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求救
今天天兒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城郊的市集上，謝未易正和他老爹定國公在叫賣山珍野味並果子。
千婼心中不由暗暗讚歎，定國公果然真英雄也。
再瞧那謝未易，即便是粗劣的棉麻布衣穿在身上，也掩不住他獨有的倜儻灑脫。
謝未易看到千婼，俊秀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倒是他爹定國公看上去似是很尷尬，臉色青白了好一陣。
這種場合，還當著定國公的麵，她應該怎麽打招呼呢。
千婼在心裏為難地思索著到底該怎麽來個既自然又委婉的開場白。卻見定國公那廂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拱手施禮:“老臣參見公主殿下。”
謝未易隻眉眼含笑望著她，也不行禮。半晌，他才抽著嘴角悠悠說道:“小丫頭，你怎麽來了？”
千婼還沒有說話，那邊定國公怒吼道了句“放肆”，委實嚇了她一大跳。
謝未易縱然不可一世，卻從來不敢違抗他父親，生怕定國公著惱，唇角掛著笑意，不情不願地給千婼拱手行禮，道:“謝未易參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相識這麽久，謝未易還是頭一遭對她如此客客氣氣地行禮，千婼聽了甚為受用。
她淡淡揚唇，“謝未易，你過來，本公主有話跟你說。”
沒有定國公的應允，謝未易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薄唇微抿，一雙如水的眸子明亮清澈。
定國公眸底的色澤卻如潑墨般深沉，沉聲道:“易兒，你去吧，記住，你是罪臣，切不可對公主殿下無禮。”
謝未易眉眼一挑，淡淡道:“爹，您就放心吧，孩兒哪裏敢對她怎樣，在弘文館的時候她可沒少欺負我。”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
謝未易撿了一個小石子丟在河麵上打水漂，嘴角緩緩勾了起來，“小丫頭，你還記得這裏麽？”
當然記得。
那日就是在這條河邊，謝未易拉她下水。那時，她真的有被他氣到，氣的直想讓父皇滅了他們全家。卻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和那個不可一世的刁民少年成為朋友。
“謝未易，你幫幫我吧？”
謝未易唇角微斜:“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千婼，“……救你。你有沒有搞錯，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我還幫你。”頓了頓，溫和的語氣添了絲不耐煩，“再者說了，你堂堂公主殿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需要我幫？”
千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小聲道:“我……我父皇要給我……選駙馬。”說到後麵，聲音小的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
“給你怎樣？”謝未易顯然沒有聽到後麵的三個字。
千婼抬眸看著謝未易，大聲重複道:“選駙馬！”
他聽了，神色微變，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千婼平靜無波的眼中滿是茫然，道:“謝未易，你幫幫我吧？”
謝未易依舊默不作聲，眼眸幽沉沉的看不清深淺。
兩人對視良久。
“你……你想讓我怎麽幫？”
千婼望著謝未易深邃的眼眸，眸底寫滿了溫柔。
謝未易以前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眉心一皺:“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不想嫁到別國去。”
謝未易大驚:“你父皇要把你嫁去別國？”
“不不不，他沒這樣說，他隻說在他的壽誕好好考一考那些王侯世子，然後……”千婼偷眼看了看謝未易，他眼神已變得深不可測。
“然後怎樣？”
“然後從中挑選一個最優秀的，賜婚給我。”千婼神色複雜地看著謝未易道。
“不錯嘛，恭喜恭喜。”謝未易嘴角噙著輕笑，一副坐看好戲的樣子。
“你……哼……”
千婼微鎖著眉頭，偏過臉去，不再理會謝未易。
“刁民、王八蛋、廢……”
頓了頓，終究沒有心裏想的那麽硬氣，一個“柴”字，硬生生折在了口中。
“我有注意了。”
千婼一臉期待地將他望著。
謝未易笑道:“我可以扮成你身邊服侍的人，然後去給你參謀參謀嘛。”
她在他腰眼上狠狠擰了一下，這什麽鬼主意，這主意有什麽用？
唉，算了。
父皇擅作主張，逼迫她挑選駙馬，她絕不逆來順受，看我不跟他們抗爭到底。不過……既然是抗爭，自然少不了幫手，千婼盯著謝未易，“好，那你就扮成我身旁的人，然後幫本公主好參謀參謀。”
說完，忍不住“嘿嘿”了兩聲。
謝未易緊咬了下薄薄的嘴唇，雙眸警惕地注視著她，“公主殿下，您又要搞什麽鬼？在下依稀記得，上一次您老人家露出這樣的笑容時，我就被打扮成了一個女子。”
“這次差不多。”
千婼嘴角一勾，輕笑道:“公公還是宮娥，你選一個？”
“我選擇放棄。”
謝未易漫不經心道。
“好。”
她十分爽快。
“真的？”
她挑眉:“放棄和死，你選一個？”
謝未易嘴角抽了抽:“我選擇……公公。”
千婼笑了下，計上心頭，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下來。
“昭妃那點小伎倆我還不知道，她巴不得我快點嫁人，這樣她沒了對手，就可以在宮裏為所欲為了。哼，本公主偏不讓她稱心。”
“公主，真的要扮公公麽？”有人似乎還是沒有接受現實。
“不然就扮成宮娥，反正你生得漂亮，上次扮女人出城就扮得很成功。你忘了，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宋子淵都直誇你俊俏呢。”
想起當時的場景，千婼心中不禁嗤笑。
謝未易目光瞬間變得清冷，他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道:“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不待千婼回答，他又埋怨道:“好歹朋友一場，我怎麽說也救過你好幾回，你為什麽就不能在你皇帝老子麵前給我爹求求情。他怎麽說也是個大功臣，怎麽能因為一小點點的失職就讓他來這裏守皇陵呢。”頓了頓，續道:“守皇陵也就算了，你那王叔還隔三差五地過來嘲笑我們，他每來一趟老爺子便三天吃不下飯去。”
千婼剛想開口與他說，自己有替他們求情，那邊又道:“還有，守皇陵就守皇陵吧，還讓我們負責修葺太廟，修葺就修葺吧，還把我們家僅有的一點銀兩給凍結了，我們拿什麽給你們家祖宗修房子啊？”
“我怎麽沒替你們求情啊，我可是……”千婼瞄了眼謝未易，正對上他潺潺如水的目光。
他道:“對了，我的老婆本你們什麽時候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