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可是皇上……”昭妃還想替慕容千婼和謝未易說話，想了想，又道，“皇上您想想，如今沐晴已經歿了，公主和駙馬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障礙了，不出幾日，他們兩個自然可以像剛成親那會兒如膠似漆相敬如賓的。”
昭妃口中的駙馬，自然是指謝未易。
慕容適聞言並未說話，隻是一臉凝思態。
昭妃看了他一眼，繼續笑著說:“皇上，既然公主心裏隻有他一個謝未易，如今又有了謝家的骨肉，更何況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那個沐晴也已經不在了，咱們何不嚐試著撮合撮合他們小兩口呢？”一時間又想起一事，笑道，“何況，如今謝未易是個大大的功臣，咱們怎麽說也得獎勵人家一番不是。如今我們何不趁著這個機會，皇上您下旨讓他們兩個再……”
昭妃話還沒有說完，便突然被慕容適的話給打斷了:“那殷容呢？殷容怎麽辦？”
“這……”昭妃啞然，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慕容適。
這的確是個難題，再怎麽說殷容也是慕容千婼拜了堂的新婚夫婿，他們慕容家也不好就這樣休了人家吧。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種做法也太不人道了，這種事情他們絕對不能去做。
不能——永遠不能！
天近黃昏，院外似有風聲嗚咽，看上去是要變天了。
謝未易背著手走到窗前，舉目望了望此時霧蒙蒙的天空，不知緣何，心內忽而竟是一片灰白。
聽人說，今日慕容千婼又哭了一整日，此刻他的心如同斧劈刀割般疼痛，但是他絕對不能心軟，因為他一旦心軟隻會害了慕容千婼。
那個殷容，聽說他從新便將慕容千婼放到了心底，他們兩個才是天作之合吧。至於他……
謝未易想到自己嘴角銜了絲苦笑，他這副殘軀哪裏還能給慕容千婼幸福，他隻會連累慕容千婼吧。
“阿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公主她……”溫冰兒的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慢條斯理道，“其實公主她心裏根本不會在意……在意你這樣的。”
聽了溫冰兒勸解自己的話，謝未易屈起食指，悵然敲了敲窗欞，彎了彎嘴唇，冷冷一哂，又道:“她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會在意，你覺得慕容……你覺得她父皇真的會允許她再重新嫁給我這個怪物麽？”
謝未易稍微頓了頓，接著說道，“更何況如今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那麽完美的駙馬。”謝未易回頭，凝視著溫冰兒，“人家殷容世子那麽好，也是皇帝親下的旨意，冊封為駙馬的。如今時過境遷，若是此時皇帝再下旨讓慕容千婼像休了我一樣休了殷容，那世人怎麽看待皇家，百姓們又會如何議論公主呢。”說著，謝未易歎了口氣，“我父親一直想要隱退，兄長雖然一心想著保家衛國建功立業，但是他畢竟太年輕。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皇上不會傻到此刻負了人家殷家的，他也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女兒負了人家節度使的兒子。”
“可是阿易，公主她……”溫冰兒還想開口勸勸謝未易，卻被他給截道，“冰兒你不要說了，我……我和她已經不可能了。”說到最後，聲音聽上去像嘀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溫冰兒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勸解謝未易了，隻好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不再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謝未易才又開口，他問溫冰兒，“冰兒，我聽二哥說這幾天秦川一直在搜子……查抄信王府，你可知道他有沒有查到什麽重要的東西？”
秦川這幾日的確如謝未易所言，一直帶人查抄信王府和幾個與慕容子淵同流合汙的大臣諸如吳之棟此類官員的府邸，但是他查抄得怎樣了，又從中查出什麽來，溫冰兒倒是不太清楚了。
這幾日，因著謝未易生病，溫冰兒一直來往於謝家和濟世堂，她還真不知道秦川進行到哪一步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溫冰兒訕訕一笑，不知如何回答謝未易。
謝未易也不再說話。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這邊廂，謝未易和溫冰兒仍舊沉默著，那邊慕容千婼仔細擦幹了淚水，披上衣服坐了起來，而後慢慢揭開了帳幕，見殿內並沒有人旋即用雙手撫了撫蓬亂鬢角，穿鞋下床。
慕容千婼想，應該是落羽她們以為她睡著了，才紛紛退下去了吧。
如是想著，慕容千婼攜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然而就在她拿起杯盞，堪堪將茶水送到嘴邊的那一刻，她聽到外殿傳來慕容適說話的聲音。
“落羽，婼兒怎麽樣了？”
是一道溫和又熟悉的詢問聲。
慕容千婼聽見落羽這樣回答:“啟稟皇上，公主方才睡下了，奴婢們不敢打擾，怕吵醒公主，所以將帳子放下，然後在外殿侯著。”
果然是這樣，落羽她們害怕吵著睡夢中的自己，才去外邊侯著的。
下一秒，隻聽到慕容適淡淡“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腳步聲離慕容千婼越來越近，慕容千婼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將茶壺和杯盞放到它們原來的位置，悄無聲息地重新爬到床上閉上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雖然她也知道，這個時間點她父皇還親自過來看她就是不放心她，但是能夠想到慕容適此次前來到底要同她講些什麽的慕容千婼還沒有想好如何應對她父皇。是以，此刻她也隻能用裝睡來逃避這些了。
想到這裏，慕容千婼便又忍不住從心底歎了口氣。
很快，慕容千婼感受到有人正躡手躡腳地慢慢靠近她。
“看來婼兒真的睡著了。”凝望著慕容千婼紅紅的眼圈，慕容適沉吟著歎了口氣，然後問落羽，“婼兒睡之前還是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麽？”
落羽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小聲回道:“公主隻是先前在國公府給駙……”猛然意識到自己不正確的措辭，落羽連忙改口說道，“公主隻是在給謝公子煎藥的時候隨便吃了幾顆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