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謝岩快到了
王決出發的時候,盧照鄰與友人剛剛抵達“長安”,數日後,自“洛陽”返回的大隊人馬同樣平安到達。
隨著他們進城,平靜了許久的“平康坊”又恢複了昔日的熱鬧,尤其當“長安人”聽說自己的姑娘獲得“詩酒風流花會”第一名的時候,無數的紈絝子弟、文人墨客、豪門巨賈紛紛湧進“謫仙館”,要求一睹芊芊芳容,許多還不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下一句的人,更是提出,要掌櫃的打開當日馮寶留下的詩句。
“謫仙館”王掌櫃當眾打開並宣讀之後,謝岩和馮寶的兩句下文,一夜之間爆紅全城,那個影響力可比當初的“青玉案·元夕”強過太多了,以至於第二天朝會時,不少官員相互間都在談論此事。
很快,又通過王伏勝,傳到了皇帝李治那裏。
“甘露殿”,李治是早就知道了詩句內容,是以並不關心此事,而是問道:“這麽說來,謝卿家不日就要到了?”
身為皇帝近侍,王伏勝要是不打聽清楚,那是絕對不會在皇帝麵前提起的,現在陛下問了,他趕緊答道:“聽說,謝縣男出發已經有十天了,隻是還未到城裏。”
“十天?路上很難走嗎?”李治不解地問。
“回陛下的話,不是路上難走,而是……”王伏勝看了一眼皇帝,道:“而是謝縣男走的非常慢。”
“哦——?”李治微一皺眉道:“知道緣由?”
“詳情不知,據途中遇見謝縣男的人說,好像是謝縣男一行中,有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且馬車周圍時刻有二十名騎兵護衛,就是這輛馬車走得奇慢無比。”王伏勝小心翼翼地說。
“照此看來,那車裏的東西一定很是貴重了。”李治拿起一本奏章邊看邊說道。
“陛下聖明,想來定是這樣。”王伏勝恭維地說了一句,然後又道:“可惜不知車內何物?”
李治沒說話,或許他看來,不論馬車裏是什麽,終究都會知道的。
王伏勝又說道:“陛下,奴婢還聽說,從‘衛崗鄉’回來的人,有小部分得到了饋贈的‘香水’,大部分人是想買都買不到呢,也不知道謝縣男會不會有帶一些來。”
自從李治將劉仁景帶回來的“香水”當成禮物給了皇後,宮中妃嬪們都羨慕的不得了,紛紛找皇帝討要,弄得李治甚是煩惱,故而王伏勝特意提及。
果然,李治放下奏章道:“最好是有帶一些,否則,朕就讓他在‘長安’一直待著。”
“陛下說的是,哪能……”王伏勝話還沒有說完,大殿門口,一名小宦官匆匆而入。
“啟奏陛下,‘新安縣男’謝岩差人呈上一封信。”小宦官恭敬地說道。
王伏勝看了一眼皇帝,見什麽表示也沒有,就趕緊走到小宦官麵前,先拿過信,再揮手讓其退下。
“看看寫了什麽?”李治似乎看完了手上奏章,開口說道。
王伏勝連忙打開信,快速瀏覽一遍,然後道:“謝縣男在信裏說,他將在兩日後‘午時’抵達,因為有一件極為特別的禮物送給陛下,且又不想為外人知曉,故請陛下提前派人驗看,以免城門、宮門兩處驗看時造成損壞。”
“損壞?什麽東西如此奇怪?”李治心裏想著,嘴上卻道:“這個謝卿家,盡給朕找麻煩。”
“是啊。”王伏勝順著皇帝的話說道:“陛下當可派人斥責一番,免得總是給陛下添麻煩。”
“有道理,此事交給你去辦,替朕狠狠地訓斥一下。”李治說完,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奉旨好生教訓。”王伏勝表情嚴肅,煞有其事的應道,但是心裏他比誰都清楚,皇帝隻是說說罷了。
皇宮大內又一次走漏了風聲,很多人都知道了謝岩給陛下帶來一份特別禮物,特別到,需要皇帝陛下提前派人前去驗看,以免不小心被損壞了。
對此,褚遂良是不屑一顧,認為是嘩眾取寵,其餘人多數是抱著不予置評的態度。
“夔國公”府,劉仁實同樣得到了類似消息,他不關心謝岩帶的禮物。卻對陛下想要“教訓”一下的說法頗為憂慮,要不要派人提前去說下呢?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思之再三後,決定讓人請劉仁景過來商議,他們是堂兄弟,來往多些也不會惹人非議。
兄弟見麵,當然無需客套,劉仁景坐下直接就問:“不知兄長召弟前來有何要事?”
劉仁實道:“宮中傳出消息,說陛下著令王伏勝‘教訓’一下謝岩,仁景可知否?”
“此事兄長也信?”劉仁景笑問。
劉仁實見到劉仁景的表情,感覺自己好像哪裏想錯了,忙問道:“仁景之意,莫不是說陛下無意於此?”
“弟以為,陛下隻是一種姿態,怕多是口頭訓斥而已。”劉仁景道出自己想法。
“那就好。”劉仁實總算安心下來,又道:“為兄本有意差人知會一下,現在看來,並無必要了。”
劉仁景卻道:“弟以為,兄長既有此打算,不妨照常實施。”
劉仁實點了點頭,道:“為兄知道了,自會安排,”說完又道:“仁景,說實話,你對懸賞一事,究竟什麽看?”
“弟以為,此事有利於百姓,有利於大唐,值得一試。”劉仁景想也不想地道。
“唉,如此一來,隻怕要站在朝堂對麵了。”劉仁實輕歎一聲道。
劉仁景知道兄長指的是謝岩來後,朝堂之上必然要再次提及“懸賞”一事,經過上次朝會,世人皆知,以褚遂良為首的文人朝官是竭力反對,而以長孫無忌為首的朝臣幾乎也不支持,至於其他人,說話的分量有限,難以形成氣候,劉家要是選擇支持,則定然成為朝堂上的“少數派”,日後難保不遭受別人的打壓。所以劉仁實心裏非常猶豫,很是拿不定主意,請劉仁景來,真正為的是這件事情。
“兄長,恕弟直言,自伯父定下我劉家與謝縣男‘通家之好’一事,在涉及到‘衛崗鄉’的事情上,日後類似情況恐怕不會少,與其瞻前顧後,倒不如鮮明立場,弟以為,隻要陛下不明確反對,我劉家都應當盡力支持。”
劉仁實道:“愚兄本意也是如此,奈何身為家主,顧慮甚多,今聞仁景之言,愚兄當不再多想,以免有傷劉、謝兩家情分,更何況,陛下那裏,從未表現出反對意思。”
“來人!”劉仁實說完上述話以後,對屋外喚道。
聲音剛落,老管家劉福走了進來,行禮問道:“郎君有何吩咐?”
劉仁實稍加思索後,說道:“福叔,煩請去安排一下,找個可靠之人,騎快馬沿官道去找尋謝縣男,給他帶一句話,就說‘宮內王總管奉命訓斥,請務必做好應對’。”
“郎君放心,必定安排妥當。”劉福說完,行一禮後退出房間。
很快,一匹快馬從“夔國公”府離開,出得“長安”東門,即縱馬疾馳,沿官道一路東去。
此人騎術極為精湛,哪怕是夜晚,也能借著月光騎馬而行,且速度不減太多……
他先後路過三個“驛站”,都未發現謝岩一行,直到第四個“驛站”時,終於聽守門的驛丁說:“‘新安縣男’一行下榻於此,汝乃何人?欲深夜求見?”
此人剛欲張口報出自己身份,轉念一想,感覺似乎不妥,加上此刻距離天亮最多隻有一個時辰,他便不再多說,而是將馬匹栓好,耐心等待下去。
謝岩可不知道有人在“驛站”外等著自己,他和往常一樣,天亮後起來,整理完畢,用過早餐,才和自己的屬下一同出發。
剛走出“驛站”大門,迎麵一人快步走來,攔在謝岩一行人等之前。
“汝是何人?因何擋住道路?”最前方的一名老兵用手握住橫刀刀柄,大聲問道,看那架勢,大有一句說不好就上前廝殺的意思。
來人見狀止步,拱手而道:“某家來自‘長安夔國公府’,奉家主之命拜會謝縣男,還請代為通報。”
其實謝岩就在後方不遠處,他聞言剛想上前,王三狗卻道:“校尉且稍待,容老夫去確認一下。”
謝岩知道王三狗那是為了自己安全著想,畢竟誰也不認識來的人。
王三狗動作很快,三兩步走到那人麵前,並直接問他要“夔國公府”信物。
那人早有準備,取出一麵腰牌遞了過去。
王三狗曾經在劉仁景隨從那裏見過這種腰牌,知道是劉家特有的信物,而那人自稱“方進”,顯然應該是劉家家臣。
但凡能夠成為一個家族家臣的人,那一定是最為可靠的,非必要事,通常是不用他們出馬的,由此可見,此人一定有急事。
王三狗不再猶豫了,立刻將此人帶到謝岩麵前。
“劉氏家臣方進,見過謝縣男。”那人躬身行禮道。
“方兄不必客氣,不知有何事特意前來?”謝岩問道。
方進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將劉仁實的口信說了一遍。
謝岩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已知曉,有勞方兄了。”說著,轉首對身側韓躍道:“你速帶方兄進‘驛站’裏吃點熱的,這大冷天的,可別凍壞了。”
方進道:“謝縣男,方某用過早膳了。”
謝岩道:“不管吃沒吃過,都進去吃點熱食,休息一下,我們走的很慢,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方進知道如果再說就是不給謝岩麵子了,便拱手稱“謝”後,隨韓躍進了“驛站”。
“校尉,陛下那是……”王三狗聽到了方進的帶話,故而問道。
謝岩卻是渾不在意地道:“無妨,我可是給陛下添了不少麻煩,讓陛下罵一頓,那可是太便宜了,恐怕許多人想求還求不來呢。”說完,對身邊其他人道:“走,我們先上路。”
王三狗跟在謝岩身後,想想好像也是那麽個理兒,畢竟可沒聽說過皇帝陛下“罵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