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臣妾有罪

  池嬤嬤來到梅香苑,拂柳穿著華美的單衣,蜷縮在角落裏,凍得瑟瑟發抖,而這梅香苑地處最偏僻的角落,陰冷潮濕,沒有地龍,屋裏也沒有生火盆,整個房間就跟冰窖似的。


  池嬤嬤穿著厚厚的棉衣,都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拂柳見到池嬤嬤,就像是見到了救星,起身撲了過來:“嬤嬤,原來潁川王妃是隻笑麵虎,看著跟活菩薩似的,特意安排我住到梅香苑,可是我來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這裏就是個牢房,又冷又潮不說,還不許隨意走動。我在這兒呆著,沒有飯吃,也沒有水喝,已經丟了半條命了。”


  池嬤嬤一把將她推開,罵道:“這是你自討的,能怨誰?我好心帶你出宮來透透氣,特意叮囑你,要遵守潁川王府的規矩。你倒好,半夜偷偷溜出去,打著皇上密旨的旗號,敲開了潁川王的門,爬上了他的床。你可知道,僅憑你假傳皇上密旨的事兒,你脖子上的腦袋就已經保不住了。”


  拂柳卻道:“我假傳皇上的密旨?那都是潁川王的一麵之詞,有誰能夠作證?若非潁川王自己願意,我又哪能爬上他的床?就算是我勾引他,那也得他自己願意不是?潁川王不過是因為害怕潁川王妃那隻母老虎,所以把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罷了。唉,男人啊,都是這副德性,我也不指望他什麽了。”


  “但是,池嬤嬤,我是您帶出宮來的,我現在成了這副樣子,您臉上也沒有光。相反,如果我能在潁川王府掙得一個名分,必定少不了您的好處。您就幫幫我吧,幫我向潁川王妃求求情也好。”


  池嬤嬤冷聲道:“幫你向潁川王妃求情?我哪來的臉?”


  “嬤嬤,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去死?”拂柳哀叫了一聲,“皇上讓我和倚翠跟著您出宮,本來就有把我和倚翠賞給潁川王的意思,如果您幫了我,皇上看著也高興,是不是?”


  池嬤嬤看著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的是沒錯,潁川王府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有,王爺獨住書房,無人伺候,我本來就打算在恰當的時候,安排你和倚翠去伺候王爺的。是你自己不拿我當回事,在沒有知會我的情況下,擅自做主,去爬了潁川王的床,才造成了這副不可收拾的局麵,你但凡尊重我些,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嬤嬤,您還沒看出來嗎?”拂柳叫道,“潁川王妃善妒,根本就沒有容忍之量。照您的法子按部就班,這輩子也別想給潁川王安排上通房。惟有像我這樣劍走偏鋒,才能成事。您瞧,我這不就已經成功了嗎,隻要您幫我這最後一把就行了。”


  “你現在才想起來讓我幫你?你先前做什麽去了?”池嬤嬤冷笑道,“若是一個二個都像你這樣擅作主張,還要我做什麽?”


  “嬤嬤,您這是鐵了心不幫我了?”拂柳絕望道。


  池嬤嬤用行動回答了她的話,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池嬤嬤這邊剛邁腿,她剛才跟拂柳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原原本本地傳到了葉雨瀟的耳朵裏。


  小纂剝著橘子,幫她分析:“看樣子,池嬤嬤也不是個好東西,尋思著給王爺安排通房呢。不過她跟拂柳應該不是一夥兒的。”


  不是一夥兒的啊……葉雨瀟稍稍放了點兒心。


  小纂把剝下來的橘子皮埋進香爐裏,房間裏頓時充滿了橘子的清香味兒。


  葉雨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足地笑了。


  小纂見葉雨瀟露出笑容,連忙問道:“王妃,您是不是有方法對付拂柳了?”


  葉雨瀟“嘁”了一聲:“一個不安分守己的宮女罷了,至於用對付這個詞嗎?你應該問我,想要怎麽處置她。”


  正說著,小丫鬟來報,池嬤嬤來了。兩人這便住了聲。


  池嬤嬤走進房裏來,給葉雨瀟磕了一個頭:“王妃,拂柳這丫頭不知廉恥,冥頑不靈,奴婢無能,管不了她了,請王妃全權發落吧。”


  葉雨瀟掰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吃了,方才道:“她是皇上的人,我可沒有權力發落,隻能把她送回皇上那裏去了。”


  送到皇上那裏去?小纂急了,不顧池嬤嬤還在這裏,便道:“王妃,皇上也是男人,肯定更偏向王爺,而不是維護您。他若是聽說了這件事,肯定主張一床棉被掩過,就此把拂柳賞給王爺做妾。 到時候拂柳成了皇上親賜的妾,還不得在這府裏耀武揚威,趾高氣昂,從此再也不服管教?王妃,您可得細想想,不能衝動行事。”


  她這像是衝動行事嗎?她如果夠衝動,早就一頓亂棒,直接把拂柳打死了。葉雨瀟衝小纂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她心裏有數。


  小纂是最信任葉雨瀟的,見她如此淡定,便也鎮定下來,問她道:“王妃,您是現在就進宮嗎?”


  葉雨瀟道:“自然是現在就走了。若是等到王爺回來,他哪會允許我亂跑?”


  小纂應了一聲,馬上準備軟椅和車駕去了。


  葉雨瀟對池嬤嬤道:“嬤嬤,這拂柳到底是跟著你來潁川王府的人,如今出了事,少不得要你陪我進宮走一趟了。”


  池嬤嬤垂首道:“是奴婢管教不力,奴婢自當隨王妃進宮,自己向皇上請罪。”


  這會兒的池嬤嬤在心裏直咋舌,真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丫鬟。葉雨瀟容不下人,就連她跟前的丫鬟都是伶牙俐齒,朝著善妒的路子上去的。


  小纂很快把軟椅和車駕準備好,為葉雨瀟換上了出門的衣裳,披上了厚厚的鬥篷,又朝她手裏塞了新燒的手爐,伺候著她朝宮裏去了。她戒備著池嬤嬤,沒許她陪葉雨瀟同乘一輛馬車,而是另安排了一輛,讓她帶著拂柳,跟在了葉雨瀟的車駕後麵。


  皇上正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但聽說葉雨瀟求見,還是撥冗讓她進去了。


  葉雨瀟讓內侍用軟椅把她抬進了禦書房,後麵還跟著池嬤嬤和倚翠。


  皇上抬眼看了看這架勢,問道:“怎麽,是朕派去的嬤嬤和宮女伺候得不夠盡心嗎?”


  葉雨瀟從軟椅上坐起來,欠身為禮:“皇上,臣妾是來請罪的。”


  雖然她懷孕的事已經公開了,但對外一直宣稱胎像不太穩,所以到哪兒都不離開軟椅,即便是在皇上麵前。皇上自己的子嗣挺艱難,對此很理解,便默許她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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