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馮寶在行動(二)
有一個道理,青樓各掌櫃都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所謂“頭牌”,不是姑娘長得漂亮,也不是她的才藝有多好,最重要的是名聲,沒有名聲的姑娘,哪怕是貌若天仙,也沒多大用。
最好的例子莫過於“謫仙館”芊芊姑娘,原本隻是有些小名聲,經過馮寶以“青玉案·元夕”相贈後,名聲大漲,現在的身價可是當時的數倍,饒是如此,還不一定能夠見得上。
可是,在如何提高名聲方麵,各家青樓卻是辦法不多。
馮寶一邊暗自嘲笑他們“土鱉”,一邊還得告訴他們:“你們十家,得聯合起來,每家出五名姑娘,以‘詩酒風流花會初選’的名義,在每家舉辦兩天,規則嘛,大家可以自己定,但是,必須要告訴所有人,初選名次最好的十位姑娘將獲得參加‘詩酒風流花會’的資格,更重要的是,姑娘的支持者裏,花費最多、文采最好的將直接得到陪同姑娘們前往‘衛崗鄉’的資格,這個人數嘛可不能太多,每位姑娘三到五名支持者比較合適,太多就不值錢了。”
“謫仙館”王掌櫃仗著自己和馮寶比較熟,馬上開口就問:“為什麽要每家辦兩天?還有,誰來評選?萬一我們家姑娘沒選上,那不是白忙活了啊!”
馮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向眾人:“你們還有什麽問題?現在提出來,我好一並回答。”
聲音剛落,馬上就有人開口說話,馮寶聽了兩個人的問題,發現大體上也沒超出王掌櫃所問範圍,於是說道:“評選的人,自然不能是你們,也不可能是官員或者德高望重的人,隻能是有些名望的文人,或者是豪門大族裏麵的子弟,最好是品行德望都不錯的那種,人數嘛,每場九人,一人一票,由他們來評選;至於如何保證每家有一位姑娘進入前十名,我想,這應該不用我教你們吧?”
這裏全是“人精”,怎麽可能不懂馮寶話中意思,馬上齊聲附和:“馮校尉說得是,吾等明白。”
“還有,五十名姑娘出場,最後取十人,也就意味著每場需要有四人落選,為了避免出現最後幾場人數太少的情況,需要從第六場開始,以給失敗者一個機會的由頭,將落選姑娘裏名次較好,或者名氣較大的,讓她們重新參加,再安排一兩個反敗為勝的,那豈不是更加吸引人?人來的越多,你們不也就掙得越多嗎?”
馮寶一番侃侃而談,聽得各掌櫃們那是激動不已,他們都是吃這行飯的人,連他們都被這個方法吸引住了,更不用其他人了,而且他們現在也都明白了,為什麽馮寶說在每家辦兩天的意思了,說穿了就是一句話——錢得大家賺!
“那,什麽時候開始?”一名掌櫃的問出至關重要的問題。
“刷”地一下,所有人一起看向馮寶,不知不覺中,眾人已經習慣了“聽從”。
馮寶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仔細想想後拍板道:“三天,用三天時間準備,第四天開始,其它的都好說,主要就是找評選的人,每場九個人,能不一樣最好,實在不行,也需要常換,免得讓人覺得不公平。”說完最後一句,馮寶不由得齜牙一笑,其他的掌櫃們也都樂了,他們很明白,所謂“公平”那都是做給人看得。
找評選的人,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哪家青樓背後沒有人呢?況且,不光有錢拿,還有麵子,掌櫃們均表示毫無問題。
“那就第四天開始,第一場我親自布置,你們全都來學一下,免得日後總來麻煩我。”說完,馮寶緊接著又道:“第一場就從‘謫仙館’開始吧,至於後麵的安排,你們自己商量決定好了。”
王掌櫃聽說第一場安排在自己那裏,心裏是既喜且憂,喜,自不必說,憂的是頭一次弄,能弄成個啥樣?是一點兒底也沒有。
其餘九家,同樣存有這份擔心,所以,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實際上,他們是都怕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事情說完,酒宴自然也到了應該結束的時候,馮寶不僅親自送他們出門,還與他們相約——明日“謫仙館”見。
揮手送別各家掌櫃,馮寶剛想回屋喘口氣,卻見王祿匆匆走來,且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人。
少年人麵對馮寶,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說:“王禧見過馮校尉。”
馮寶打量了一下王禧,接著問王祿:“他是你弟弟?多大了?”
王祿道:“回校尉話,他正是我親弟,年方十一。”
“校尉,伯父已回到府裏,特命小的來請您過去相會。”王禧很清楚地說出自己來意。
“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你且稍等一下。”馮寶說完,回到自己屋裏,換了一身衣服後,出來道:“走吧,帶我去看一看王公公,可有日子沒見了。”
提出約見王福來,是馮寶來“長安”後,首要辦理的事務之一,並不是說找他有事,而是“聯誼”之意。馮寶從小就知道,關係是需要時不時走動和聯係的。
相比較謝岩來說,王福來更願意同馮寶打交道,最少覺得沒什麽壓力。
今日之王福來,已遠不是當初萬裏奔波傳聖旨的小宦官了,隨著武媚在宮裏地位日益穩固,王福來自然跟著水漲船高,昔日需要他孝敬的宦官,現在是反過來時常孝敬他,這個變化令他著實非常滿意。
王福來對自己在城裏的宅子非常滿意,也非常喜歡,時不時的都會過來住上一天,所以他不打算去“大寶商號”,而是讓王禧請馮寶過來。
馮寶自打進了“王宅”,東看看西瞧瞧,顯得十分好奇,他沒有想到,王福來居然把這座不大的宅院,弄得十分精致,和他以往通常看見的北方宅院不同,裏麵不僅有亭台樓閣,還有假山和奇石,頗有南方宅院的韻味。
馮寶在一座涼亭裏看到王福來,第一句話就說:“王公公啊,看不出來,你這座宅院,弄得很不一般啊!”
“咱家可沒這個本事弄喲。”王福來笑著回了一句,等安排馮寶坐下後,他對跟過來的王禧道:“禧兒,去泡壺茶過來。”說完,又對王祿道:“祿兒,你帶石子去休息一下。”
“是,伯父。”王祿和王禧同時應了一下。
等旁人離開後,馮寶笑問:“王公公啊,你有什麽機密事,連自己人也不能聽啊。”
王福來道:“咱家可沒有機密事,馮校尉有沒有那可就難說咯。”
馮寶“哈哈”笑道:“我事情一大堆,可沒什麽機密的事情。”
“王公公,現在可還好?”馮寶以朋友的身份,關切地問了一句。
“還算不錯,”
簡簡單單四個字,馮寶聽出了一份滿足。
“好事啊!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馮寶由衷讚了一句。
“馮校尉在‘洛陽’可好?”王福來同樣關心地問。
馮寶道:“除忙了點,其他都挺好。”
王福來道:“校尉你是太能幹了,就不能把事情交給下麵人做嗎?”
“唉,得用的人手少啊,不得不自己來做。”馮寶一臉無奈的說道。
王福來剛想張口說話,卻看見王禧端著茶壺和茶杯過來,便又將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王禧走進亭子,將茶壺放好,再給他們兩人每人斟了一杯熱茶,分別遞給他們後,才緩緩退到停外,肅然而立。一副“時刻準備著”的模樣。
“校尉啊,你覺得禧兒如何?”王福來看著馮寶問道。
“一麵之緣,很難評說,”馮寶實話實說道。
“咱家要是說,宅院都是禧兒弄的,校尉又當如何看呢?”王福來不緊不慢地說。
“王公公沒有開玩笑吧?王禧可才隻有十一歲啊!”馮寶很是吃驚地問,不過立即他又自我解釋道:“王公公不可能拿自家子侄說笑。”
緊接著,馮寶問王福來:“宅院既然是王禧弄的,可見他天資極高,是個可造之材,卻不知公公有何打算?”
“實不相瞞,我王家,祖祖輩輩就沒有出過讀書人,咱家讓王祿把禧兒接來,給他請先生,教他讀書識字,就是想讓他好好用功,日後參加科舉,考個進士,也好光耀門楣,可他倒好,不認真讀書認字,偏偏對畫畫和擺弄房屋有興趣,宅院就是他弄出來的,雖然很不錯,可是咱家心裏氣啊。”王福來說到激動處,話都有些說不周全了。
馮寶聽懂了王福來意思,出言勸道:“王公公莫急,王禧還小,來得及,來得及。”
“唉……”王福來長長歎息了一聲,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接著說道:“王祿資質平庸,在商號裏做事,也還算得力,咱家也很放心,禧兒不同,他有天分,是我王家唯一的希望,馮校尉啊,我知道你一向主意多,就給咱家出個主意吧。”
“啊——”馮寶頓時愣住了,來自後世的他,太清楚了,如果想讓一個不愛學習的孩子愛上學習,那比登天之難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王福來那是今非昔比了,加上馮寶知道以後武媚的“高度”,他明白,王福來的這件事,不辦也得辦!同時,他還清楚的記得,謝岩曾經說過“太監,盡可能的去籠絡而不要去得罪,他們這些人,心理多少有點問題,把事辦好難,但是辦壞事那可是一流的,交好他們,給自己減少麻煩,才是主要。”
馮寶看著王福來,再轉首看了看亭子外麵站的王禧,想了想,然後說道:“我覺得,他需要改變一下學習環境,應該會有幫助。”
“學習環境?是個什麽章程?”王福來聽不懂,隻能問。
馮寶道:“‘衛崗鄉’即將開設學堂,讓王禧去學堂進學吧。”
“就是謝校尉提出的‘皇家學堂’?”王福來顯然聽過這事。
“不錯,警官辦的學堂,將是大唐獨一無二的學堂,所有的學生都將是‘天子門生’,我這次來‘長安’,也是為了學堂的事。”
“天子門生”王福來默默在心裏念了一遍,哪怕他再不懂,也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麽,更加知道,成為“天子門生”會有什麽樣的好處,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已經決定了——讓王禧去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