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嚇到了？”南盛燁見她不說話，伸手在她頭頂輕拍了下，“你應該高興才對，如果我真的死在這裏，你就可以去帶著你哥走了。”
蘇言汐聞言一怔。
是啊，她剛剛在想些什麽？
他說的對，他死了，她就可以遠走高飛，為什麽會那麽心痛？
可是為什麽她剛剛心髒幾乎都要嚇停了……
這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好了，起來。”
南盛燁動了動手臂，背後撕裂般的疼痛傳來，看來，是血凝結成痂了。
再不把子彈拔出來，他，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你做什麽？”蘇言汐看他撐起身體，急忙也起來扶住他，“你別動，躺一會吧？”
“再躺就廢了。”
男人在樹邊上坐下，伸手拉住白襯衫的後領，一咬牙，用力朝兩邊一扯！
撕拉——
一聲衣衫破裂的聲音，襯衫連著凝結著血痂的傷口，一同裂開來！
“嗯——”南盛燁劍眉一擰，快速伸手將自己的手錶取下來，在地上用力敲了敲，將表後蓋的圓鐵片取下來，咬在齒間用力將上麵的零件拔下來，而以後遞給蘇言汐，“用這個，把我後背的子彈取出來。”
……什麽？
蘇言汐愣愣的看著他一係列熟練的動作，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麽？”
用這個？
把他後背的……子彈取出來？！
這怎麽可能……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塊圓鐵片啊！
難不成……要用這個把肉割開？！
“快點……”南盛燁把頭別過去，不讓她看到自己咬牙隱忍的模樣，聲音有些許顫抖，“你之前不是想刺我一刀麽，這下正好，可以如你所願了。還愣著……做什麽？”
這女人之前潛出去扔救生衣的時候那麽大膽，怎麽這會兒又開始磨磨蹭蹭畏畏縮縮的了？
“用……這個嗎？”蘇言汐秀眉緊擰，走過去接過他手上的圓鐵片，“我……該怎麽做？”
“對……就用你手上的圓鐵片。”南盛燁左邊半個肩頭已經沒了知覺，他緊咬著牙，蝕骨的疼痛使得他雙目猩紅，緊攥起的右手早已青筋畢現，“你把傷口劃開，上麵的血痂全部刮下來，然後……將圓鐵片刺進去，把子彈……挖出來。”
說到後半句時，男人聲音漸漸的開始停停頓頓。
劃開，刮下來，刺進去，挖出來。
每一個詞，每一個步驟，都……是那麽的鮮血淋漓。
蘇言汐咬著下唇，知道已經這個時候了，就算下不了手，她也不能退縮。
她抬頭上前幾步，半跪在他身後，顫抖著雙手向上伸了伸，剛要觸碰到傷口，便想起什麽似的猛然縮回來，“不行，這個鐵片沒有消毒，怎麽能碰傷口？”
“哪那麽多廢話，快點劃開。”男人額頭沁出冷汗，隻說了一句話便開始喘氣。
……他是怕消毒的話需要點火，會引得對方過來？
這男人還真是考慮周全。
可是，鐵片不消毒就劃進肉裏，造成了感染，那就糟了。
所以，肯定是不行的。
“還是點火消毒吧，不能拿命來開玩笑，”蘇言汐說著站起身，走到一旁撿了一些樹枝，對著男人伸出手，“打火機在哪兒？”
南盛燁抿著唇，視線移到右邊的褲子口袋，蘇言汐便先一步上前將打火機取出。
“你怎麽知道我褲子口袋裏有打火機？”男人突然開口。
“……”他非要她說她剛剛碰到了他的腿麽？！
那還不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這男人就算是身在這種境地了，果然還是本性難移！
蘇言汐撿了幾根樹枝用打火機點了火，在明亮的火光下，她清晰的看到男人慘白的側臉，以及順著精緻下巴滑落的冷汗。
她眉頭皺了下，便加快速度，用樹枝鉗住圓鐵片靠近火堆，烤的通紅後，她用樹葉裹住其中一邊，兩根手指抓住後，便朝男人的傷口靠了過去。
圓鐵片剛一劃上皮膚，立即滲出鮮血，蘇言汐能明顯感覺到男人背部一僵，猛地將手收回，“我……我下不了手。”
她光是看著，都有一種親身經曆的痛感……
“別猶豫……直接刺進去，碰到子彈後再快速挖出來……”南盛燁雙手都緊捏著好幾根粗樹枝，男人說著拿起一根咬在嘴裏，“你速度越快，我就越輕鬆……你如果覺得想解恨，可以慢慢地挖。”
……慢慢地？！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他還非得開玩笑麽？！
蘇言汐並未看到男人閉眼強忍的模樣，她伸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便不再猶豫，拿著鐵片飛快的刺入，眼神專注而認真，好在第一次便找準了子彈的位置，她咬著牙，一手好像傳遞力量般的向上伸握住男人的肩。
一手飛快的轉了下，將深埋在裏麵的子彈直接挑了出來！
“嗯——”儘管竭力忍著，南盛燁還是抑製不住的悶哼出聲，雙手將樹枝攥緊，細小的樹刺紮進手掌，他咬緊嘴裏的樹枝，感覺到身後的人已經將子彈挑出，男人腿一彎，朝樹幹斜靠了過去。
“小心傷口！”蘇言汐用他撕開的小半襯衣將傷口包紮起來，他一側身，她便看見了他嘴裏緊咬的樹枝，急忙伸手取了下來，“這個太髒了……”
沒有想到他這種養尊處優的人，竟然肯咬著樹枝強忍。
想起他剛才的鎮定和熟練，蘇言汐不禁想，這男人，到底經曆過些什麽？
蘇言汐握著樹枝，看了眼他的傷口，“子彈已經拿出來了……還需要怎麽做嗎？”
“拿過來……”男人閉著眼，聲音虛弱的說道。
“什麽？”
南盛燁瞥了眼她手裏的樹枝，他臉色蒼白，汗珠不停的滾落，看起來確實很痛。
“不行，這個太髒了。”蘇言汐皺了皺眉，小手揚起樹枝直接丟到了一邊，她站起身，走過去雙膝跪在男人身邊，“我幫你按一下吧？”
南盛燁薄唇緊抿，並未接話。
蘇言汐小臉微抬湊了過去，“這樣可以減輕疼痛……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