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不知寫給誰的信
媳婦第一，孩子第二？覺悟還算不錯，葉雨瀟正想著，又一次陣痛襲來，強度比前兩次更甚。她擔心歐陽晟知道後，更舍不得走，於是強忍疼痛，努力裝出
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幫他理了理鬢角，又為他整了整衣裳，最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我和孩子們等著你凱旋。”
“好，等著我。”這一次，歐陽晟沒有再拖泥帶水，飛快地親了親葉雨瀟的額頭和肚子，便起身離去。
他剛踏出房門，葉雨瀟就再也忍不住，“哎喲”一聲，一手捂肚子，一手拽枕頭角，疼倒在床上。顧清顏趕緊上前，卻又幫不上什麽忙，急得團團轉。
葉雨瀟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從領口拽出一枚平安符，遞給顧清顏：“這是外祖母去廟裏幫我求來的，你去給你表姐夫，保佑他平平安安。”
顧清顏拿著平安符，出門追上了歐陽晟，笑道：“表姐夫，這會兒你跑得倒快。”
“你表姐的肚子是不是又開始疼了？”歐陽晟問道。
“對，你怎麽知道？”顧清顏奇道。
她強忍疼痛的樣子，他哪裏會看不出來。歐陽晟道：“我要是不趕緊走，她還得忍著。”
原來他剛才匆匆離去，是為了不讓葉雨瀟忍著疼？像他這樣細心體貼，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在他們大熙應該是絕無僅有了吧？其實章誠軒也算體貼溫柔，但給人的感覺總像是在例行公事，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生疏感。顧清顏思緒飄遠，走了會兒神，把手裏的護身符遞給了歐陽晟：“喏，這是表姐給你的。表姐夫，行軍打仗，雖然身不由己，但還請你為了我表姐和我即將出世的兩個小外甥，多多保重。”
歐陽晟接過護身符，貼身放好，再衝顧清顏點點頭，又朝天字號甲字房的方向望了幾眼，轉身離去。
顧清顏回到天字號甲字房，葉雨瀟剛捱過了剛才的那陣兒陣痛，無力地靠在床頭，頭發已經讓汗水打濕了。
顧清顏趕忙上前，取了帕子給她擦汗，又道：“表姐，我讓人給你燉碗雞湯來吧，你現在要是不吃點，等待會兒疼得更厲害，什麽也吃不下去，就沒有力氣生孩子了。”
葉雨瀟搖搖頭，道：“不用了，萬一我自己生不下來，待會兒需要剖腹產呢？剖腹產之前是需要禁食禁水的。”
所以隻能餓著肚子疼嗎？顧清顏忽然有無限的感慨，握著葉雨瀟的手，道：“表姐，女人這一輩子實在是太難了，空有抱負，無法施展，還要忍受生兒育女止痛。”
女人的確是男，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但葉雨瀟還是寬慰她道：“想開點，你比大多數人都強多了，至少你是上過戰場的人了。”
“二姐，你要是覺得抱負施展不開，不如跟我一樣，來明澈女校上班，為表姐分憂呀。”
門口傳來了顧如煙的聲音，顧清顏和葉雨瀟抬頭一看，果然是顧如煙拎著個大包袱，從門外進來了。
她今天就在明澈女校當值，得到消息趕過來不奇怪，不過她這拎的是什麽？葉雨瀟努了努嘴，示意她把包袱打開，讓她看看。
顧清顏走過去，幫著顧如煙開包袱：“如煙，你是正巧碰上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所以願意在明澈女校上班，但我誌不在此，就算讓我去，我也不會覺得日子過得很開心的。”
顧如煙道：“二姐，你不會還惦記著上戰場去打仗吧？你現在都已經成親了，就別再惦記了，還是琢磨一下如何趕緊給我二姐夫添個一男半女吧。”
“遲早會給他生的，急什麽？”顧清顏嘟囔道。
包袱打開，裏麵是滿滿當當的一包嬰兒用品，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小被子，還有包孩子的小繈褓，全部一式兩份。顧清顏“嫌棄”道：“這些東西，表姐早就準備好了，哪消你送來。”
顧如煙道：“我知道表姐什麽都準備好了，但這是我的一份心。”
“行吧，反正這些東西也不嫌多，就留下吧。”顧清顏說著，趕她道，“趕緊回去上班吧，表姐這會兒要生孩子，無法分心，正是需要你幫她把女校守好的時候。”
“知道了，這就走。”顧如煙嘴上這樣說著，人卻挪到葉雨瀟床邊坐下了，“表姐，我聽說表姐夫突然受命出征去了？不過你別急，萬事有我們呢，一定會把你和孩子們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顧清顏附和道：“就算表姐夫這會兒在這兒，他也幫不了什麽忙，生孩子這事兒，還得靠我們女人自己。”
“二姐說得對。”顧如煙道，“所以還不如讓表姐夫去出征打仗，建功立業，這樣以後孩子們才好跟別人吹牛。”
原來歐陽晟建功立業，是為了孩子們以後有吹牛的資本？葉雨瀟讓她們倆逗笑起來。
顧如煙見葉雨瀟情緒尚可，放下心來，起身離去，回明澈女校上班去了。
顧如煙走後不久，葉雨瀟又開始陣痛，顧清顏依舊幫不上什麽忙，急得直掐自己的手。
葉雨瀟捂著肚子，強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對顧清顏道：“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趕緊扶我起來。”
“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吩咐我去做就行，你趕緊躺下。”顧清顏忙道。
“不行，這件事隻能我自己去做，沒辦法讓別人代勞。”葉雨瀟堅持下了床，又吩咐一旁的小纂，“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寫信。”
“表姐你都疼成這樣了，還要給誰寫信？”顧清顏問道。
葉雨瀟搖搖頭，沒有回答她。
顧清顏拿她沒辦法，隻好催著小纂把筆墨紙硯準備好，再把葉雨瀟扶到桌子前坐了下來。
這一次，葉雨瀟疼的時間特別久，她咬著牙，一手緊摳著桌子邊緣，一手提起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由於疼痛，她寫字的速度隻要稍微快一點，手就會打顫，導致字體歪歪扭扭，為此，她隻好放慢了寫字的速度，慢慢地，慢慢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