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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幻聽(十七)

  當夜幕的潮水退去之後,本應於黎明灑在大地上的光芒卻遲遲沒有穿透烏雲,風依舊沒有停,就如在街上的已經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一般,再一次將這個初春的季節卷入潮濕與寒冷之中。


  雨勢相比昨夜已經小了不少,街上的人也相比於前幾天已經少了很多,但同樣沒能止住那些願意早起的人們在街上來往匆匆,又時而停駐的身影。


  各色的傘在雨中掩住了他們的麵孔,路邊也已經匯集起相當的水流在艱難的阻擋著人們的步伐,有時有車經過,便會激起薄暮般地水霧將過往的事物變得朦朧。


  然後,本來還平靜的街邊便會響起有些雜亂的聲音,他們或是無奈、或是叫罵,不一而足。


  此時的時間已經是3月30號的清晨了,許越不知是從什麽時候從沙發上睜開的朦朧的雙眼,黃誌和還沒醒,其他的人也早已經趁著這個還算平靜的時候陷入了沉睡。


  隻是許越卻罕有的有些少眠,於是便戴上了眼鏡,裹上了一件不算幹淨的外套走到了廚房裏,又將廚房裏的窗子打開不到一半,任由微風夾著細雨吹打在他的臉上,不清醒的感覺便漸漸散去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愚人節這個說法,倒是清明節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吧。”看著窗外的屋簷不斷滴下來的水,許越有些莫名地低聲說著,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


  他就這樣在窗前呆愣了許久,心底漸漸地有很多往事浮起又沉沒,或許是專了神,就連身後的韓璃是什麽時候接近了他都沒有發覺。


  “我聽任海文說,每年的這個時候你都是一個人過的,也不願意去見其他人,是想起以前的朋友了麽。”韓璃嘴角微笑著說,又拿起了一條溫熱濕潤的毛巾給許越遞了過去。


  許越卻搖了搖頭沒有接受,隻是沉默了很久之後才似是嘲諷一般的說道:“像我這種人,哪來的朋友。”


  然後,又擺脫了韓璃一個人推開門坐到了屋前的石階上,風很涼,他很清醒。


  隻是看著他的背影,韓璃又何嚐不是幾乎同樣的情緒,都是同樣的人,或許還有同樣的經曆,所以才更加懂得彼此,怨言也就不在了。


  而許越則是一個人有些安靜的坐在那,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很多事情他都已經想不起來了,但還是有很多人的麵孔與聲音在他的腦海裏閃現,他明明該記得卻忘了他們是誰,隻是眼角久違的有一滴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混在雨滴裏,讓人分不清是哪一個。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其實韓璃說的沒錯,不知道多少年來,在這個多雨的季節裏,他總是一個人這樣過來的,他拒絕與所有人交流,也拒絕太過的去想起某些人,即使是如今尹夕曦又一次在他的身邊,這種感覺也沒有絲毫的減輕。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去死,但是人活得太久之後,膽子卻莫名地會變得越來越小,他怕死,也怕完不成對他們最後的承諾。


  於是,便一直苟活至今。


  但是可笑的是,見過了太多生死的他,如今卻已經對其他太多人的死亡感到麻木了,就比如鄧海。


  昨晚鄭勇帶著吳可欣來到這裏的時候,很多事情便已經得到了印證,孫毅沒有來,電話已經撥過了很多遍,也沒有再聽到過他的消息。


  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沒有死。


  隻是,其他的那些人早就已經死了,這是許越最開始便已經在猜測的一件事,所以他沒有驚訝,隻是唯一不懂的,是鄭勇還有尹夕曦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


  或許對鄭勇的推測說來還能簡單一些,本來他替代的就是一個與這件事有很大關聯的人,所以,他的性子才慢慢變了,出於對其他人的不信任,也是關乎於本來那個人的影響。


  隻是變得優柔寡斷,對於鄭勇這樣一個身份的人來說,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至於尹夕曦,許越的疑惑至今沒有解開,這次任務裏的女人足足有三名,為什麽王一玲偏偏挑上了她,難道是巧合嗎,或許吧,也希望是如此。


  或許是由於時間的關係,越接近天明,溫度便愈發的溫暖一些,天空中的雨雖然還沒停,卻隱隱有了越來越小的趨勢,隻是不知道還會下到何時。


  或許是昨夜的疲憊,屋內休息的其他三人至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可能是出於對其他人的信任吧,也可能是在這種天氣裏讓人提不起太多的精神,一旦陷入了睡眠之中疲乏感便讓人舍不得太早的醒來。


  隻有韓璃在忙裏忙外地將這間屋子裏盡量看起來幹淨一些,又偶爾看著許越的背影深深歎一口氣。


  本位麵的日子其實和這裏隻差了半個多月而已,想來短期內也無法從這裏回去,於是,這裏的環境便慢慢成了她的一種認知與習慣。


  她也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日子裏呆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還是有些不適應。


  於是,她也放下了手頭的東西坐到了一個可以看到許越身影的地方,低頭一個人沉默了下來。
……

  或許今天不論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個提不起好心情的日子,齊木林從床上醒過來,他感覺自己很累,也還是強撐著讓自己睜開眼睛。


  身上傳來的是近乎撕裂的痛感,記憶十分模糊,看了一眼宿舍裏的表,時間儼然已經到了第二天。


  他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隻記得昨天上午自己隻是在實驗室裏解剖著青蛙,又同時寫下了解剖記錄。


  對於自己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實驗室他已經沒有了印象,而又是何時回到的宿舍也已經記不清了。


  他盡力撐起胳膊從床上坐起,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已經漸漸適應了,又在快速地恢複,他隻當是睡覺的姿勢引起的不適,並沒有在乎更多。


  身上穿的依舊是那身白色的運動服,齊木林看著,眉頭卻皺了起來,這不是他的習慣,他不會穿著外套睡,更不會在睡前讓自己最喜歡的這件衣服起了褶皺。


  可是,昨晚他好像的確這麽做了。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低聲不停地念叨,然後便開始盡力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一切,隻是,記憶仍舊是一片模糊。


  隻有偶爾的雨聲從耳邊傳來,他走在樹叢裏,眼前是一副看不清的畫麵,他好像在跟誰說話,又或者是誰在向他說著什麽,可是具體的內容他也同樣記不得。


  思維一直都是混亂的,久久都沒有得出答案。


  他隻能有些失落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到盆裏,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毛衫穿上,窗外的雨還在下,但看了課表好在今天沒有課,他也不必在這個泥濘的天氣裏出門。


  心中自在是稱不上的,隻是少了些麻煩而已。


  然後,他便拿著水壺走了出去,洗衣服之前還是要先多打些水比較好。


  走廊裏的動靜依舊是那些煩人的吵鬧,齊木林臉色平靜地從人影之間穿過,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齊木林回頭,是隔壁寢室稱不上熟悉的同學。


  “木林,昨晚幹嘛去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這可不像你。”身材高大的男子有些憨厚的說著。


  齊木林看著他,神情有些呆滯,很久才問道:“昨晚?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聽到他的話,男子也露出了一份疑惑的表情,他摸了摸齊木林的額頭,嘴中說著“沒發燒啊”然後才有些怪異地問道:“你咋糊塗了?你昨天晚上快熄燈了才回來,我還跟你打招呼呢你都不記得?”


  齊木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露出了一副歉意的樣子才說:“有些睡糊塗了。”


  然後轉身,一個人安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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