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幻聽(四)
時間緩緩流逝,鄭勇最終還是提前離開了,並不是他想要提前離開,而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實驗室裏的人莫名其妙地也都離開了,包括齊木林。
實驗室倉庫的門始終是關著的,偶爾依舊有那些瑣碎的聲音傳來,應該還是那些等待死亡的動物們而已。
隻是鄭勇卻沒有勇氣去打開那扇被鎖上的鐵門,他隻能選擇跟在那些還一無所知的同學們的身後,還放心地以為在這晴朗的白天並不會有什麽會詭異的事情發生。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就是在人群離開的最後,齊木林的身影卻慢慢消失了。
時間已經快接近了中午,然而溫度卻並沒有任何上升的跡象,雲在天空中聚集著,已經完全遮擋住了太陽,好像很快就要有磅礴的雨傾盆而下。
齊木林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件白色的運動服,早起的時候衣服還是有些濕潤的,風透過衣服吹在身體上有些涼,不過等到這時候卻也已經幹了。
走在實驗樓旁隱秘的小路中,樹蔭已經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影,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不過齊木林的腳步卻沒有停下。
他的意識有些朦朧,等到柳條終於打在他的臉上的時候,他才慢慢回過神來,可眼神裏卻隻剩下了錯愕。
“我為什麽會在這。”齊木林在心底默默疑問著,好像有什麽熟悉的畫麵在腦海中翻湧,那是他自己。
就好像今天的天氣一般,那天晚上同樣在下著大雨,他就走在這條小路上,任由雨點傾瀉在自己的身上,身後好像有什麽聲音在呼喚著他,可回過頭卻又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可是,在他的記憶裏,卻從未有過這樣的場景。
他向來是個孤獨的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在夜裏傾聽那些在他耳邊的聲音,很煩躁。
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那些聲音消失了,他也好像變了個人一般,雖然依舊無法融入到周圍的人群裏,可是卻再也不感到厭煩,甚至還樂在其中。
可是當他又一次踏上這條路,心境好似卻又一次回到了當初。
他在渴望著,但是他渴望的東西是什麽卻忘了。
“你來找我了?”一個聲音突然從他的耳邊響起,好像就在前方,齊木林抬起頭去看,卻隻能看見隨風飄搖的柳枝。
但是他確信這聲音的主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於是便也詢問著:“你是誰。”
可是,就在他的聲音剛剛傳出去的時候,天黑了。
雨磅礴而下。
“你來找我了?”那聲音又一次從前方傳來,混雜在雨聲裏,也清晰地印在了齊木林的心中。
這一次,他終於聽清了,那聲音的主人就在他的身前,可是他卻看不到。
他隻能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可是手才抬起來,雨卻停了,雨點懸墜在空中,在齊木林的身前繪出“他”的身影。
不過,看著“他”的樣子,齊木林卻開始恐慌起來。
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張臉的主人,可是內心卻不知為何湧起了濃重的恐懼。
他本能地想要逃,逃到“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是現實卻如囚籠一半將他緊緊地困在這裏,他隻能在這間校園裏停駐,永遠無法離開。
看著對麵那透明的漸漸接近的身影,齊木林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瘋狂,他慌張地轉身逃離,回頭看,那身影已經原來越遠了,可是聲音卻還停留在自己的耳邊:“我找到你了。”
雨又一次落了下來。
可是齊木林的腳步卻再沒有停下了,他瘋狂地跑著,不在乎鞋上的泥點已經飛濺到自己白色的衣褲上,內心在慌張著,慌張地看著身後灰藍色的大樓越來越遠,慌張地看著周圍空無一人的走廊。
宿舍樓是安靜的,安靜是因為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隻能在恐懼中推開寢室的木門,然而等到他走進去抬起頭,窗外卻已經放晴。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有一絲灼燒的痛感,門外是他們嘈雜的聲音。
很真實,有些煩躁。
……
尹夕曦和韓璃就許越家中的沙發上,此時的時間是中午的12點20分,他們已經到了這裏有一些時間了,這會才終於等到許越開門的聲音。
等到許越進了門,看著許越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尹夕曦冷哼一聲便將其仍在桌子上的資料袋拿了過來,可嘴上卻說著:“怎麽著,被狗攆了?”
對於尹夕曦的挖苦許越也沒在意,隻是拿起杯子在龍頭上接了滿滿一杯又咕咚咕咚地灌到了肚子裏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怎麽樣,找到那三個人了麽。”
尹夕曦也沒抬頭看他這粗鄙的動作,隻是有些無聊地回答道:“和上次一樣,根本不認識我們,估計也是不知道遇到的是一次任務鏈的支線。”
說著,尹夕曦還把手中的資料向後翻了翻,卻有些冷嘲熱諷地繼續問著:“我說你怎麽用了這麽久,你怎麽不把那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
尹夕曦說的自然是關於齊木林等昨天和鄭勇一起上課的那些學生,要說起的話總共大約有十三個人,隻是其中有四個不是同組的成員,於是在昨天下午在離開了實驗室後便再沒有回去過,關於他們的資料許越倒是也查了,卻並沒有另外幾人的那麽細致。
當然了,關於齊木林的資料許越則是重點關照,但是疑惑也正是因此而來。
以燕平黃海大學的的地位來講,這所學校稱不上好也稱不上壞,好的學係自然是有,差的自然也比專科強不到哪去,而齊木林則屬於相當差的那一檔。
雖然是屬於醫學院,但是這個齊木林似乎是從小家境優渥,所以對學習方麵也不怎麽上心,而且性格孤僻,在學校裏並沒有什麽朋友。
但是奇怪的是,自從大約不到半年前開始,這個齊木林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雖然也很少與人交往,但是與人的交流時卻再難看到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而且他在學校裏的成績,也好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而這些事,恰好是發生在上學期係裏的分組之後。
也確是在哪個時候,齊木林等人才接觸到了昨晚發生怪象的實驗室。
如果這些事隻是發生在一個皆是些普通人的地方,那麽這件事自然沒有太多可說的,可如今教會已經派來人,而齊木林又是昨晚事件的主人公,那麽就說明這件事一定與其有很大的關係。
說不定,那些看似無關的其他幾個人也有很多的關聯在其中,甚至還有鄭勇所替代的那個人。
而且以現在事情發展的情形來看,鄭勇的身份似乎已經暴露了。
許越曾認真觀看了關於昨晚實驗樓的監控錄像,錄像中的內容其實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它並沒有記錄到那些非自然的生物的影像,甚至連齊木林當時的行為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在其他人從大門之後,齊木林隻是十分坦然地離開了實驗樓,雖然對於身後的鄭勇他似乎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的確也隻是穩步從大門離開,隻有鄭勇一個人去而複返,而且還帶著一副緊張的模樣,再之後的就是許越等人來到這裏的畫麵了。
不過許越卻在意的是另一點,或者說是另一個人——王一玲。
那時正在離開的她也好像是一副慌張地樣子,甚至還捂著耳朵,好似在拒絕著什麽聲音。
這行為引起了許越的警覺,隻是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所以許越在匆匆查完了資料之後才快速回到了家裏,而如他所料,尹夕曦帶給他的信息幾乎完全沒有什麽用。
許越的心漸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