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進(二)
“衛崗鄉”有“千裏眼”的消息,在“展示會”結束後,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四周十裏八鄉。慕名前來意欲一睹為快的官員、百姓等絡繹不絕。
謝岩覺得煩了,就把“望遠鏡”給了馮寶去處理,而馮寶更絕,他在“茶樓”用一個包間專門放置,並作起了一個人十文錢的“門票”生意,然後自己就不管了,反正在他的眼裏,那就不是稀罕物。
這一日午後,馮寶躺在搖椅上,一個人在自家花園裏曬著陽光午睡,其實他也睡不著,隻不過是享受那份愜意的生活罷了。
“馮府”裏有四個婢女,都是馮寶的親兵高大棒給張羅來的,這位臨時的大管家給馮寶的理由是:“咱們都是一群爺們兒,不會照顧人,校尉的日常起居,就應該找小娘子來伺候。”於是,四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成了府中婢女。
馮寶實在弄不懂,大唐的男人們怎麽都喜歡乳臭未幹的小姑娘,那是要看沒看頭,即便偶爾想調戲兩句,自己都有“負罪”感,幹脆是能躲則躲,眼不見為淨。
但是,無論馮寶怎麽躲,府中自從有了婢女後,他居住的院落,自然而然成了後宅,除了高大棒偶爾有事進去外,其他人,有事都通過婢女傳話了,弄的馮寶很是無奈,然他也明白,封建社會大家庭都這樣,隻能入鄉隨俗,任由高大棒他們折騰去。
“郎君、郎君。”
閉著眼睛的馮寶聽得出來,那是婢女中長得最漂亮的雪梅在喚自己。
“說吧,又有什麽事?”馮寶眼都不睜地道。
“回郎君話,謝縣子派王護衛過府,請郎君去官衙。”雪梅清脆的聲音又響起。
“不去,你去告訴王三狗,讓警官自己過來,對了,就說晚上開家宴。”
馮寶口中的“家宴”,王三狗那是很清楚的,其實就是兩位校尉每隔一些日子的自己動手下廚,原因那也簡單的很,他們都嫌自家廚房弄出來的不好吃,搞的兩家的廚娘時不時還得跟在他們後麵學,而這倆校尉,一個忙、一個懶,廚娘們居然還沒學到多少,說起來也是一件奇事。
“他又要辦‘家宴’?”謝岩看著王三狗問道:“打算請幾個人啊?”
“那丫頭沒說,老漢不知道。”王三狗回道。
謝岩尋思了片刻,道:“辦就辦吧,我知道他又無聊了。三狗,讓人送幾隻羊過去,告訴他弄簡單點,整個燒烤得了。”
“什麽是‘燒烤’啊?”王三狗聽得一頭霧水,隻能問道。
“那就是……”謝岩想了一下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直接道:“別問了,他知道的。”
王三狗前腳剛走,劉愣子忽然走了進來,謝岩衝著他奇怪地問:“如月有了身孕,你休沐不回家陪她來我這裏做什麽?”
劉愣子咧嘴一笑道:“她去了‘佩兮閣’,晚上住那兒了,某家不就空了麽。”
“嗬,你小子倒是有福!馮校尉辦家宴,你和我一起去得了。”
“那太好了,今晚不醉不歸!”劉愣子顯得極為興奮地說道。
“對了,雷火調你回‘長安’,你幹嘛不去?”謝岩想到另外一件事,便問了出來。
“不去!”劉愣子果斷地道:“在鄉裏什麽都好,某家才不去當那個都尉(因功升為折衝都尉)。”
“可你也不能老賴在鄉裏不走啊,別忘了你是軍官,適當換換地方那是必須的。”謝岩提醒劉愣子道。
“校尉啊,能不能別提此事?一說就頭疼,某家是真不想走啊!”劉愣子很是苦惱地道:“要不是老娘死活不同意,早就辭官了,校尉你說,鄉裏這麽好,弟兄們又多,如月也不想離開的。”
謝岩看了一下表情苦惱的劉愣子,問:“你能舍得不當官?”
“當然能舍得,以前想做官,那是為了過好日子,現在鄉裏如此之好,誰還願意當那勞什子官啊。”劉愣子非常認真地道:“若不是老娘天天吵著要咱光宗耀祖,唉……”後麵的話不用說謝岩也能夠明白。
“既然如此,那我給你個機會。”謝岩說著,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又放下杯子。
劉愣子見狀,趕緊上前給謝岩茶杯裏續滿,還舔著臉笑道:“啥機會啊?”
謝岩不慌不忙地道:“學堂缺一個專職負責保衛的,你覺得如何?”
“太好了啊!”劉愣子激動的茶壺都忘了放下來,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謝岩表示感謝。
“站起來!”謝岩皺著眉大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不動就給人下跪,聽到沒有。”
“是是是!”劉愣子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又道:“校尉,某家能不能先去告訴如月,晚點直接去馮校尉那裏啊?”
“去吧”謝岩道:“我可得提醒你啊,學堂那邊所有事情都是文書來往,你可得抓緊時間把字給我認周全了,別到時候鬧出笑話來。”
“遵命!”劉愣子大聲應允。
等到劉愣子離開後,謝岩自己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朝門外喚道:“老張頭,你進來一下。”
通常,聲音剛落,老張頭就會出現,可今天怪了,等上片刻,居然不見人。
謝岩覺得有些奇怪,起身走到門口,恰巧看見老張頭迎麵走過來,且手上還提著一個包袱。
“老張頭,這是誰給你送東西了啊?”謝岩待其走近後問道。
“那個、都是些衣服。”老張頭明顯不想多說,還特意岔開話題問道:“校尉有事?”
謝岩豈是那般好糊弄,他馬上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事,便將找老張頭的小事給拋諸腦後,而是說:“來,咱們屋裏說。”
兩人分別坐下,謝岩首先道:“現如今,張猛都娶了媳婦,眼瞅著劉愣子娃都快有了,你和三狗的事,到底怎麽說?有困難?”
老張頭怎麽都沒想到謝岩會問這個問題,臉色“刷”地就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沒困難。”
“沒困難你們怎麽還不找人去提親?要不是剛剛想起,我差點都忘了。”謝岩說著看了一眼老張頭手中的包袱道:“金管事給你做的衣服?”
老張頭聞言臉色更紅了,半晌憋出一個“嗯”字來。
“那你說,究竟怎麽打算?”謝岩直接問道。
“老漢、老漢不知道該怎麽說。”
“屁話!有什麽說什麽,快說!”謝岩有時候覺得馮寶那一套挺管用。
老張頭抬眼看了一下謝岩,片刻之後,道:“人家金管事,不僅是個大美人,現在還、還是個大管事,老漢啥也不是,哪能呢。”
謝岩算是聽出來了,原來老張頭怕自己配不上人家,謝岩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又問:“那三狗呢,也是這樣?”
老張頭沒吱聲,卻點了點頭。
“簡直就是一對棒槌!”謝岩在心裏暗罵,口中卻說道:“你們怎麽知道人家不願意呢?還有,要是人家沒那個意思,誰會給你送衣服啊!簡直不知所謂。”
“行了,既然今日說到此事,那就徹底解決吧。”謝岩當機立斷地道:“你現在就去作坊,代我請崔、金兩位管事去馮校尉家裏,就說他辦家宴,請她們去赴宴,我可告訴你啊老張頭,請不來你就別回來了。”
“啊——”老張頭吃驚的嘴都合不攏。
“啊什麽啊?少囉嗦,快去。”謝岩說完起身直接向門外走道:“我先去馮府,你可得把人給我請來嘍,那是軍令。”
軍令,那是不容違抗的,老張頭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必須得執行。
謝岩算是看出來了,王三狗和老張頭,在戰場上固然勇不可擋,可在男女之事上,簡直和毛頭小子沒啥區別,不逼迫一下是不成的。
馮府花園裏,高大棒正指揮著下人們布置燒烤場地,馮寶則坐在一邊的涼亭裏和許爰在說話。
“許先生也過來了啊。”謝岩走進涼亭道。
許爰在鄉裏一直都是單獨居住,而且也沒有請下人,因此,馮寶隻要請客,都會叫上他一起,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習慣了。
“衛崗鄉”裏,許爰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所有官員都尊稱其一聲“先生”,也正因為這份尊重,旁人才沒有特別關注過她,加上鄉裏自謝岩、馮寶起,不留胡須的人漸多,所以,女扮男裝的許爰,一直還能夠保持自己的身份而不被人發現。
“警官你來得剛好,許先生方才有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來說吧。”馮寶招呼謝岩坐下後道:“許先生問,鄉裏人口越來越多,已日漸擁擠,當如何解決?”
謝岩笑道:“除去耕地,全鄉尚有四成的地方荒蕪,怎可能解決不了呢?”
“可那些都是山地啊。”許爰言下之意就是那不適合人住。
謝岩微微搖首道:“人口增長有一個過程,鄉裏的發展同樣如此,提前一些安排好即可,無需多慮。”
“如此說來,警官是有了安排?”許爰又問。
“那倒沒有,我最近考慮的隻有一件事,設立一個大作坊區,專門安置五百人以上的作坊。”
“五百人的作坊?鄉裏有嗎?”許爰極其震驚地問道。
“你想搞重工業區?”馮寶疑惑地看著謝岩問。
謝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道:“‘冶鐵作坊’產量太低,導致提供給鐵匠鋪生產農具的原材料太少,優質農具連洛陽地區都滿足不了,推廣出去更是無從談起;還有‘磚瓦窯’,是時候分拆了,要不然同樣麵臨產量無法提高的大問題;還有‘水泥作坊’,那東西不能離人太近,這些都是必須改進的地方。”
“我都服了你了!”馮寶道:“警官啊,你想過沒有,那得花多少錢啊?”
“不知道,沒算過。”謝岩坦然地道:“我原本就打算找你商量這事來著。”
馮寶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謝岩回答道:“都說了沒想好,我隻有一個構想罷了。”
“那就改天說好了,今日好好聚聚,反正不著急的事。”馮寶很是幹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