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長跪不起
薛芳苓把袖口揉了又揉,扯了又扯,道:“沒有的事,他沒有欺負我,恰恰相反,他是我爹娘的救命恩人。當初我爹跟我娘進京的時候,路遇山匪,是他帶人救了我的爹娘。”
“因為石原是你爹娘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想要納你為妾的時候,你爹娘看在昔日恩情的份上,寧肯和平南王府退親,也要滿足他?”葉雨瀟繼續猜測。
“王妃,求您別問了,求您了。您就照我剛才的話,告訴顧大公子吧。”薛芳苓哀聲央求。
葉雨瀟歎了口氣,道:“我會把你的話傳到的。但至於我大表哥信不信,我就不敢保證了。如果平南王府不接受這個理由,肯定會把你們家告上官府的,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狀告我們家?是要跟我們打官司嗎?”薛芳苓看著葉雨瀟,麵容哀戚,“王妃,我要絞了頭發,出家做姑子,這也不行嗎?若是平南王府要怪罪,就怪我一個人,好不好?”
她說著說著,竟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剪子來,一手拆開頭發,另一手舉起剪子就剪:“我現在就把頭發絞了,表明我的決心,行不行?”
葉雨瀟嚇了一跳,連忙阻止,但薛芳苓的手太快了,已經把頭發絞掉一小半了。
李氏聽見動靜,帶著丫鬟們跑了進來。她見到地上掉落的長發,哭喊著把薛芳苓摟進了懷裏:“我的兒,你這是何苦?”
母女倆抱著哭成了一團。葉雨瀟覺得她再待下去也是徒然,便出去找到歐陽晟,和他一起走了。
兩人上了馬車,葉雨瀟盛讚歐陽晟:“先前幸虧你不讓小廝通報,不然我們哪裏看得到石原這一出。”
“隻可惜,看到了也沒什麽大用,咱們還是沒弄清楚,薛家為何要退親。”歐陽晟歎道。
葉雨瀟想到了薛芳苓剛才絞頭發的場景,也歎了一聲:“我原本以為薛芳苓說她要絞了頭發做姑子,隻是編出來給我大表哥聽的理由,卻沒想到她真把頭發絞了。”
“罷了,不想了。”歐陽晟把她摟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既然薛芳苓這樣說,那咱們就如實轉告,再看看長輩們是什麽意見吧。”
葉雨瀟點點頭,兩人坐著馬車,去了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諸人聽了葉雨瀟的轉述,氣憤半分不減。
在他們看來,薛芳苓所謂絞了頭發做姑子的說辭,根本就算不上什麽正經理由。至於石原,在他們眼裏純屬上不得台麵的小角色,他們根本不想搭理。
最後長輩們一致決定,要把薛家告上官府。既然他們讓平南王府難堪,那平南王府就讓他們再也沒有辦法在京城立足。
至於薛芳苓,事情鬧成這樣,她肯定是沒有資格再進平南王府的門了。平南王妃命韓氏親自帶著顧元朗,挨家挨戶去向親朋好友們說明情況,告訴他們,婚禮取消。
葉雨瀟看得出來,顧元朗非常難過。她能體會他的心情,他與薛芳苓算是自由戀愛,為了娶到這麽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孩子,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而就在他付出了種種努力,眼看就要開花結果之時,薛芳苓卻給了他重重的一記耳光,讓他和整個平南王府顏麵盡失。
對於他來說,這不僅僅是感情上的背叛了。
葉雨瀟想了想,私下去跟顧元朗道:“大表哥,要不明天我幫你把芳苓約出來,你自己再好好地問問她吧。”
顧元朗點點頭:“行,明天我去潁川侯府找你,咱們一起去見她。”
兩人就此約好,葉雨瀟和歐陽晟回了潁川侯府。
第二天,天氣不太好,下起了秋末冬初的第一場雨。氣溫驟降,那雨飄在臉上,冰涼冰涼。
天氣如此糟糕,歐陽晟卻來了興致,把葉雨瀟裏三層外三層地裹成了個粽子,非要在後園亭子裏擺酒賞雨。
葉雨瀟拗不過他,隻得隨他去了後園,但卻又忍不住抱怨:“我跟大表哥約好了要去找薛芳苓,咱們不能改日再賞雨嗎?”
“改日誰知道還有沒有雨。反正顧元朗還沒來,咱們先把雨賞了再說。”歐陽晟說著,親自把一盞酒喂到了葉雨瀟嘴邊。
葉雨瀟向來沒什麽浪漫細胞,隻覺得坐在這四麵透風的亭子裏,冷冷戚戚,還會增加傷風感冒得肺炎的幾率,體會不出半點好來。
罷了,就當是舍命陪君子了。看看漫天的雨,再看看身邊男人俊俏的側顏,葉雨瀟就著歐陽晟的手,飲下了一杯酒。
雨越下越大,天兒越來越冷,然而顧元朗卻一直沒有來。葉雨瀟朝著通往園外的路看了又看,問歐陽晟:“他怎麽來不來?難道被我大舅母拖去給親朋好友們賠禮道歉去了?”
正說著,一名丫鬟冒著雨,匆匆而來:“王爺,王妃,剛才大表少爺派人來報信兒,說是薛小姐跪在了平南王府的大門口,他今兒恐怕是來不了了,也沒必要來了。”
薛芳苓跪在了平南王府的大門口?葉雨瀟噌地站起身來:“咱們趕緊去看看。”
歐陽晟知道她心急,二話不說,跟著起身,親自給她撐著傘,跟她一起到大門口,登上了馬車。
大雨漫天,冷風呼嘯,但平南王府的大門前,還是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薛芳苓果然跪在雨地裏,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顧元朗撐著傘,數度要給她遮雨,但都讓她給躲開了。
盡管她淋得透濕,但她身上的袈衣和光溜溜的頭,還是那樣地醒目,引得圍觀的人指指點點,議論不停。
葉雨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她真把頭發全絞了,做姑子去了。
她趕緊下車,由歐陽晟撐著傘,快步走到薛芳苓跟前:“芳苓,你快起來,淋病了怎麽辦?”
薛芳苓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王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願在這裏長跪不起,給平南王府賠罪,隻求平南王府能繞過我們薛家這一回,莫要把我爹娘送進牢裏去。”
葉雨瀟聽見這話,抬頭朝顧元朗看去。顧元朗上前幾步,低聲地道:“我們家今天早上去官衙,把薛家給告了。”
原來如此。薛芳苓是想通過這一跪,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嗎?但這怎麽可能呢?結親是整個平南王府和薛家的事,可不是她跟顧元朗兩個人的事。
葉雨瀟歎了口氣,蹲下身來,耐心勸說薛芳苓。
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薛芳苓的身上,沒有注意到人群裏有個奴仆打扮的小個子男人,悄悄地觀察了他們一陣兒後,轉身跑走了。