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送禮
“小姑娘人現在怎麽樣?”謝岩找到馮寶第一句話就問道。
馮寶搖了搖頭道:“情況不太好,我讓王府的婢女正在給她清洗身體和換衣服,她已經暈過去了。”
“校尉,他們簡直不是人,不僅打我姐姐,還不給她飯吃,而且……”
“我都知道了!”謝岩輕輕地出聲打斷了羅盛的話,然後道:“欺負你姐姐的人,正在前麵接受懲罰。”
“真的啊!”羅盛眼睛一亮,急切地問道:“我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謝岩說著,對一邊老張頭道:“你陪兩位小兄弟一起去,照顧好他們。”
等他們走後,謝岩問馮寶:“她的傷勢很重?”
“傷勢不重,關鍵是傷口被汙染,開始發炎了,而且、而且她開始發燒了。”馮寶的語氣很是有些沉重。
“你不是有……”謝岩沒有說完,他知道馮寶一定懂自己的意思。
馮寶搖首道:“我沒帶在身上,軍中也沒有合適的藥物,能不能熬過去,很不好說。”
謝岩默然了,很多時候,或許真的隻能依靠天意。
天,是什麽?天意,又是什麽?恐怕沒有人能夠知道。
哪怕自詡為“天之子”的皇帝,也鬧不清楚老天爺為何派謝岩出現。
案幾上鋪放著一張巨大的“白虎皮”,毛色鋥亮,且無雜色,更難得的是,一點疤痕也沒有。
“陛下,這‘白虎皮’可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啊,奴婢可還是頭一回見到呢。”王伏勝一臉諂媚的笑著說。
“嗯,的確是好東西,堪稱祥瑞,不過啊,朕的這位謝卿家,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給朕送禮,說吧,他又惹了什麽事兒?”李治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陛下,謝縣男派人送禮物的時候,還捎來一封信。”王伏勝一邊看著皇帝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
“說說吧,朕也有些日子沒聽到謝卿家的消息了。”李治道。
“謝縣男在信裏說,為了給昭儀娘娘懷的龍子尋找禮物,他是費盡了心思,後來聽說遼東深山裏有頭白老虎,他特意派人前去,這才有了這張虎皮。”王伏勝說道此處停頓一下,通常皇帝會在此時有所表示。
果然,李治微微頷首地說:“他還是有心的。”
“陛下說的極是。”王伏勝趕忙接過來道:“可是啊,謝縣男的人在回程路上,卻在‘潞州’境內讓人給搶了,連虎皮也給人搶走了。”
“何人如此大膽?”李治先是問了一句,跟著皺著眉頭道:“不對啊,他的那些部下各個身經百戰,普通毛賊怎可能搶了去呢。”
“可不是普通毛賊。”王伏勝急忙道:“有三百多人,謝縣男部下僅有十餘人,很難打得過的。”
李治出來一些蹊蹺之處,未作置評,道:“繼續說。”
王伏勝道:“謝縣男得知消息後,親自帶上人去追,結果就給搶了回來。不過……不過他發現,搶東西的人,出自‘虢王府’,且領頭的是‘虢王’之子李顒。謝縣男信裏特意說了,他無意冒犯皇家威嚴,隻是事先不知道,好在隻把東西拿回來,並未造成人員損傷。”
“哦——?‘衛崗鄉’有多少兵馬啊?竟然能夠兵不血刃地拿回?李顒有那麽好說話嗎?”
聽到皇帝一連數問,王伏勝趕緊說道:“謝縣男帶去一百五十人,在‘潞州’境內‘長豐驛站’裏,將李顒在內的所有人生擒,這才得以拿回。”
“什麽?全部生擒?”李治極為震驚地道:“李顒也太沒用了吧,三百多人被一百多人全部生擒,簡直不可思議。”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幸未造成人員傷亡。”王伏勝附和了一句。
“沒有傷亡才是好事啊!”李治站起來道:“拿上禮物,擺駕‘蓬萊殿’。”
自被冊封“昭儀”後,武媚的住所便移到“蓬萊殿”,此時的武媚挺著一個大肚子,身著宮裝,體態豐腴,正扶著一名宮女在殿內緩緩走動。
“陛下駕到。”隨著一聲宦官尖細的嗓音傳出。
“蓬萊殿”內除武媚外,所有人都拜伏於地,高呼“拜見陛下!”
“起來吧。”李治說了一句,看也不看那些宮人,快步走到武媚麵前,伸手製止了她想要行禮的舉動,跟著攙扶武媚緩緩走到錦榻坐好。
“將禮物呈上來。”李治道。
王伏勝二話不說,招呼王福來跟自己一起,將“白虎皮”展現出來。
“白老虎皮!”武媚驚呼了一聲,隨即道:“此乃十分罕見之物,堪比祥瑞啊!”
李治道:“媚娘說的是,此物由‘新安縣男’進獻,給我們未出世的孩子。”
“他倒是有心,也不枉陛下對其信任有加。”武媚輕輕地說了一句。
“的確如此,朕心甚慰啊。”李治道:“此物得來不易,更顯謝卿家之忠心矣。”
“陛下,此物很難得到嗎?”武媚好奇心起,開口問。
李治道:“不論其它,單就虎皮的完整來看,若非將其捕獲,幾乎不可能做的到,除非——除非是神射手以利箭自虎目射進,貫入虎腦,致其立斃,除此斷無其他可能。”
“哎呀,那可真是太難了。”武媚驚歎了一句,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那張華美至極的“白虎皮”。
“娘娘有所不知,如此寶物還差點讓人給搶了去呢。”王伏勝湊趣一般地說道。
“啊,給陛下的東西,也有人敢搶?”武媚驚異地轉首看向皇帝。
“是啊,‘虢王’李鳳的那個兒子李顒,不知道從哪裏得來消息,居然派人搶走,若不是謝卿家帶人奪回,媚娘恐怕還見不到此物。”李治淡淡地說道。
武媚道:“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她剛想繼續說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眉頭一皺地道:“這搶來搶去的,難保不會……”
“媚娘無需多慮。”李治明白武媚的想法,主動說道:“帶血的不祥之物,朕豈能賜予孩兒,謝卿家有信呈上,稱其拿回此物,兵不血刃,沒有任何傷亡。”
“那就好,那就好!”武媚展顏說道:“妾身與腹中孩兒皆受陛下福澤庇佑,連送給孩兒的禮物也沾了陛下的福氣,曆經波折卻能不沾血腥,陛下之福可謂澤被天下啊。”
“哈哈哈……”李治笑得極為暢快,武媚的話,聽著那是要多順心就有多順心!
數日後,朝會。
當幾項民政事務議完以後,有官員出班上奏:“啟奏陛下,日前,‘潞州’境內出現一股流寇,極其囂張,竟敢襲擾‘驛站’,致使‘虢王府’損失慘重,臣請陛下派人徹查。”
“‘虢王府’何時搬到‘潞州’?朕怎不知曉呢?”李治問道。
官員道:“啟稟陛下,‘虢王’幼子李顒時逢居於‘驛站’之內。”
“哦,‘虢王府’沒有護衛嗎?”李治問道。
官員道:“想來是賊人眾多的緣故。”
“‘潞州’乃我大唐腹地,似乎不大可能有眾多賊人吧?況且,護衛理應不會太少才是?”另外有官員發出了疑問:“如若賊人凶猛,必定傷亡不小,可‘潞州’並無案情上報啊!”
“這——”最初提出此事的官員顯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片刻之後,他向皇帝奏道:“陛下,請恕臣不知詳情。”
“不知者不為罪,卿家不妨弄清楚了再說。”李治貌似平靜地說道,心裏卻想:“幾百人的衛隊,被人全部生擒,竟然還有臉來告狀,真是不知所謂。”
要說“衛崗鄉”與“虢王府”之間的此番衝突沒人知道,那倒也不盡然。
散朝後,褚遂良來到長孫無忌的公事房裏,先是寒暄幾句,然後問道:“趙公如何看待‘衛崗鄉’此次作為?”
“還能怎麽看?權當沒發生過即可。”長孫無忌淡然地說道。
“謝岩此子,擅自出動軍隊,且藐視皇家威嚴,難道就算了不成?”褚遂良不解地問。
“褚公啊,不算了還能怎麽樣?要怪隻能怪‘虢王府’太沒用,東西被人搶了也沒有什麽,可偏偏連個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如此情形下,誰能說出謝縣男的不是?更何況,‘羽林左衛’全程參與,目睹全過程,‘虢王’那邊想要做些手腳都沒可能,依老夫之見,此事做罷最為合適。”長孫無忌緩緩而談,道出自己的想法。
“唉,謝岩此子行事周密,精於算計,做事滴水不漏,加之深獲帝寵,日後……”褚遂良說著停了下來,看著長孫無忌。
“褚公想多了,謝縣男自詡牧民不過鄉,咱們理應成全才是,又何必忤逆聖意,與之交惡呢?”
褚遂良完全聽懂了長孫無忌的話意,那就是讓謝岩在“衛崗鄉”好好待著,不去招惹,也不令其入朝,如此最好。
朝堂之事,謝岩雖不清楚,卻也能猜出幾分。
當日,謝岩第一眼看到“白虎皮”的時候,他馬上想到了,以它為禮物進獻給皇帝,如此一來,許多不盡合理之處,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怎麽說那也是為了陛下啊!
所以,他第一時間派王三狗帶上兩人,攜帶“白虎皮”去“長安”找王伏勝,通過他給皇帝送禮,至於那封信,不過隻是一個情況說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下,以免“虢王”那邊惡人先告狀,畢竟隻有皇帝了解到真實的情況,才能更好地做出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