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考驗
樂無雙驟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路世淵“你說什麽？”
她是幻聽了吧？年紀不算大，耳朵就不靈光了？怎麽就幻聽呢？
路世淵卻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消化，他說“我說，讓你脫。”
“我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樂無雙當真有些看不懂路世淵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路世淵。
樂無雙不由得想，現在的路世淵，才是真正的路世淵吧？想想從前他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她怎麽就會認為他變了呢？現在，得到教訓了嗎？他本能給了她一個響亮了耳光，她也該清醒過來了。
是啊，她該清醒了，路世淵下一句出口的話，令她有了更深的認知，更堅定的想法。
“我從來沒有同意過，不是嗎？”路世淵睜開眼睛看著樂無雙。
四目相對，路世淵能夠看出樂無雙的失望與堅定，那是一種什麽東西自她心裏流失的感覺，他很想抓住什麽，但是，他什麽都抓不住，隻能深埋心底，獨自品嚐。
如果真的要恨，才能讓她記住他的話，那麽，他便讓她恨著吧，至少這樣，她記住他了。
同樣的，樂無雙也看到了路世淵眼中的悲傷與決絕，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路世淵已經破釜沉舟了，但很快，她又否定掉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樂無雙說“真的那樣嗎？有意思嗎？”
“無雙，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來留下你了？”路世淵說“我留你在身邊，你答應過要跟商宸陽斷了，那麽，我盡我所能地對你好，也給你時間，讓你慢慢地適應我，接受我，可是，你給予我的又是什麽？”
“所以，你現在就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樂無雙冷笑“愛一個人，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地占有嗎？你這樣的愛，當真是令人不敢接受。”
“如果你肯把自己交給我，那麽，我保證商宸陽平安無事，我也不會再追究。”隻有這一種方法了，他倒是想要看看，商宸陽對樂無雙的愛又有多深。
其實，生死相依都沒有什麽難，難的就在於怎麽去守候，路世淵很明白，他就是要看看一直說著愛無雙的商宸陽，在明知道無雙跟他在一起後，還會否再接納她。
如果，他真的還能接受的話，那麽，他便真的應該考慮放手了，畢竟，他所有的方法都用過了，他把他們分開了，他們又能走到一起，他逼著他們天各一方，他們卻都放不開彼此，愛成這樣，還有誰能夠插足？
若然商宸陽不願意接受的話，那麽，他再執著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他也不想看到樂無雙帶著恨意的眼眸，更怕把她逼上絕路。
想到這裏，他心痛了，也有些無措了。
要放手，他真的不甘……
“如果我不答應呢？”這是樂無雙第二次問這樣的問題。
其實，在她的心裏是有答案的，如果路世淵不答應，掙紮之後，若是沒有其他的選擇，她還是會走上那麽一條路，沒有之二，於他而言，沒有什麽會比商宸陽更重要。
她想，如果樂家那些人沒有落到路戰天的手上，她不會如此受製於人，她有搏的機會，可現在，她終究還是怕了，她怕自己的錯誤會以別人的性命來買單，那樣的代價她付不起，何況，那些人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路世淵盯著樂無雙，明明他心裏就疼得不行，也深知無雙痛得很痛苦，但是，他就是說不出再退一步的話。
“我會立刻殺了他。”路世淵聽到自己的聲音。
樂無雙笑道“你認為憑你的能力能夠殺得了他嗎？”
“有你在我手上，還怕他不束手就擒嗎？”路世淵反問。
“你認為有本事抓到我嗎？”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抓住房她的人，沒有幾個。
路世淵說“如果你還有一點在乎樂家那些人，便不會跟我對著幹，不是嗎？”
“這可不代表我會用他的性命來換樂家人的性命。”樂無雙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但是，她笑得很歡。
“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他們都會平安無事。”話到這裏，路世淵又頓了頓，他說“你以為他跟莫瑤就清白了，莫瑤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想要的東西，還愁得不到嗎？商宸陽一個凡人，怎麽可能鬥得過莫瑤？”
“你知道莫瑤是什麽身份？”樂無雙不答反問。
“我隻知道莫瑤不簡單。”他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而已。
“你跟她不熟悉，又怎麽可能知道那些？”樂無雙說“我相信宸陽！”頓了頓“就算他真的跟莫瑤有個什麽，隻要不是出於他的本意，我都會原諒他。”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路世淵恨鐵不成鋼，樂無雙卻很坦然“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若是真的可以放得開，又怎麽可能走到現在這一步？”
路世淵頓時沉默，樂無雙為什麽會一直留在這裏，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了。
越是去想，心裏就越亂，好一會兒，路世淵才說“無雙，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是想要自己脫？還是我幫你？或者，看著商宸陽死？”
“你非要如此逼我？”樂無雙瞪著路世淵“得到我的人，你便能開心嗎？”
“你讓我連最後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了，如果能夠得到你的人，即便永遠得不到你的心，我也知足了。”路世淵態度堅決。
樂無雙瞪著路世淵，她真的很想拔出寒冰劍，一劍解決了路世淵，而她也真的那麽做了，路世淵任由長劍沒入身體，一片冰涼，他溫熱的血順著冰寒的長劍滑落，滴在被子上，渲染出一朵朵妖冶的紅花。
路世淵隻覺得渾身冰涼，他一切的努力，就隻換得她無情的一劍，真的是夠了！
不想傷心，不斷地告訴自己，結束了，可是，心裏還是難受得無以複加。
心都涼了，身體上的疼痛一點也感覺不到了，隻是越發憂傷地看著樂無雙。
“無雙，你就如此恨我？恨不得我死？”
路世淵從來沒有如此悲傷，如此絕望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懊悔，他常常想，如果從一開始，他就用一種溫柔的攻勢來好好地對待無雙，他是否還有機會跟商宸陽一較高低，可現在，他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是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解脫了，再也不必去糾結，再也不必去煩惱，再也不必去掙紮。
在這個時候，路世淵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忘記了一切一切，唯一記得的就是眼前這個要將他置於死地的女人。
恨嗎？路世淵很驚奇地發現，並不恨，似乎，不管無雙對他做什麽，他都再也恨不起來。
樂無雙是在路世淵嘶啞的猶如來自天外的聲音中驚醒過來的，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路世淵受傷了，他的傷是她造成的，她用寒冰劍傷了他。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樂無雙心中一個激靈，猛然鬆了手，失去支撐的路世淵又往後倒了下去，不過，他本就是躺著的，背後塞著東西，也沒真正滑倒下去，隻是歪著身子，固執地看著她。
血染紅了透明的寒冰劍，一滴滴地滴落在被子上，染開一朵朵的豔麗的紅花。
樂無雙隻覺得眩目至極，她怎麽就下手了？怎麽就對路世淵下手了？這分明就不是該出現的呀。
怔愣了一會兒，樂無雙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要做什麽，立刻伸手拔出寒冰劍，也就是寒冰劍被拔出的瞬間，鮮血隨著劍飛濺而出，濺了樂無雙一身。
不過，她來不及思考更多，亦來不及擦去臉上的血，而是在第一時間取出天書，抬手在上麵寫著什麽。
下一刻，一縷幽白的光芒自天書中飛出，直接打在路世淵身上，他身上了被貫穿的地方正以可見的速度愈合。
身上的傷在愈合，但是，路世淵心裏的傷，隻怕是再也好不了了，自樂無雙行動開始，他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沒有一點焦距。
好一會兒，直到路世淵身上的傷完全好了，樂無雙才收好天書，看著臉色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路世淵，第一次有了些許愧疚，她說“路世淵，我並非有心要殺你，但是，我不想受製於人。”
“如果我執意呢？”路世淵聽到自己仿若來自天外的聲音，很冷，很冷，更多的卻是數不盡的悲涼。
如果說樂無雙服一下軟，求他一次，會定然會心軟，會放過她，也會放過商宸陽的，他也是不久之前才懂得，感情的事情，真的強求不來，然，一切的一切，還未及說出口，便被樂無雙這一劍給葬送了。
怎能不恨？
樂無雙垂著眼斂“如果你真的非要一個人的命才能消去心頭之恨的話，那麽，我把我這一條命賠給你。”
話音剛落下，樂無雙便抬手將寒冰劍送到了脖子上。
她要賭，賭路世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