲音散去的一瞬間，那無麵女的身上猛然聚起了大量的怨氣，似乎是因為這裏隻是一個畫中的世界，那些怨氣居然是肉眼可見的，不過許越又怎麽可能給她機會讓她去傷害韓璃。
“哐……哐.……哐.……”
斧砸的聲音還在一下一下的繼續著，許越從未停止過自己的行為，而就在那怨氣聚集之時，許越的行為顯然就快要結束了。
從最開始的血液噴濺，一直到最後整棵樹的搖搖欲墜，許越此時的身體早已經被鮮血所浸染，而就在那最後一聲斧鑿之聲落下之時，許越猛地衝著身邊大喊：“快跑！”
見此一幕，尹夕曦自然看出這樹就要倒下了，可是樹上的韓璃.……
她下意識地就向樹頂看去，可這時卻發現韓璃的目光竟然慢慢凝聚起了神韻，而此時的許越早已經跑到了另一個方向，又繼續對著韓璃大喊道：“跳下來，我在這。”
許越的這一嗓子終於將韓璃的意識拉了回來，整棵樹都在傾倒，韓璃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見勢不妙，她提起身子就要向許越的位置跳去，然而就在這時，手臂上傳來的冰冷卻使得她暫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竟是那無麵女直接拉住了韓璃，讓她無法離開。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怎麽可能放棄。
隻見得突然她的頭顱之上就浮現出了一張極其恐怖的麵孔，又瞬間貼在了韓璃的身前，陰惻惻地對其問道：“我到底是誰。”
可是韓璃這時卻湧現出了一個笑容，直接回答著：“你是假的，你什麽都不是，連顧北楓都算不上。”
韓璃的這個回答瞬間摧毀了其存在的全部意義，就連整個畫中世界都受到了影響停下了片刻，緊接著那無麵女又詭異地消散了身形，構成其身體的所有線條逐漸融合到了身下的木棉樹之中，到最後竟然如同那樹上的其他麵孔一般極為驚恐的模樣。
而趁著這個機會，韓璃早已經一躍而下，砸在了許越的身上。
接著，樹倒了。
不論是在什麽樣的地方，疼痛都是真切存在的，不管是在真實的世界還是在這畫中亦是相同。
即使許越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在那試圖取代韓璃的東西消失之後，韓璃已然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那木棉樹本就高八米有餘，韓璃這一跳，砸在許越的身上，滋味可並不是那麽好受。
過了良久，當許越終於緩過勁之時，另一側的尹夕曦早已經走到了他們身旁。
將韓璃從地上拉起，尹夕曦卻沒有去管許越，許越也隻好一個人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並沒有說什麽，臉色倒是頗有埋怨，不過眼下卻不是抱怨的時候了。
隻見得許越才剛剛站起，視線所及之處便看見那栽倒的大樹之下竟好似隱藏著什麽奇異的東西。
周圍的環境已然恢複了原本的樣子，這倒是讓許越不再那麽擔心，他就如此走到了那所見之處，待到彎下腰才發現那奇異的東西竟是一副畫框。
那畫框之中赫然就是韓璃之前所畫的那幅畫，不過到了此時，就好像是一直記錄著這其中所發生的事情一般，畫中央的那棵木棉樹早已經倒下了，殷紅之色猶如鮮血一般映照進許越的眼中。
可偏偏奇怪的是，這畫中之人竟消失了，連許越他們也是相同。
韓璃和尹夕曦早已經被這奇怪的場景吸引到了許越的身邊，而許越卻越發覺得奇怪，莫名地，許越竟直接將這畫從畫框中取了出來，他本是想再看看有什麽不同，卻在這時，周圍再次變得詭異起來。
突然，許越好似察覺到了什麽一般，再次將自己的目光向周圍看去，可是就在這偏神的功夫，周圍的景物竟然直接生了變化。
鮮紅之色被驅散，深巷也變得越發扭曲，才不及片刻，他們居然就這樣回到了畫室之中。
而更加詭異的是，許越手中的畫已經沒有了，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畫框以及其中的白色紙張。
許越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他立馬將自己手中的畫交到了韓璃的手上，又對著韓璃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不知其中是什麽內容。
而後韓璃便向許越點了點頭要再說些什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隻聽得這時候，畫室中的每一幅畫框都開始震動起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其中傳來的雜亂的心跳聲，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從他們的周圍突破出來。
許越和尹夕曦瞬間便提起了自己的警惕，要知道，許越等人在進入畫中世界之前可是在這裏遇見了兩個顧北楓的，如此回到這裏，許越等人怎麽不會警覺。
果然，就在這震動稍稍平靜下來之時，一個個身影從他們的周圍憑空出現，那其中有老許、有韓璃和尹夕曦的“父母”，顧北楓等等等等，甚至還有那個每日會在許越他們的背後說壞話的保安，每一個都是他們曾遇見過的人。
而顧北楓的數量更是從原來的兩個變成了三個，多出來的一人，自然是他們白天見到的同老許等人一起的那一個。
而此時，他們所有人就用那副似乎可以窺視一切的目光緊盯著許越三人，又一刻不停地向他們逼近著。
然而，不知為何，尹夕曦和許越此時卻都變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甚至尹夕曦還莫名地向許越調侃道：“看來他們這是等不及了啊。”
而許越卻搖了搖頭：“不，這本就應該是最終章應該有的樣子。”
“誒？什麽意思，不是我們.……”
就在尹夕曦疑問之時，站在他們麵前的顧北楓似乎是明白了許越話中的意思，他們猛然就向許越等衝了過來，見他們的方向，尹夕曦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許越，而是韓璃。
可是，許越怎麽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早在從畫中世界出來之後，許越第一時間就向韓璃表達了自己的意圖，顧北楓他們現在才想起阻止，顯然已經太晚了。
他們的身影才剛剛略過許越的身旁，一直被掩護在許越身後的韓璃就已經將那畫框舉在了自己的胸前，隻聽得她平心靜氣，直接對著那畫框說道：“一切，回歸本位。”
驀然間，一股精神力強烈消耗之感便湧上了韓璃的靈魂，可韓璃內心卻極為驚喜。這感覺與之前她對嚴藝明命令時完全不同，這一次，她的力量終於起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