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破城（一）

  自從“新火藥”投入戰場，唐軍士氣高漲，所有人都相信，兵法所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在“新火藥”猛烈攻擊下，“泗沘城門”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炸破城門，應該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報——”一名斥侯進入中軍大帳，大聲稟報道：“城東門，於天亮時分離開一支軍隊，步騎混編約一萬，其中有不少大車隨行。”


  “‘百濟王’跑了？不能吧？”馮寶首先詫異地問道。


  “當然不可能。”謝岩道：“‘百濟’乃小國，往哪裏跑？”


  “那一萬軍隊出城作甚？”馮寶很難理解。


  是啊，所有人都對“百濟人”的這個舉動感到困惑。


  在唐軍大兵壓境的時候，不增強軍力，反而削減軍隊，這是一個非常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謝岩想了想，向斥侯下令道：“令汝之‘隊正’密切關注‘東門’進出，若有可能，抓捕活口，問清楚城內現狀。”


  “喏！”斥侯躬身領命而去。


  原本以為，少說也得兩三天才能弄清楚城內發生的事情，哪知道就在當天晚上，統領斥侯的王決匆匆回到大營。


  “你——你給我再說一遍！”中軍大帳裏，當王決道出所知，謝岩那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馮寶更是吃驚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


  “稟報大總管，消息確實。”王決大聲道：“‘百濟王’攜太子遠遁，其王侄扶餘泰昭告天下，自立為王，聲稱‘誓死以據’。”


  “這都什麽人啊？”馮寶有些匪夷所思的說道：“國王跑了，他侄子借機篡位？”


  謝岩沒理會馮寶的話，而是理了一下思路，問王決：“可知城裏其他情形？”


  “不甚明了，僅知城裏較亂，支持和反對者皆有，此外，軍隊統兵將領也換了人。”


  謝岩知道，正常情況下，斥侯能夠抓到的人，那一定都是小人物，想知道更多更詳細的內容，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沒有再問下去，僅是讓王決回去密切關注城內舉動。


  “大總管，下令攻城吧。”賀蘭敏之突然道：“新王登基，城內混亂，不服者眾，軍心當亦是如此，此乃大好時機，不可錯過。”


  “那不行！”馮寶出乎意料地反對道：“‘百濟’內亂，實因我軍一直未有實質行動，一旦開啟攻城戰事，其內亂必定消弭，不如放任，後擇機而動。”


  “大都督言之有理，咱家亦覺得應如此。”很少在軍務上發話的王福來，難得一次主動發表自己看法。


  謝岩這時道：“可暫停幾日‘火藥’攻擊，先等等看，若無其他變故，再行攻城之舉。”


  “緣何停下‘火藥’？”賀蘭敏之不解地問道。


  “多多積攢一些，也好一舉攻克‘泗沘’！”


  不管能否理解，當作為一軍統帥的謝岩最後下定決心時，旁人是反對不了的。


  “火藥作坊”依然在加班加點趕製；“水師”也運來了大批軍需物資，以及步卒兩千。


  在物資和兵力都得到增強以後，大唐全軍上下，士氣更加高昂，再加上“百濟王”跑路的消息傳出後，諸如雷火、劉仁願等將領，紛紛請戰，這可是真正的滅國之戰，其功可列一等，非其他軍功可以相提並論，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想錯過。


  謝岩沒有說“不”，也沒有說“行”，隻給了一個“再等等”的模糊答案。


  “警官，都已經過去三天了，毫無動靜，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馮寶也有些忍不住，跑來問謝岩。


  “我能賣什麽藥？”謝岩笑道：“得等火藥在生產多一些，既然攻城，那就得一次成功，總不能拿將士們的性命去填吧？”


  “你想一次性炸開城門？”馮寶有些吃驚，但也談不上多麽意外。


  “是的！”謝岩道：“隻有這個方法才能少死人，我已經讓施工隊那邊改造兩輛車，屆時將兩輛裝滿火藥的大車推進城門下，我想，那千瘡百孔的城門，應該經受不住吧。”


  “炸開城門並不難，但我想那城門後，肯定有石塊或者沙包之類，騎兵還是無法直接突入的。”


  “這個我也有考慮。”謝岩道：“後續以‘八牛弩’開道，在弩箭上捆綁‘火藥包’，不論城門後有什麽，一律炸開。”


  “你暫停幾日，就是為了製作足夠的‘火藥’？”馮寶道：“這‘火藥’算是成了？”


  謝岩搖了搖頭道：“應該還差一些，現在也隻能將就著用，質量不足數量湊！我已經讓石子把剩下來的原材料全部製作，畢其功於一役，一路炸開，突進‘泗沘城’，則大事成矣！”


  “那需要我做什麽？”


  “我組織‘火藥’，你去安排隊伍，如果不出意外，幾日後，可以開始了。”謝岩跟著又道：“對了，我記得你和‘熊津城’那邊做過交易，應該算有點交情。”


  “怎麽，你想利用他們？”


  “嗯”謝岩道：“我要估計不錯的話，‘百濟王’最有可能的去處是北方大軍，領軍回師才是最正確做法。”


  “那和‘熊津城’有什麽關係？”馮寶大惑不解。


  “‘百濟王’匯合大軍後，第一站肯定是‘熊津城’，你讓人去告訴那裏守備，如果他願意，我可以保舉他封侯。”


  “你什麽意思？讓他搞定‘百濟王’？”馮寶瞪著眼睛問道。


  “不，是必要時，再撤退一次。”謝岩緊跟著又道：“或者，打開城門。”


  “這個？他敢麽！”馮寶有些猶豫。


  “條件告訴他，選擇權也給他，還可以保證過去的事不會傳出去。”謝岩給出了自己底線。


  “好吧，試試無妨。”馮寶應承了下來。


  他們的想法，其他將領當然不知道，不少人依舊跑到謝岩麵前“請戰”，也有一些人，去了馮寶那兒……


  不管怎麽說，將領們的熱情需要保護，所以，謝岩與馮寶都是好言相勸，讓大家保持冷靜，明天隱約暗示，不出幾日，便見分曉。


  “新火藥”那一部分，謝岩並不需要操心太多，隻要注意保密和安全即可；馮寶那頭相對事多些，他一方麵要安撫其他將領，一方麵還得考慮攻城的具體人選安排，同時，還派出司馬參軍潛入“熊津城”，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四天後，天還沒亮。


  “咚咚咚……”


  唐軍大營內突然想起一陣鼓聲。


  “聚將鼓！”幾乎每個人都聽懂。


  各級將領，紛紛頂盔披甲，然後以最快速度趕往中軍大帳。


  鼓聲畢，有軍官越眾而出，至謝岩麵前行禮言道：“啟稟大總管，營中將領皆至帳下，無一缺席。”


  “退下。”一襲“烏光甲”著身的謝岩，望著帳內眾多將領，大聲道：“破‘泗沘’，平‘百濟’就在今日！副總管馮寶聽令！”


  “在呢。”馮寶同樣披掛齊整。


  “命汝領‘羽林左衛’、‘水師第一營’和‘水師敢死隊’為前軍，由‘施工隊’協助，攻破西門。”


  “放心吧，一定成功。”馮寶的回答，永遠都和別人不大一樣。


  “劉仁願聽令。”


  “末將在！”


  “‘左武衛’跟進前軍，一旦攻破城門，即刻壓上，不得有誤。”


  “得令。”劉仁願滿臉興奮，因為他知道，凡第一波入城的，那都是“首功”，是一等一的戰功。


  “張猛、匡勝聽令。”


  “末將在。”二人一起出列應道。


  “你二人領‘衛崗鄉府兵’，作為尖刀，突破‘百濟大軍’城內布防，直取‘宮城’。”


  “諾！”二人同聲應下。


  “餘下眾軍，‘登州府兵’留守，其他隨本總管作為‘中軍’，一齊入城。諸位請切記，‘平滅百濟’乃國策，日後，‘百濟’其國當為我大唐屬地，故不可行劫掠、屠城之舉，本總管有言在先，泛濫殺平民無辜者，斬！亂殺降俘者，斬！行奸**人者，斬！本總管可不希望，我大唐軍卒，因違反軍令而至人頭落地。所以，還請諸位約束好各自麾下。”


  “謹遵大總管將令。”所有將領們一齊躬身行禮道。


  “此外，令‘水師副都督’賀蘭敏之抽調五百軍卒，組成‘糾察隊’，專職糾察軍中不法，且有生殺與奪之權，隻要證據確鑿，可先行斬首，而後報本總管知曉。”


  別的人怎麽想，馮寶不清楚，但是通過謝岩這個舉動猜出，他是真的想要把“百濟”並入大唐版圖，按照他曾經的設想來說，那就是統一整個半島，過去是想，現在是做。要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如此約束軍隊，畢竟對待異族，似乎不需要那麽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