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捉迷藏(五十七)
詭異的是,就在腐爛的手臂融入到泥土中之後,不光它的痕跡,就連那些令人難忍的氣味也緊跟著散去了,然而它留下的卻始終沒有消逝。
王繼安身體放鬆,嘴中忍痛終於發出了一句哼聲,他的身體慢慢向下滑落,卻到了一半被李贏又攙扶了起來,而就在他的手腕上,一個黑色的手印赫然印在其上。
王繼安的痛感並不是在手印處,而是在他手腕的周圍,相反那手印所在之處反倒沒有任何的感覺。
因為那裏已然失去了知覺。
王繼安隻覺得如啃噬、如灼燒般的痛苦從鬼屍的手臂脫落之後就停留在了自己的手腕處,也不知是由於燙傷還是鬼屍中所包含的力量,王繼安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陷入了巨大的折磨之中。
這痛苦持續了良久,直到整個手印都已經在他的手腕處引起了不正常的腫脹之後才慢慢停歇下來,汗水已經浸濕了王繼安的衣,在夜風的吹襲下不斷帶走他身上的溫度。
他的精神顯然已經遭受了巨大的創傷,隻能強提起精神才慢慢恢複了自己的行動,可是此時卻並不是能夠讓他休息的時候。
王繼安也知道,走廊中那些黑色的屏障顯然是女孩的所做所為,而門後的鬼屍顯然還沒有離開,繼續呆在這裏實在太過危險。
在李贏的支撐下,四人很快沿著門前的石路來到了院門所在之處,然而到這時他們才發現,院門早已經被關閉了。
將王繼安交給了一旁的任柒文,李贏首當其衝地試圖從欄杆的頂部翻越至校園之中,然而才剛剛將手抓在欄杆上,一股危險之感瞬間襲上了李贏的全身。
李贏驚恐地將手從欄杆上鬆開,卻發現這股危險之感竟然詭異地直接消失了。
他又拿起別的東西試圖將院門上的門鎖敲開,可是不論他如何用力,全都無濟於事,結果隻能是他們繼續呆在這個院子中。
從劇場中逃離,無疑隻是從一個較小的囚籠逃進一個更大的囚籠而已。
一絲絕望漸漸從眾人的心中泛起,在場隻有任柒文還保留著通關遊戲的希望,而這份希望僅僅是因為他那可笑的對許越的信任而已。
由於空間融合,此時第Ⅰ校區的劇場儼然變成了一副極為破舊的樣子,本不該存在於這裏的院落也出現在了周圍,雜草叢生,將劇場包圍在一片荒涼與恐怖的氣氛之中,而雜草中塵封了多年的石路周圍,被踩踏而出的歪倒痕跡也正是任柒文幾人走過的路線。
沒過幾分鍾,就向當初在倉庫之中時所作的那般,鬼屍再一次開始拚命砸起了劇場的大門,眼看著就快要突破而出。
盡管心中絕望,眾人也還是不願放棄活下去的機會,由於草叢多年未有人打理,此時又已經進入了夏季,草叢已經長了有半分多高,而任柒文
等人便小心地彎下腰去,伏起了身子將自己隱藏在了草叢之中,沿著院子的周圍向旁邊爬去。
他們自然都知道許越離開一定有要做的事情,眼下沒有了逃生的生路,他們隻能祈求許越是真的想要完成這次任務,然後盡量拖延時間讓自己可以盡量晚一些被鬼屍發現,拖延時間。
但是對於尹夕曦來說,她心中卻不如任柒文等人小心翼翼的心情,而是十分焦急。
那個計劃了這一切最後又把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告訴許越的人,一定還有其他的手段,並且針對的人極有可能就是許越。
她必須要把這些事告訴給他,不光是幫助許越,也是幫他們自己能夠活下去。
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連其他人逃離的這一步也算到了,所以才敞開了劇場的大門讓他們逃到了這裏,與許越分隔開。
但是事實卻是,她現在的確沒有機會能夠回到劇場之中。
眼下,他們沿著院子周圍的欄杆已經爬到了劇場的側麵的中間,距離大門已經越來越遠了。
隨著“砰”地一聲,清晰的聲音瞬間從幾人的側後方傳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鬼屍已經破開大門的聲音,心也一下子跟著提了起來,可是尹夕曦卻好似看到了機會。
她一直爬在隊伍的最後方,由於對任柒文越來越重的疑心,李贏時時刻刻在任柒文的身後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而王繼安則相應的在隊伍的中間被保護著。
他受了太嚴重的傷,以在場幾人的性格又不會輕易將他丟棄,所以也就隻能如此。
但是這卻給了尹夕曦很大的困擾,任柒文無疑在場的四人中最相信許越的一個,可是在這樣的距離下她卻無法將自己的打算告訴給他,而李贏,這個人已經不可信。
誰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尹夕曦如果將自己的推測告訴給了李贏,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
思考了良久,無奈之下,尹夕曦隻好將王繼安叫住,而自己則爬到了他的身邊低聲對他說了些什麽。
說實話,尹夕曦現在的心情很忐忑,她也不知道此時的王繼安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但是她隻能賭,賭王繼安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而事實證明她的確賭對了。
尹夕曦顯然低估了王繼安對於已經發生的事件的考量,隻見就在她說完不久,王繼安便對尹夕曦遞去了一個堅毅的目光,又點點頭,顯然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尹夕曦這才有些安定了下來,在前方兩人還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尹夕曦躡手躡腳地向草叢的另一個方向爬了過去,她盡力避讓著身旁的雜草,不敢留下絲毫的痕跡,等到了草叢的最中央才一下子伏下了身子,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
憑借著對劇場結構的記憶,許越和韓璃在出了衛生間之後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很快便又一次回到了劇場的禮堂之中,不過這一次,許越的心態卻莫名地有了些變化。
劇場中的景物還一如當初離開時的模樣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周圍的溫度也顯示著女孩已經完全離開了這裏,她應是被鬼屍破開倉庫門的巨響吸引了過去,可是為什麽許越心中卻總覺得有些忐忑。
他不解,但還是慢慢抑製住自己心中的不安。
由於封印幾乎已經完全被解除,禮堂周圍的幾扇大門也就沒有再被封鎖,許越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從正門進來後便也沒有任何停留,沿著座位中心的道路慢慢向劇場的中間走去。
韓璃一直跟在許越的身後,似乎是骨子裏生來就帶有的不尋常,這一次就連她也隱隱察覺到了某種詭異之處。
不過她還不敢妄下定論,就隻見著許越一點點走到了第一排座位所在的位置,然後又回過頭,向二樓的方向看去。
由於年代稍有些久遠,這劇場內的設施還稍有些老舊的味道,聚光燈不像是現在一般設置在舞台的上麵,而是在二樓看台的房頂上,由看台上的左側邊的一個控製台來控製劇場內燈光的操作。
許越想要做的便是這些。
頭頂吊燈早已由於女屍的離去而不再搖擺,繩索倒是還留在了上麵,說實話,許越也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上去二樓,但是劇場中僅有的兩道樓梯都是在劇場正門走廊的兩側,為了不引起女孩的注意他隻能用這樣的方法。
他雙手抓住繩子,為了確保安全還特地拽了兩下,然後又將目光對準了韓璃,待到她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又輕輕地交代了幾句,然後才用力向上方攀繩而去。
而韓璃則是點點頭,帶著些許不安的目光逐漸離開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